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越來越少,而援兵卻仍舊沒有半點動靜,王成面如死灰。以眼下的局勢而言,除非那兩個目標吃撐了自己送死,否則即便是馮奮亮趕到,又能有什麼用?
天色開始變得陰暗,王成的眼前忽然劃過一道黑影,接着他便被人用槍口指住。雙目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已經‘倒下’的士兵,王成隨即又深深的看了眼身前的年輕男子,將手搭在了煙霧上。
“等等!”段飛饒有興趣的望着王成,心裡倒是難得有些歉意。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能夠選擇避開對方,以他的能力而言,不搭理這支偵察營,直接逃到藍軍的範圍輕而易舉。
可是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應該還會選擇這種的方式。不過似乎有點過猶不及的意思,本身還有層操練意思在內的段飛見對方這幅狀態,知道若是不去開解的話,這件事很可能打擊到對方的自信心。
王成停下動作,疑惑的看向了段飛。他已經不去計較對方槍裡是不是沒有子彈了,因爲他知道自己搏鬥也不及對方,況且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段飛放下槍,出聲道:“我也勉強能算是紅軍的人,咱們其實是友軍。”
王成咧咧嘴,沒有出聲。
“是你決定分頭追我的嗎?”段飛接着問道。“嗯。”王成點頭。段飛笑着從口袋掏出一張證件,扔給王成道:“認識嗎?”王成接過那個唯獨只有一把紅色匕首的證件,眼神變得有些炙熱了起來,“你是血刃?”
“算是吧!”
段飛說道:“你被徵用了,還能行動嗎?”“能!”王成立即回答。
“跟我走!”段飛笑着出聲,從已經陣亡的士兵手中拿了幾個彈匣之後,反身迎向了那支剛剛趕到,準備支援的隊伍。
交火比想象中持續的時間要短許多。一個小時不到,演習導演部便已經發出通知。紅軍偵查二營除了一隊三十人的隊伍違反演習規則,另有四人失蹤之外,其餘人全部犧牲。
大別山中段南麓,麻城藍軍指揮中心。
“老李,先醒醒!”一個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子對一張簡易摺疊牀上的老人道。領章是三顆金星的老李睜開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立即起身問道:“姜參謀,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還是白天,可他已經兩宿沒有閤眼了。
在這次的秋風演習中,藍軍雖然佔據了許多先天的優勢,擁有絕對制空權、更優秀的兵種組成以及武器裝備,但也正是因爲這點,藍軍才更沒有道理在演習中輸掉。
此前的大小布局他都一直盯着,此時身體的疲憊程度可想而知。“紅軍的一個偵察營全軍覆沒。”姜姓參謀將打印出來的資料遞了上去。
老李看完資料,頓時睡意全無,披上外套後走到了桌邊。沉吟了半晌,老李開口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看不懂。”
姜參謀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偵查二營只有在演習剛開始的時候和咱們的摩步營有過接觸,但也只是簡單的試探之後就撤退了,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支部隊了。”
“和咱們的人沒有接觸?”老李問道。“會不會可能被咱們的空軍給誤傷到了?”“一個營,可能性不大。”姜參謀否定道:“而且咱們空軍規定襲擊的幾個地方一直都有人控制,如果真有人的話,那咱們也都發現了。”
演習中,士兵的子彈可以用空包彈來解決。但其他裝備,像是炮兵的火力覆蓋則以及藍軍的幾次‘轟炸’就是實彈演練了。不過類似這些武器,使用的時候必須先向導演部報備,然後導演部會安排協調相關士兵,相當於打靶訓練。
老李擺了擺手,出聲道:“暫時別管這些了,嚮導演部報告:1團、2團按照既定路線全面開始穿插,空軍掩護幾個危險區域,吸引對方注意。另外通知利劍,斬首行動開始。”
“兩個步兵團都派出去嗎?”姜參謀問道:“要不要留下點人來掩護指揮部,咱們現在的位置距離紅方太近,萬一被對方發現……”
“不用!”老李回答道:“留下警衛連和女子特戰隊就行,外圍層層疊疊,想要發現這裡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即便是被對方偵查到,他們也留不下咱們。”
姜參謀點了點頭,轉身去了隔壁臨時搭建的指揮室安排了起來。老李起身走出帳篷,對站在外圍一名身着作訓服的女兵道:“你們隊長呢,讓她過來一趟?”
“是。”作訓服女兵立即迴應。
老李回到帳篷不久,一個英姿颯爽的大校銜年輕女兵便走了進來,“首長,有什麼事?”單就軍銜而言,比馮奮亮年輕許多的女兵似乎級別更高。但實質上,年輕女兵僅僅只是空銜而已,兩人在軍隊中屬於不同的發展路線。
老李立即瞪眼道:“這裡又沒外人,喊爺爺!”
他是南部jun區司令,這次參加演習僅僅只是來搭把手。從燕京jun區借調利劍過來是爲了演習任務,借調大名鼎鼎的女子特戰隊則就有些假公濟私的意思了。
大校女兵、燕京jun區、女子特戰隊隊長,這一連串的標籤下來,不難讓人想到李末枝這個名字。李末枝很有小女人姿態的哼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道:“我想帶人穿插到敵後去!”
老李這個大權在握的將軍無奈的嘆了口氣,回答道:“我已經讓利劍去了,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指揮部!”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能將一個沿海jun區打理的井井有條,並且駕輕就熟的處理日益嚴峻的南海問題,可在面對這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孫女時,總是力不從心。
當初單是在對方從軍的問題上,他就冒着裡外不是人的風險背後支持。原本對方也應該在他的jun區發展,可後來實在拗不過對方,他便將其送去了燕京。
他不介意自己的孫女當兵,甚至還因爲這一點有些沾沾自喜,可也從來沒想過讓對方去什麼女子特戰隊,去幹一些男人都吃不消的兵種。李末枝氣鼓鼓的扭過頭,乾脆不理對方,不過她倒也沒有出門,仍舊坐在椅子上。
要不是這次演習,她想要見到爺爺只能等到年末,此時自然也有陪陪對方的想法。目光落在導演部的通知上,李末枝一臉疑惑的問道:“紅軍偵查二營都犧牲了?”
“嗯。”老李點了點頭道:“剛發回來不久的通知,具體發生了什麼暫時還不太清楚。”
“紅軍的裝備兵力本身就處於劣勢,現在還丟掉了一個營……”
李末枝搖了搖頭,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從演習開始的時候,她就沒有覺得紅軍有贏的可能,而自從演習開始以來,紅軍除了在前兩天一場巷戰模擬中表現較爲出色之外,其餘地方根本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老李似乎知道李末枝的意思,緩緩搖頭道:“演習和戰場一樣,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保證會有什麼情況發生。雖然紅軍的裝備落後,可當年解放軍所打的幾場大戰又什麼時候領先過別人了?”
李末枝不以爲意,搖頭問道:“那你覺得沒有制空權,只有一個算是雞肋的合成裝甲營的紅軍有翻盤的可能?”
“有!”
老李點了點頭,微笑道:“殺了我就行!”
參加秋風演習已經一個星期多的時間了,而這段時間對王成而言,簡直能算是重新樹立的三觀。他不知道那個自稱叫段飛,來自血刃的男人將他帶在身邊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卻無比感激。
哪怕是外界將特戰部隊鼓吹的再厲害,王成此前也始終沒有心動過。他知道自己的偵察營和對方相比肯定有差距,卻也極其有限。直到真的見識了來自那支神秘部隊人,王成這才知道自己有些坐井觀天了。
做段飛的對手自然感覺頭疼,可成爲對方的隊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談獨立營的事情,他們眼下已經在藍軍範圍晃了一天,如入無人之境,每次有什麼危險都會提前告知。
見走在不遠處的段飛忽然做出了一個隱蔽的手勢,稍微落後一些的他和王自強立即趴在了地上,“是什麼人?”
“不知道!”正在觀察四周的王自強回答。
片刻後,兩輛裝甲車呼嘯着從眼前不遠處駛過。接着衆人又行進了不到一公里,剛纔的一幕再度發生,不過這次並不是什麼裝甲車,而是一個急行軍的連隊。
一直走在前面的段飛衝着身後兩人招手,等王自強兩人上前之後開口道:“餓不餓?”
王自強和王成同時點頭。“前面的應該是一個藍軍摩步團的駐地,現在他們應該是接到了轉移的任務,正在撤離,咱們可以過去渾水摸魚。”段飛回答道。
王自強和王成兩人對視一眼,他們分別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彼此想說的話……這傢伙瘋了!
三個人去闖人家一個摩步團,和上去送死又有什麼區別?段飛似乎知道這兩人的意思,搖頭後直接撕掉了王自強的臂章,出聲道:“去躺到路邊,裝死!”
“爲什麼是我?”王自強瞥了眼王成,心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歲數大了。”
段飛的回答不僅沒有讓王自強好受多少,反而讓王成的臉色難看了幾分。找好隱蔽地點,段飛對王自強和另外一邊提供掩護的王成打了個招呼,躲在了路邊。運氣還算不錯。
段飛之所以謹慎的原因就是擔心自己灑出去的這條漁網沒有撈到合適的魚,而是引來一條鯨魚,沒想到最先抵達的只有一輛落單的後勤保障車。司機見到有人躺在地上,立即停車,和副駕駛的戰友上前查看。
路邊的段飛立即躍了出去,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兩個炊事班的士兵怎麼能抵擋的了殘暴的段飛,等兩人意識到圈套的時候,其中一個已經被段飛摸了脖子,另外一個則被段飛用刀抵在了胸口。
一般情況下,炊事班在演習中所進行的無非就是供應餐食的速度訓練,可這次他們兩人非但上了戰場,甚至還死在了連隊的前頭。
將身上的煙霧拉下,年齡較小一些的士兵滿臉幽怨,“俺們還急着去送飯呢!”“我替你們送了!”段飛十分友善的笑了笑,招呼王自強兩人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