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以前不開竅,看不懂鬼瑤兒的心,但這些日子一顆心因仇恨而冷靜,看到的東西反而多了很多,自然也就明白了,這時眼見鬼瑤兒玉臉暈紅,滿眼喜色,更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促狹,猛一板臉道:“到底嫁不嫁,我算一二三,不嫁就算了,一,二,三,真的不嫁啊,那就算了。”裝做就要起身。
鬼瑤兒沒想到他會數那麼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算反應得過來,女孩子總要矜持一下的嘛,沒想到戰天風會是這樣,急得幾乎要哭出來,顫聲叫道:“你,你。”
“我怎麼?”戰天風便又裝模作樣的停下,看着鬼瑤兒一臉情急的樣子,心下暗樂:“鬼丫頭這會兒的樣子,倒還真是可愛呢。”
“你,你。”鬼瑤兒雖然害羞,但怕戰天風真個走了,還是說了出來:“那有象你那樣數那麼快的。”說到後來,聲音已是細不可聞,一張玉臉更是羞得通紅,戰天風再忍不住,猛一下將她抱在懷裡,去她臉上嗒的親了一口,湊到她耳邊道:“那我們就來慢慢數,數個三、五、八十年,好不好?”
鬼瑤兒猝不及防,啊的一聲,全身軟得再沒有半絲力氣,一顆心更彷彿飄去了九天雲中,只將一張臉緊緊藏到戰天風頸後,低低的嗯了一聲。
“以前不知道,抱着鬼丫頭,其實還真的蠻舒服呢。”戰天風心下嘀咕,想到一事,道:“那我就是有兩個老婆了,不過有件事要先說清楚,你可不能欺負晨姐。”
鬼瑤兒聽到這話,猶豫了一下,雖然就她本心來說,並不願與任何人分亨戰天風,但她心底知道,如果硬要讓戰天風來選,戰天風十九會選蘇晨而不會選她,這是不能拒絕的,咬咬牙道:“但你以後只能有我和蘇晨兩個,不能再有其她女人。”
戰天風嬉皮笑臉:“偶爾偷偷嘴也不可以啊?”
“可以啊。”鬼瑤兒擡起頭來,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只是別給我知道了,我知道一個殺一個。”
戰天風差點暈過去,他與鬼瑤兒打了這麼久的交道,知道鬼瑤兒的性子,說殺人是一定會殺的,心下哀嘆:“鬼婆娘就是鬼婆娘,這一點上,晨姐永遠都沒法和她比。”
鬼瑤兒雖然嘴上硬,卻也怕他生氣,雙手箍了他脖子,嬌嬌的道:“我和蘇晨還不夠美啊,這樣好了,我們來個約定,只要你偷嘴的女人比我兩個還美,那我就不殺她,否則我絕不客氣,就算我和晨姐不吃醋,也不能讓外人笑我的丈夫這麼沒眼光是不?”
“你這小嘴兒還真是能說呢。”戰天風又氣又笑,嘆了口氣,卻想到了白雲裳,想:“天下比她兩個更美的,只有雲裳姐了,雲裳姐是天上的仙子,我就想偷嘴,偷得到嗎?”
鬼瑤兒冰雪聰明,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想到了白雲裳,便也不做聲。
戰天風出了一會兒神,搖搖頭,看了鬼瑤兒道:“瑤兒,我以前就想過,我要討老婆,一定要馬大哥給我主婚,現在馬大哥沒有了,我們就在他的墳前拜了天地吧,也算是他給我們主婚了,你說好不好?”
“這。”鬼瑤兒有些猶豫,她是九鬼門的千金,天之嬌女,她的婚禮,豈可如此草率,但隨即便想到,在戰天風心裡,馬橫刀是最重要的,再多的貴賓,再隆重的禮節,都絕及不上馬橫刀的一聲祝福,哪怕馬橫刀已躺在了墳中,她是個聰明之極的女孩子,自然不會在這上面惹戰天風不高興,因此雖然不情願,仍是點了點頭,道:“好啊,馬大哥的祝福可比什麼都珍貴呢。”
她這話果然讓戰天風大爲開心,讚道:“不錯,這纔是我的好老婆。”四下一望,道:“七公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得叫了他來贊禮纔好。”
那天戰天風大哭了一場後,心情漸漸平靜,鬼瑤兒又始終陪在他身邊,鳳飛飛等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不會夾在他小兩口中間,這幾天便散了開去,壺七公也常是溜得無影無蹤。
“七公,七公。”戰天風叫了兩聲,沒見壺七公應聲,嘟囔道:“這個老狐狸,不知又去鑽哪個狐狸精的騷窩了。”
“臭小子,三天不打你上樹了是不?”壺七公忽地鑽了出來,瞟一眼鬼瑤兒,卻又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以後才天天鑽狐狸精的被窩呢。”
“七公。”鬼瑤兒沒想到壺七公會開起她的玩笑來,又喜又羞,大發嬌嗔:“我沒得罪你老吧。”
“你是沒得罪我,可你和臭小子成就姻緣,謝老夫這個大媒人沒有?”壺七公大翻白眼。
他這一說,鬼瑤兒纔想起,確實是他把鬼牙石給了戰天風,心中感激,羞羞的行一個禮,道:“謝謝七公。”
“這還差不多。”壺七公點頭,橫了老眼瞪着戰天風:“只你這臭小子,新人沒入房,媒人已經扔過了牆,我跟你說,你小子小心着就是,老夫自有法子收拾你。”
“行了行了。”戰天風卻也大翻白眼:“這老婆來得不容易,虧得你只做了這一個,若是多做得兩個來啊,我一條小命早進鬼門關了,奈何橋上多謝你吧。”
他這一說,鬼瑤兒記起以前追殺戰天風的舊帳,忍不住掩嘴嬌笑起來,看她笑,戰天風氣得白她一眼,鬼瑤兒越發好笑,道:“好了好了,男子漢大丈夫,這般小氣,最多我給你陪個不是吧。”說着真個福了一福。
“九鬼門的千金,還是有風度,不象這小子。”壺七公哼了一聲,道:“行了,便宜了你小子,給老夫跪好吧。”
鬼瑤兒羞羞的站到戰天風身邊,並排跪好,壺七公拉長了喉嚨叫:“一拜天地。”
“這就拜天地陪嬌妻不問世事了,你也沒問問,馬橫刀可死得閉眼?”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戰天風兩個急擡頭,只見荷妃雨背手站在馬橫刀墓前,她以元神遁身,來得無聲無息,本來以鬼瑤兒的功力,即便荷妃雨以元神遁身,也可以發覺,但她這個時候正要和戰天風拜天地,心神俱醉,戰天風壺七公功力遠不及她,加上也大意了些,因此都沒發覺。
一見是荷妃雨,鬼瑤兒立即起身,斜跨半步,擋在了戰天風前面,她只關心戰天風,擔心荷妃雨突然出手,卻把戰天風學了玄天九變的事給忘了。戰天風倒是漫不在乎,從鬼瑤兒身後跨出來,斜眼瞄了荷妃雨道:“我說美女,你今天的打扮可是有些不倫不類呢,你是來吃我的喜酒的嗎?帶紅包沒有?”
荷妃雨今天是女扮男裝,長袍大袖,頭頂古冠高聳,高古傲岸,頗有點遺世獨立的味兒。
荷妃雨冷眼看着戰天風,她修眉鳳眼,這麼斜眼睇人的時候,另有一種攝人的神采,不過戰天風油慣了,倒是漫不在乎。
“你認爲你真的爲馬橫刀報了仇了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戰天風眼光一凝。
“你有沒有想過,馬橫刀爲什麼會去百夜國?”
戰天風眉頭皺了起來,上次慕傷仁說過,馬橫刀是受詔去救百夜王子,先前沒起疑心,這時荷妃雨一提,他仔細一想,突地就起了疑心,因爲他見過玄信,玄信是那種天性涼薄的人,絕不會爲一個忠義臣子而派人千里往救,但如果是馬橫刀自己提議的呢,馬橫刀卻絕對是那種熱血之人,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想到了嗎?”荷妃雨看着他眼睛:“當時情勢不穩,人人想要那傳國玉璽,玄信把身邊惟一的高手馬橫刀派到萬里之外,不怕別人來搶他的傳國玉璽或取他的性命嗎?你認爲玄信是那種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嗎?”
“玄信確實不是那樣的人。”戰天風搖頭:“但馬大哥是,如果是馬大哥自己要去的呢?”
“就算馬橫刀自己想去,玄信也不會讓他去。”荷妃雨哼了一聲:“玄信只要說怕有人來搶傳國玉璽,馬橫刀就不敢離開他一步,馬橫刀雖是熱血之人,但也是個重大體的人,不會衝動到因小失大。”
“你到底想做什麼?”鬼瑤兒霍地搶前一步,右手凝爪,她感覺得出荷妃雨似乎是想要挑撥戰天風再起復仇之心,而她已經給戰天風先前復仇時的樣子嚇壞了,現在她只想和戰天風拜了天地,夫妻廝守,不願戰天風再成爲復仇的狂神,因此下定決心,只要荷妃雨再有一句話不對,立刻就要全力出手。
荷妃雨鳳目瞟她一眼,對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微微一笑,對戰天風道:“叫你的手下讓條路,我讓你見個人。”
鳳飛飛等人雖然散開,但自然不會遠去,在周圍數裡之內佈下了警戒線,除非是荷妃雨這樣能借元神遨遊天地,神至而身到的頂尖高手,其他人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這也是鬼瑤兒壺七公等大意的原因,荷妃雨要讓手下帶人進來,必得要戰天風同意。
“天風,不要理他。”鬼瑤兒叫。
“還沒嫁人呢,九鬼門目空一切的天之驕女就已經畏首畏尾了嗎?”荷妃雨冷笑。
但鬼瑤兒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陷在戰天風情網中時癡癡迷迷,平時卻是精明得很,豈能爲她言語所激,冷笑一聲:“我是畏首畏尾,因爲我害怕你又落荒而逃。”聲落爪起,一爪便向荷妃雨抓過去,說打就打,全不留情。
“瑤兒。”戰天風雙手一伸,一下子環腰抱住了鬼瑤兒,一隻手擡得還有點兒高,竟是箍在了鬼瑤兒左乳上,這會兒當然不是**的時候,他是故意的,因爲他也起了疑心,玄信竟然不顧自己而讓馬橫刀遠去萬里之外的百夜國,這中間確實有古怪,而他也理解鬼瑤兒的心思,強攔不好,乾脆用點兒小手段,他這麼抱着,鬼瑤兒無論如何都是沒法兒生他氣的。
果然,鬼瑤兒給他這麼一抱,一個身子剎時就軟了,爪上功力消失得無影無蹤,玉面通紅,羞道:“啊呀,快放手。”
伸手想要撥開戰天風捂在她**上的手,不想戰天風卻反而用力捏了兩下,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嘻嘻笑道:“你是我老婆,我想抱就抱,想捏就捏,天公地道,天經地義,天下無敵,天天快樂。”
鬼瑤兒給他一口氣吹得整個人都酥了,嚶嚀一聲,斜靠在戰天風懷裡,閉了眼睛,渾忘一切。
壺七公聽了戰天風胡扯,哈哈大笑:“臭小子,胡言亂語哄女人倒是個高手。”
荷妃雨卻沒笑,本來戰天風這麼抱着鬼瑤兒,而且還在鬼瑤兒**上又捏又摸,情形頗爲尷尬,換了其她女孩子,絕對不敢看,也絕對會害羞,但她鳳目斜睇,卻渾不當一回事,戰天風看了她這樣子,也不由暗暗佩服:“果然有兩分妖氣,和鬼婆娘沒迷上我之前有得一比。”
他暗暗佩服,荷妃雨卻在暗轉心思:“看這人這時的樣子,全然就是個街邊的小混混,可西風國一戰,確是他一手擎天,我細細查了,絕對假不了,就他替馬橫刀報仇的手段,狠辣陰毒,步步藏刀,也絕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做得到的,事實上鬼瑤兒天之驕女,何等驕傲的女孩兒,卻給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大庭廣衆之下也是想抱就抱想摸就摸,不但一點不覺得害羞,反而癡迷其中,這也絕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他真的是一個謎一樣的人啊。”
原來荷妃雨從萬異谷出來後,竟然去了西風國,親自打聽了戰天風在西風國的事,深深歎服,回來後更悄悄盯着戰天風,戰天風給馬橫刀報仇,步步設計,自以爲天衣無縫神鬼不覺,其實一切都落在了荷妃雨眼裡,而荷妃雨在親自感受了他的狠辣和智計後,對他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這才找上他,本是有備而來,可見了面,仍自有三分迷惑。
“帶他進來吧。”荷妃雨輕喝一聲,她聲音不高,但戰天風能感應到一股奇異的力道遠遠送了出去,暗叫:“說話也這麼怪。”
斜了眼,跟着喝道:“讓開條路,不論什麼牛鬼神蛇,都放他進來好了。”
“乍聽他說話,粗俗搞笑,但細聽去,內中卻自有一股潑天的野性。”荷妃雨心下嘀咕:“不管了,現在局勢急變,只除了利用他和白雲裳的關係,再無辦法,而且這一計對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有利無害,到正可親自驗證一下,他是不是那天應的怪星。”
稍頃,兩名黑衣女劍手帶了一個人過來,這兩名黑衣女劍手和那日在萬異谷中見的女劍手一模一樣,戰天風第一個念頭以爲這些黑衣女劍手又是荷葉所化,不過細一想就知道不可能,荷妃雨再了得,也沒可能將靈力送出那麼遠,而且也沒必要不是,她手下肯定是真的有一批黑衣女劍手,那日可能是要偷進萬靈塔,怕引起萬異公子警覺,所以沒帶進去而已。
戰天風先看那兩名黑衣女劍手,後纔看給帶來的那個人,一看卻吃了一驚,失聲叫道:“慕大哥。”
慕傷仁也看到了戰天風,卻只是看他一眼,並不吱聲,與那日在馬橫刀墓前相見時比,他越發的消瘦下去,鬍子倒是長了許多,顯得十分的潦倒。
戰天風一看慕傷仁這個樣子,心中一股怒氣直涌出來,怒視了荷妃雨道:“你不知道慕大哥是馬大哥的義弟嗎?你制住他做什麼?真要我對付你嗎?”
“馬橫刀的義弟,嘿嘿,好個義弟。”荷妃雨冷笑:“我沒有制住他,我只是在一家酒館裡找到了他,至於我爲什麼帶他來,你問他好了,你問問他,馬橫刀到底怎麼死的?真正的兇手,應該是誰?”
“真正的兇手?”戰天風疑惑的叫,看向慕傷仁,沉聲道:“慕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傷仁身子抖了一下,卻沒有看他,而是舉起了手,他手中有一個大酒葫蘆,戰天風一眼就認了出來,那酒葫蘆是馬橫刀的,慕傷仁舉起酒葫蘆,接連灌了好幾大口,嗆着了,劇烈的咳嗽起來,腰弓着,拉雜的鬍子上滿是酒水,那個樣子,完全是一個潦倒街頭的酒鬼,誰也想不到,他曾是玄信的侍衛統領,聲名赫赫的一流高手。
鬼瑤兒壺七公都皺起了眉頭,慕傷仁卻並不看任何人,而是直走到馬橫刀墓前坐了下來,又灌了幾口酒,看着馬橫刀墓碑道:“馬大哥,你別怪我,不是我要說,是他們找到我的。”
“害死馬大哥的真兇到底是誰?”戰天風聽出了不對,跨上兩步,他聲調已經變了,眼中銳光激射,鬼瑤兒不由又有些擔心起來,恨恨的看一眼荷妃雨,荷妃雨迎着她眼光,並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