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件事不是一個偶然,那麼策劃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也考慮到了他的因素。所以於情於理,他都要會一會對方。
劉荊州問道:“什麼都不做?”
“嗯。”段飛點了點頭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用管。要是情況危險的話,你們就立即離開。”
時間過了這麼久,他根本不認爲現在去服務區還會有什麼收穫。讓劉荊州和吳越範過去不過是個幌子,爲了給旁人一種他在調查服務區的錯覺。
“……”
劉荊州兩人似懂非懂的應聲,隨即下樓。
段飛隨即打開了地圖,看起了史家壩服務區的位置。
儘管去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太大價值,但是這個地點本身應該就能說明不少問題。無論是綁匪選擇在這裡換車或者使用其他方式脫身,應該都有原因。
看到史家壩服務區的位置,段飛幾乎第一時間就斷定這夥人是慣犯,或者是他們經過了無數次的踩點準備。
除了位置偏僻一些,這裡緊鄰着一條鄉道,而且走上五六公里,便是分別駛向旁邊縣區、婁倉以及魔都的三岔路,操作空間很大。
顧不上再等調查電話,段飛思索一陣後對劉雪道:“我和啞哥出去一趟,你留在這裡。”劉雪立即問道:“有危險嗎?”
段飛微笑着搖了搖頭道:“只是去找人瞭解些情況,沒有什麼危險。”
他的前半句沒有問題,也的確是打算找人詢問一下這件事。至於有沒有危險,他哪裡又能說的準?
魔都,新城花園。
從接到黃昌的電話之後,邢海就開始覺得不安。
尤其是許久沒有接到黃昌的回信,他心裡甚至生出了許多年都沒有出現過的驚慌感。若是被朱蕾逃脫,事情敗露,那他等於是連肉都沒見到,只惹了一身騷。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邢海正考慮着是不是打個電話過去問問,書桌上的電話反而先一步響了起來。
短暫的失神,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接通電話後,他故意提高聲音道:“喂,是誰?”
黃昌和他一直都是通過手機聯繫,對方根本不會打他家的座機。因此,這通半夜打來的電話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邢總,我是小區保安。”
電話對面立即道:“來了兩個人想要找您,他們說是您的朋友。我們打電話想要確認一下,看看他們是不是和您約好了。”
邢海立即問道:“什麼人?”
保安回答,“一個殘……坐着輪椅的人,另外一個個子很高。”
“嗯?”幾乎不用再去確認,邢海也知道是段飛上門。
短暫的思索,他便出聲道:“告訴他們我已經休息了,有事明……”
話剛說到一半,他又改口道:“算了,請他們進來。”
他近乎本能的將段飛的目的和朱蕾的事情聯繫到了一起,所以決定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不去見對方。可想到對方根本不可能懷疑到他的頭上,所以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刻意去臥室換了身睡衣,邢海這才下樓。同一時間,段飛兩人也被保姆帶進了客廳。
“冒昧上門,實在是打擾了。”段飛一見面便直言道:“只不過朱總的女兒被綁架,事情緊急。所以這才找到了行蹤,想要跟你瞭解一點情況。”
“有這回事?”邢海一臉訝然道。
他的確沒有想到段飛會這麼直接,但除了眼角爲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任何異樣,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完全是因爲事情本身而驚訝。
也許邢海的年齡還遠不到稱老的時候,可卻着實是一條身經百戰的老狐狸。
段飛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想來問問邢總對這件事的看法。”
“看法?”邢海皺眉道:“問我有什麼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找警察嗎?”
一直在觀察邢海反應的段飛沉默了片刻,這纔出聲道:“我們查到了監控,另外還找到了史家壩服務區這個轉移地點。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作案的應該就是一夥經常在魔都作案的地痞……”
“等等!”邢海伸手打斷了段飛的話,出聲問道:“你半夜來找我,就是爲了跟我講這些東西?”
聽到‘史家壩’這三個字的時候,邢海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雖然他很想繼續聽聽段飛究竟還知道什麼,但也意識到自己的立場不應該對事情如此關心。
“當然不是。”段飛說道:“聽說邢總人脈比較廣,不知道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線索。畢竟那些綁匪對魔都很熟,而邢總也同樣對魔都很瞭解。”
邢海搖了搖頭,出聲迴應道:“如果你來找我是這個目的的話,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跟那些人不太熟,這些年也沒有過什麼往來。不過我可以給你幾個聯繫方式,想知道什麼你自己都能去問。”
“可能是邢總誤會我的意思了。”段飛說道:“我覺得還是由邢總去做這件事會比較妥當,不然最後找到什麼不應該找到的人,誤會就無法避免了,相信邢總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
“什麼意思?”邢海擰眉道:“你是在懷疑我和這件事有關係?”
“我沒這麼說。”段飛否認道:“我只是站在邢總的角度,幫你分析這件事。邢總可能還不太瞭解,我的目的只是爲了朱蕾的安全。只要邢總肯幫這個小忙,我就會很感謝邢總。”
邢海冷哼一聲,而後又和顏悅色的問道:“我要是不幫呢?”
段飛的話雖然委婉,可任誰都能聽出對方話裡那幾分威脅的意思。雖然不知道段飛爲什麼會找到他,並且還有恃無恐的對他進行威脅,但他又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別說這件事是他做的,即便不是,他也沒有伸出援手的道理,更何況還是在別人威脅的情況下。
如果是他先前在邢濤的事情上讓步,導致段飛誤認爲他是個可以隨便拿捏的角色,那他只能說對方實在是有些天真,有些可愛。
叮鈴……
邢海手邊的電話忽然響起。
知道是誰打來電話的邢海並沒有第一時間接起電話,而是本能的望向了段飛。
正打算迴應邢海的段飛笑了笑,開口道:“邢總的業務可真忙,這麼晚了還有電話。問題咱們可以待會討論,你先接電話。”
史家壩。
朱蕾瞥了眼走去一旁打電話的中年男子老黃,又扭頭望向身側看着他的男子,“大哥,跟你商量個事。”
可能是命裡有此一劫,她逃出服務區後,順着鄉道一路小跑,後來躲進了一片濃密的灌木叢中。灌木叢的位置十分隱秘,本來她還覺得可能借此脫身,可誰知被一隻野貓嚇出了聲。
結果被追來的老黃兩人撞了個正着,十分不幸的成爲了人家的肉票。
男子皺眉,狐疑道:“什麼事?”
朱蕾出聲道:“你冒着這麼大風險綁架,不應該只爲了幾個辛苦錢。只要你能幫我,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具體的數字你可以隨便提,只要你有把握能拿走就行。”
男子遲疑着道:“幫你?”
“他應該是你老大吧!”
朱蕾指了指正在打電話的老黃,循循善誘道:“我知道你不是這件事的主謀,所以只要你能解決掉他,我會配合你拿到錢,而且還不會報警。”
男子本能的扭頭望向去一旁的黃昌,神色複雜。他的確有些爲朱蕾的話而動心,可同時也有些懼怕黃昌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威勢。
“你怕什麼?”朱蕾見對方眼神閃爍,接着說道:“只要我在你的手裡,錢肯定就少不了你的。你解決掉他,也會少一個人分錢。”
“你們在說什麼?”忽然,掛斷電話的黃昌走了過來。
朱蕾心裡暗歎,臉上卻只能裝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我想上廁所。”
她相信黃昌的這個手下已經心動了,只要再稍微給她一點時間就能策反成功。只可惜對方回來的太快,打亂了她的計劃。
“憋着!”黃昌回答一聲,隨即吩咐道:“帶她走,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好在成功的找到了朱蕾,不至於耽擱計劃。否則的話,他就真的只剩下跳黃浦江這一條路了。
砰……
就在幾人動身的時候,服務區的位置忽然響起了一聲異響。聲音有些類似槍響,但比正常的槍聲要悶了許多,又與裝了消聲器的槍聲不同。
短暫的錯愕,黃昌便知道有人用了氣槍。
他大手一揮,當即便出聲道:“不去開車了,換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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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朱蕾覺得自己今晚的運氣有些不好,可真的想要罵孃的人應該是黃昌纔對。
無論逃跑路線的規劃,或者是隨後的交易方式以及躲藏的地點都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雖然其中許多都是他們先前做事時的慣用套路,可這樣的安排從來也沒有出現過差錯。
這件事中,最容易暴露的中分男和麻子男都不是他的人。只要對方兩人逃脫,那麼沒有人能將他和這件事聯繫到一起。
誰知先是在交易的時候被朱蕾歪打正着,點破了袋子的假鈔。而剛纔和邢海通話之後,他也知道了史家壩這個位置已經暴露的事情。
假鈔的責任在他,是他鬼迷心竅,覺得中分男兩人即便知道了情況也不敢再回魔都,這才決定用假鈔代替。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有人這麼快就找到了服務區。
魔都,新城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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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海接完電話,重新回到了樓下客廳。
比起之前和段飛談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也因爲這通電話而變得更從容的幾分。要是朱蕾丟了的話,他可能還會有些焦躁,可現在黃昌找到了朱蕾,等於主動權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可能是心態的變化,他現在倒是有些想要看看段飛會說些什麼。
“看來邢總聽到的一定是個好消息。”段飛望着邢海,微笑道:“不知道剛纔的事情,邢總你考慮好了沒有。”
邢海似乎失憶了一樣,出聲問道:“什麼事情?”
段飛也不介意邢海的表現,再次將要求複述了一遍,“只要邢總肯幫忙,我一定會很感謝邢總。”
“感謝就不必了,因爲我根本沒有打算幫你。”邢海拿起一根雪茄,用雪茄剪修剪的同時道:“不過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你的回答如果能讓我滿意的話,也許我會幫你試着聯繫一下。”
段飛問道:“什麼問題?”
事實上,段飛在決定來找邢海的時候的確沒有把邢海和朱蕾的事情聯繫在一起,目的也只是爲了想要對方幫忙打聽一下,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收穫。
畢竟對方和朱桓是魔都公認的兩個權勢人物,朱桓那邊他自然拿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所以只能來找邢海問問情況。
和邢海的一番交談下來,他心裡雖然有些疑惑,卻也不會因爲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就將對方視爲懷疑對象。
“你和朱家是什麼關係?”邢海點燃雪茄道:“這件事再怎麼說,似乎都輪不到你來出手。況且以朱桓的能力,已經足以解決這件事了。”
“我已經說了,我只是爲了朱蕾的安全。”
段飛回答道:“至於這件事中有沒有其他貓膩我並不關心,暫時也不想去計較。”
邢海聳肩道:“很遺憾,你的理由沒有說服我。”
段飛不怒反笑。
邢海接着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不送了。”
段飛搖了搖頭,出聲道:“看來我前面說的還是不夠清楚,否則邢總應該不至於蠢到聽不懂我的話。”
邢海驟然色變,沉聲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的仇家很多,再多幾個似乎也無所謂。”
段飛從懷裡掏出一把槍,徑直將槍口對準邢海道:“你可以認爲我是在威脅你,也可以認爲我只是在嚇唬你。”
邢海冷哼一聲,臉色鐵青道:“你開槍試試!”
其他孩子小時候聽的都是通話故事,而他則打小就被灌輸了一腦袋達打打殺殺的思想。
這樣的場面他年輕的時倒也沒少經歷,只是他通常纔是持槍的一方,而這種被人追上門用槍指着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發生在他的身上。
砰……
槍聲響起。
子彈徑直從邢海的腋下穿過,灼傷了對方身上一塊皮膚。
“如你所願!”段飛眼都不眨的接着道:“或許我不敢殺你,但是卻可以給你一個坐輪椅的機會。”
段飛的語氣和表情都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縱使經過大風大浪的刑海在這一刻也不由的捏了一把汗,身子稍稍顯得侷促不安。
他跟段飛打得交道不多,但是這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尤其是他這個層次。
他不知道今天段飛自己登門問罪的底氣來自於那裡,可他覺得段飛確實敢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