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可以抹蜜,手中的刀子卻絕不會放下,也許戰天風這種想法只是小人的想法,但現實往往比小人的心更黑暗!
到船廠,戰天風先叫起常平波,讓他把昨夜約談過的幾個老師傅一個個叫來,一個個交圖,嚴加叮囑,絕不可泄露,完工後圖紙要交還給戰天風,並且師傅們頗此之間不能互相交流,每個老師傅選一組人,各幹各的,自己一組幹什麼不要說,別的組幹什麼也不要問。
這麼做,到不是戰天風想出來的,而是天巧星的叮囑,天巧星可不想自己的巧思異想輕易就流傳出去,其實戰天風畫的圖紙還不全,一些關健之處戰天風沒有畫出來,所以即便是師傅之間互相交流,也還是學不全,當然,這也是天巧星的叮囑,戰天風雖然打小窮,天性其實蠻大方,對身外之物不是太在乎,學了去就學了去,他是無所謂的,不過天巧星即然說了,荷妃雨又在邊上虎視眈眈,那就照天巧星說的做了。
師傅們看了圖紙,個個驚奇,常平波昨日以爲戰天風是腦子有些不正常,雖然他是實誠人,不說主家的壞話,但心裡真的拿着戰天風有些頭痛,可看了圖紙再聽了總體設想,也是驚訝得目瞪口呆,一時間對戰天風佩服得五體投地。
交了圖紙,師傅們大致都清楚了,當天便組織人手開工,戰天風要求,十五天內一定要改裝完畢,不要求精美好看,只要結實耐用就行,按期完工,每組人獎一萬兩銀子,爲首的老師傅另加五千,拖一天扣兩千,總獎金扣一千,老師傅的扣一千,如果提前完成任務,提前一天加兩千。
所謂無利不起早,有了重賞,無論老師傅還是各組的工匠,人人振奮,拍胸脯向戰天風保證一定按時完成任務,戰天風安排了常平波做總監工,一切妥貼,這纔回陀家吃早飯。
回到陀家,荷妃雨早起來了,自然知道他是去了船廠交圖,也不問他,只是心中暗生期待:“我到要看看他到底能改出一艘什麼樣的船來,憑一艘船就能掃平一國艦隊。”
她不問,戰天風自然更不說,小虎也起來了,與小虎逗趣一會,吃了飯,又回船廠來看師傅們動工。
四天後,單千騎就運了一萬斤鐵回來了,戰天風大喜,着實誇了單千騎兩句,誇得單千騎老臉放光。戰天風早已讓常平波召集了鐵匠砌好了爐子,當日即開始鑄造鐵球及拴球的鐵璉,五日後完工,鐵球重八千八百八十八斤,徑長一丈,立在那兒就象一座小山,拴有兩根鐵璉子,一長一短,短璉子是主璉,長五十丈,粗若飯碗,長璉子是副璉,長五十六丈,萬一主璉崩斷,副璉仍可收回鐵球,乃是個備用之意,所以細些長些。
師傅們是分組的,船外面的直輪是一組,船艙裡的橫輪又是一組,然後還有一組裝拋石機,到是拋石機最先裝好,這拋石機就大了,比一般陸戰的拋石機要大兩倍以上,力臂也要長得多,沒辦法,這麼大的鐵球,拋石機小了力臂短了根本拋不動,另裝絞車,鐵球打出後,可用絞車收回,船上原有水手之外,戰天風叫常平波另挑了三百名精壯漢子,一百人分爲兩組,專管拋球收球,另兩百人分成十組,專門在船艙裡推動橫輪以帶動船外直輪車水前進,橫輪可順可逆,外面的直輪同樣也就可順可逆,順爲進,逆爲退,無論進退,天風號都是船行如飛,左右轉彎也是一樣,要左轉,左邊停一到兩組或三組橫輪,彎就轉過來了,看轉彎幅度的大小來決定停幾組就是,右轉就停右面的橫輪,非常靈便。
不過這麼多人加上十個橫輪,要擠得開,船艙可不能小,這也就是戰天風看了天風號連聲叫好的原因,天風號巨大的船艙裡,裝上十組橫輪加上兩百人,仍顯得頗爲寬敞,船甲板也是一樣,那麼大一個拋石機裝上去,也是一點不顯山不露水,若是小船啊,嘿嘿,鐵球一拋,就算打爛了敵船,巨大的拉力同樣會把自己的船扯翻,天風號則絕對不要擔心這一點。
戰天風另讓師傅們在船頭船尾都安上巨大的鐵犁,用的是船廠中的鐵,也用了千餘斤鐵,把天風號裝扮得象長了兩隻尖角的大水牛。
拋石機裝好,鐵球上船,調試訓練,打要急收要快,還要打得準,不訓練一番是不行的,練了幾天後,所有轉輪也裝好了,天風號兩側,每一側各裝五個巨大的水輪,每一個水輪都徑長十丈,舀水的勺子可以裝下三個戰天風,遠遠的看去,真的象裝了五對大輪子的巨大的馬車。
師傅們趕得急,提前一天完工,當天下午試船,船廠所有的人,甚至單如露都抱了小虎來看。
戰天風荷妃雨上船,一聲令下:“前進。”常平波傳令,艙中兩百壯漢齊聲發力,十具橫輪轉動,帶得外面十具直輪如飛轉動,巨大的天風號立即向前直射出去,水勺舀起的湖水,在船兩側形成高達數十丈的巨大水幕,壯觀無比。
船一滑動起來,便越奔越快,到最高速時,真的比奔馬還要快,最難得是進和退是一樣的快,因爲只要反着轉輪就是,除了順逆,前進後退是沒有任何區別的,轉彎同樣輕便無比。
陀家從上到下,都是一輩子和船打交道的人,便是單如露這個少奶奶,這兩年也見多了船跑,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這樣的船,想象過這樣的船速,無論是船上的人,還是岸上的人,都看呆了,常平波這個親自傳令的老水手更是驚訝得連話聲都打顫了,惟一沒有感覺的或許只有船艙中的兩百大漢,他們埋頭推輪,不知艙外天地。
“好極了。”戰天風大聲叫好,喝道:“再試一下轟天雷。”他把拋石機命名爲九天轟雷機,大鐵球命名爲轟天雷,這名字他想了三天,其實還是從玄天九變中化出來的,到也着實威風。
戰天風早叫常平波調了一艘廢棄的大海船來,雖說是廢棄的,船體還算完好,體形巨大,比巨魚國的鉅艦還要略大得一圈。
大海船靜靜的停在澤中,天風號輕靈的車水過去,滑近到四十丈左右,船頭測距的水手敲一下鑼,常平波立即傳令,天風號船頭優雅的往左一拐,大船減速,操雷的炮手瞄準大海船,飛快的校正好角度,一聲放,七十條壯漢拉動九天轟雷機,近萬斤的轟天雷拖着兩根長長的鐵璉疾飛出去,正打在大海船甲板的中心位置,轟隆一聲,打破甲板及兩層船艙再打破船底,竟是一下就將巨大的海船船身打穿了。
碎木紛飛,海浪衝天而起,大海船中間往下一陷,船頭船尾高高翹起落下來,刺耳的咯嚓聲裡,洞穿的大海船頭尾斷做兩截,分頭頃翻,很快沉沒。
戰天風不想讓太多的人看到,試雷之處離岸較遠,陀光明單如露等人便都沒看到,但單千騎跟了上船來,看了轟天雷如此威力,他竟是驚得一個踉蹌,雙手扶着船舷纔沒有摔倒,老臉煞白,看着戰天風的情形,就尤如見了鬼。
震驚的還有一個荷妃雨,先前裝九天轟雷機,荷妃雨就看明白了,知道九天轟雷機用的是拋石機的原理,明白是明白,卻怎麼也想不到,親眼看到的情景,竟是如此的驚人。
不過她的震驚和單千騎不同,單千騎以爲一切都是戰天風想出來的,對戰天風驚爲天人,荷妃雨卻知道,這些都是天巧星的傑作,戰天風不過是借用了天巧星的智慧而已。
“七大災星功力均不強,只是憑一些旁門左道而得亨大名,確也是有過人之長,以前我到是小看他們了。”荷妃雨心下暗想,斜眼看向戰天風,戰天風自己也看呆了,一動不動的盯着大海船往下沉。
“這小子能把學的東西用上,也算是個好學生了,不過從這上面可看不出他有什麼本事,還得往下面看。”荷妃雨心中暗打主意。她想要看的,不是這些奇器奇技,而是戰天風自己的本事,是在西風那一戰中一計滅國的智算,她真正忌憚的是那些東西。
常平波等人也都是十分震驚,不過事前有過訓練,只呆了一下,立刻就板絞車,把轟天雷收了回來,重新裝填,前後耗時不過半刻鐘,可以說是非常的快了。
戰天風這時才跳起來,叫道:“好極了,收船回去,明天我們去打大魚。”
算時間,一個月已過去十九天,鉅野澤離着夢陽澤可還遠得很,因此戰天風說是明天,其實一回去,打賞犒勞畢,當天夜裡就動身了,由濁水入虎威江,再入遊魂江,路程夠遠,但天風號可也真快,冬天剛好括西風,白天爲了避免驚世駭俗,還真是掛帆而行,一入夜,十具轉輪齊轉,再借了風力,天風號生似在水面上滑行,那種快法,一般的飛鳥都趕不上,不過也用了八天才到,遊魂江入口還給巨魚國艦隊封鎖了,戰天風暫時不想暴露,從遊魂江一條支流繞了一圈,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了夢陽澤。
戰天風荷妃雨借玄功到平波城外,見城外湖面上黑壓壓的,停滿了巨魚國戰船,小也有上千艘,鉅艦近百,不但封住了遊魂江口,平波城外所有的碼頭全封死了,不過攻城似乎不利,大白天的,巨魚軍卻未攻城,都呆在船上。
“白雲裳當個城守看來還不錯。”荷妃雨呵呵笑:“巨魚軍這個樣子,顯然是攻不下來,死心了。”
“做城守可委屈了我雲裳姐。”戰天風搖頭。
“行了吧。”荷妃雨一噘嘴:“你的雲裳姐是個寶,做城守委屈了她,該是到天上做仙子的。”
看了她這個樣子,戰天風到笑了起來,道:“原來妃雨姐也會吃醋啊,我還以爲你只會喝酒呢。”
“誰吃醋了。”荷妃雨倒笑了,看向戰天風,道:“你打算今晚上發動攻擊?”
“怎麼了?姐姐有什麼指點。”戰天風回看她。
自那日試雷後,荷妃雨心裡一直有話,不過沒說,但這會兒不說似乎沒機會了,所以略一猶豫,還是開口道:“你的天風號這麼一改,確實很厲害,但據我所知,巨魚國水軍是天朝所有水軍最強悍最有實力的一支,戰力極強,也很有實戰經驗。”
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戰天風看着她:“往下說。”
荷妃雨向巨魚國艦隊一指:“例如現在你衝過去,巨魚國艦隊摸不清你天風號的厲害,起手肯定會吃虧,可能會給轟天雷轟沉不少船,但能轟沉多少呢,十艘二十艘之後,巨魚軍還會反應不過來?不可能吧?他們的將軍可不是傻瓜,巨魚軍久經實戰,反應是很靈活的,一見不妙,必然改換戰法。”
“再往下說。”
“很簡單。”戰天風似乎象個沒事人,荷妃雨便單刀直入:“我雖然也不懂軍事,但這樣的應變之力也是有的,巨魚軍可先四散分開,然後再四面合圍,天風號雖快,轟天雷威力雖大,到底只是一艘船,你便是打沉了巨魚軍五十艘鉅艦,他至少也還有四五十艘,然後還有那麼多的中小型戰船,這些船可四面合圍,只要一圍上了,天風號快速的優勢便會消失,尤其要是受到撞擊,撞壞了外面的水輪,這個優勢就完全消失了,然後你的轟天雷一發一收也是要時間的,且有個距離的問題,太遠了你打不着,太近了你也打不着,所以只要巨魚國艦隊一圍,你基本上就再無翻身的機會。”
戰天風笑了起來:“還說不懂軍事,打起來一套一套的嘛,厲害,厲害。”
“我說的是事實。”荷妃雨道:“如果我是巨魚軍主帥,吃了虧後,必然先散開以避天風號之鋒銳,然後利用船多的優勢四面合圍。”
“沒有錯,是這個打法,所以我說姐姐挺厲害的啊。”戰天風笑。
“你好象根本不在乎。”荷妃雨看戰天風始終笑嘻嘻的,嘴中說厲害,臉上的神情卻是明擺着不當回事,疑惑起來,道:“這一仗,你到底準備怎麼打?”
“妃雨姐,我看你真是個急性子,去陀家開始你就在問了,到現在還在問,你別急嘛,看着就行了,這樣好玩些,揭開迷底可就不好玩了。”
“你真的另有手段。”荷妃雨從戰天風這番話裡,聽出了玄機,但凝神一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戰天風還能有什麼古怪手段玩出來,事實上她已經想了一路了,除了借船快雷利,戰天風不可能再有其它花樣出來。
“山人自然另有奇招。”戰天風裝神弄鬼,斜眼看了荷妃雨:“不信是不是?”
“對。”荷妃雨斷然點頭:“巨魚國水軍我瞭解過,實戰豐富,應變之力極強,你的天風號只要露了形,他們就一定有辦法應付。”
“等他們明白過來啊,早已是片甲無存了,只有滿湖的木頭片子。”戰天風嘿嘿笑。
“你難道可以一下就全部擊沉巨魚國艦隊?”荷妃雨大是驚疑,她平生自負,但此時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戰天風能有什麼法子可以一舉擊沉巨魚國這支龐大的艦隊,即便戰天風有十艘天風號,那也做不到,更別說只有一艘。
“真不信啊,要不要打個賭?”戰天風斜眼看她。
“賭什麼?”
“老賭注啊。”戰天風嘻嘻笑:“天朝九鼎,你輸了九鼎歸我,我輸了做天子,調天軍進關打天下,怎麼樣,賭不賭?”
荷妃雨看着戰天風嬉皮笑臉的樣子,道:“你又在詐我?”
戰天風眉毛一挑:“即然知道懷疑我是在詐你,那你大膽下注啊。”
“你輸了是不是想賴?”荷妃雨嘿嘿一笑。
“妃雨姐,說句真心話,我一直有些兒怕你,這會兒也真不敢完全當你是姐姐,但你連着幫了我幾個大忙,我也無論如何不能當你是敵人,我對敵人,那絕對是言而無信,能詐就詐,能騙就騙,能賴就賴,總之一句話,絕對不君子,一定沒信用,但對你呢,我不敢保證一定句句實話,但只要說過了,那就絕不會賴皮。”
他這話說得透徹,荷妃雨看着他眼睛,相信他說的確是實話,心中一時也不知是惱是喜,嗔道:“你個鬼,我就知道你一直防着我。”
戰天風可又嬉皮笑臉了:“我是有婦之夫,自然得防着姐姐勾引我啊。”
“鬼才勾引你。”荷妃雨啐了一口。
“確是有鬼勾引過我,不過後來反給我抱上了牀。”戰天風哈哈一笑:“怎麼樣妃雨姐,賭是不賭吧?”
荷妃雨一時大是猶豫,她相信戰天風說的是實話,輸了不會賴,可越是實話她越是沒把握,很簡單,如果戰天風明知要輸,他憑什麼就敢賭?敢賭只說明一點,他有把握。
可荷妃雨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戰天風能有什麼怪招能一舉擊沉巨魚國艦隊,突想到一點,道:“你到底是打敗巨魚國趕他們回去呢,還是徹底擊沉巨魚國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