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古冷哼一聲:“那麼第四招呢?”
“煎炒煮都有了是吧。”牛二愣板着手指頭:“接下來該蒸了,第四招是蒸茄子,名叫蒸茄子皮開肉爛。”
牛二愣說的這煎、煮、炒、蒸四招,白雲裳自然知道是戰天風教的,聽了暗笑,忽地卻想:“以後做了他妻子,要給他做飯做菜,可我從來也沒進過廚房,這樣可不行呢,看來得拜風弟爲師,先跟他學起來。”
牛二愣給戰天風教着一通胡謅,黃金古終於不耐煩了,喝道:“愣小子,不必廢話,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看是你蒸了道爺,還是道爺炒了你。”
“即然你急不可待,那就拿你下鍋吧。”牛二愣打個哈哈,鍋鏟在菜刀上一敲,猛向黃金古撲過去。
“小子受死。”黃金古長劍舞個劍花,劈面相迎,黃金古這一招,名爲萬點寒鴉勢,乃是他平生絕招之一,招一起,就如寒鴉萬點,撲天蓋地,若論氣勢,比牛二愣的刀鏟不知強了多少倍,但問題是,牛二愣的刀鏟是抓在壺七公戰天風手裡,但聞叮叮鐺鐺密如細雨的一陣響,黃金古絕招再次破功,而牛二愣的鍋鏟卻從劍雨中穿出來,猛一下就打在了黃金古的道冠上,把他道冠打飛了,剎時間披頭散髮,那烏鴉先前停在道冠上,這一下吃驚不小,急飛起來,在空中鴉鴉怪叫。
壺七公功力與黃金古差不多,戰天風則要高些,但也高不得太多,最主要的,無論是壺七公還是戰天風,所學的武功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絕學,別說是借牛二愣的手,終有不便,就是戰天風自己撥煮天鍋與黃金古放對,也不可能一招之內打飛黃金古的道冠,除非是換了白雲裳來差不多。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鍋鏟怎麼一下就打掉了黃金古的道冠?這中間,戰天風玩了個障眼法,刀鏟在牛二愣手裡,不能隱形,但到了戰天風手裡,卻可以和身子一起隱形,戰天風兩個挾了牛二愣撲過來時是刀鏟齊上,但真正到擋開黃金古劍招時,戰天風卻把煮天鍋撥了出來,本該鍋鏟來擋的劍招,戰天風都用煮天鍋擋了,同時卻把鍋鏟抓到了手裡,鍋鏟一到他手裡就隱了形,隱了形黃金古看不見,戰天風一鍋鏟打向他道冠,他自然也就看不見了,到一鍋鏟打飛道冠,戰天風再又把鏟子塞到牛二愣手裡,造成一個就是牛二愣一鍋鏟打飛了道冠的假象,他手腳賊快,這中間能看清鍋鏟曾神秘消失的,只有白雲裳一個,便是黃金古這個捱打的,也沒看清鍋鏟消失過,還只以爲自己眼花了一下呢。
這一鍋鏟,不但嚇壞了烏鴉,也驚着了黃金古,更讓曲飛橋目瞪口呆,撟舌難下。
其實就是戰天風自己,也有兩分意外,他看過了黃金古的劍法,知道就是自己平手與鬥,百招內也不一定佔得到上風,雖然借了隱形的便利,但終是要借牛二愣的手,可沒有一招就打倒黃金古的把握,所以纔有先前的四招之說,卻沒想到這一鍋鏟的偷樑換柱,竟就是一鏟建功。
不過這一鏟,戰天風又留了手,能打到道冠,當然也能打到黃金古腦袋,打到道冠上停留的烏鴉也不成問題,但戰天風多了個心眼,先留着黃金古和他的烏鴉再說,所以只打飛了道冠。
道冠打飛,黃金古魂飛魄散,翻身急退,牛二愣張嘴愣叫:“這是第一招煎冬瓜外焦裡嫩。”往前一撲,狂追上去:“第二招來了,煮南瓜破瓢取瓤。”
雖然一招給打飛了道冠,事實擺在眼前,但黃金古心中始終不服,眼見牛二愣追到,一咬牙,劍舞斷樹殘鴉勢,此一勢純爲守勢,一柄長劍在身前樹起一道劍牆,在他想來,無論牛二愣的煮南瓜如何精明法,衝不破他的劍圈也是白搭,他守穩了,看清了牛二愣刀鏟上的奧秘,再還擊不遲。
可惜他算盤還是打錯了,戰天風一看他守得風雨不透,暗哼一聲,刀鏟全轉給壺七公,便趁着刀劍相交,腳下一跨,展開玄天九變,悄無聲息到了黃金古背後,照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腳。
黃金古挨這一腳,往前一栽,差一點撞到牛二愣鍋鏟上,虧得他應變也還算機敏,百忙中往側裡一滾,總算躲了開去,霍地轉身,四面一看,鬼也沒有,再盯着牛二愣,那情形可就象是見了鬼了。
不是嗎?明明人在前面,突然後面捱了一腳,這不是大白天見鬼了嗎?
牛二愣還又一聲叫:“第三招來了,炒黃瓜上拋下翻。”
看見他撲過來,黃金古猛地一聲尖叫,扭頭就跑,那情形,那叫聲,和白日撞鬼,一模一樣,他頭頂的烏鴉也哇哇怪叫,狂撲着翅膀跟着主人逃走了。
“嫩炒小黃瓜還沒上桌呢,你跑什麼跑啊。”牛二愣還追着叫,黃金古又哪還敢吃他的嫩黃瓜,撒開腳丫子,只恨爺孃少生了兩條腿,剎時跑了個無影無蹤。
牛二愣回身,曲飛橋張口結舌看着他,生似和牛二愣換了名字,牛二愣不是二愣子,他倒是二愣子了。
“老爺。”牛二愣抱拳躬身:“金烏怪給我打跑了,只可惜沒能拿下他。”
“二---二---愣---愣子---?”他一臉惋惜,曲飛橋卻是滿嘴結巴:“你---你---你真---真---真的是牛---牛---牛二愣?”
“當然是我。”牛二愣點頭:“老爺你怎麼了,怎麼連我也不認得了。”
“可是你-----你怎麼突然之間會功夫了呢?”
“老爺,現在先別說這個了,先看看小姐吧,看小姐摔壞了哪裡沒有。”
這話是戰天風教牛二愣說的,因爲戰天風突然想到,一葉障目湯該到時間了,萬一時間到顯了形,那就不好玩了。
曲飛橋到底愛女心切,果真不問了,一起下去,戰天風又教了牛二愣幾句話,只說是廚神爺附身,所以他才突然間有了功夫,隨後與壺七公趕快開溜,剛到白雲裳身邊,果然就顯身出來了,這時候曲飛橋已急叫人扶了曲小鳳進房去,又一片聲叫請大夫來,亂作一團,戰天風幾個也懶得湊熱鬧了,仍回竹林裡來。
“今兒個玩得痛快。”戰天風一路興高采烈:“想不到本大神鍋原來還真有幾分做媒的天份呢。”
壺七公大翻白眼:“但凡裝神弄鬼的事,你小子哪樣不會?”
“裝神也好弄鬼也好,只要能把事情弄順溜了,那就是本事。”戰天風越發得意:“明兒個我們再上門去,可以答應曲飛橋,只要借圖給我取得傳國玉璽,我封牛二愣一個王爺做做,那曲小鳳也就是王妃了,這樣的生意,曲飛橋不可能不做吧。”
“曲小鳳即然嫁了牛二愣,只是借圖一用,何況還有好處,曲飛橋該是會借了。”白雲裳點頭。
壺七公翻眼向天,想說什麼,卻沒有做聲。
到林中,戰天風打了兩隻野雞,又去小溪裡捉了幾條魚,烤野雞加鮮魚湯,味道還真是不錯。
吃了一晌,到午後,壺七公道:“我去莊裡看看他們那婚事怎麼商量的。”一溜煙去了。
戰天風兩個在溪邊坐着閒聊,白雲裳看那溪水清亮得可愛,便脫了鞋襪,把腳伸進溪水裡戲水玩兒,她的腳美麗絕倫,竟逗得一些小魚紛紛圍攏來,在她的腳趾頭上嘬來嘬去的,逗得白雲裳咯咯嬌笑。
戰天風看得有趣,便也脫了鞋襪,也把腳泡水裡,泡了一回,左腳小趾頭猛地一痛,他大叫提腳,卻是一隻大螃蟹,正死死的夾着他小趾頭呢。
白雲裳先吃了一驚,一眼看清,可就笑倒:“你經常不洗腳,它一定是聞到臭味出來的,哈哈。”
“豈有此理。”戰天風又痛又怒,伸手便捉,他手一伸,那大螃蟹卻鬆了夾子,掉進了溪水裡。
“想跑?沒那麼容易,今兒個本大神鍋非捉着你紅燒了不可。”戰天風急俯身去摸,溪邊卻是條大石縫,戰天風手慢了點兒,那螃蟹一下滑進了石縫裡,再不伸頭,戰天風手雖瘦,可也伸不進去了。
“我今天還不信了。”戰天風咬牙,去溪邊折了根樹枝來捅,白雲裳在邊上看了越發嬌笑。
那石縫很深,戰天風越捅,那大螃蟹越往裡去,正較着勁呢,壺七公回來了,一臉怒色,叫道:“果不出老夫所料,曲飛橋那老小子翻臉了。”
“怎麼了?”戰天風不和螃蟹較勁了,赤腳跳上岸:“未必曲飛橋敢悔婚?”
“沒錯。”壺七公點頭:“我先前就料到,二愣子太愣,不會耍滑頭,果不其然,曲飛橋一問二問,就動了疑心,不肯把曲小鳳嫁給他了,這會兒那二愣子只在廚房裡哭呢。”
“豈有此理。”戰天風又驚又怒:“他親口答應的,怎麼還可以反悔,他說話難道是放屁。”
白雲裳想了一想道:“那夜我們露了一次隱身術,曲飛橋可能是疑到我們頭上了。”
“這老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戰天風怒極反笑:“那就好好的再讓他吃點苦頭,七公,我兩個去追黃金古,我先前特意留下黃金古和他那烏鴉兩條命,就是防着曲飛橋這老小子賴皮,到還真用上了。”
“我說你小子怎麼突然間心慈手軟了呢,原來留着後手啊。”壺七公點頭:“這主意好,把黃金古找來,把曲飛橋那老小子再狠捧一頓,那他就要學那雞啄米了。”反身出林,戰天風緊後其後,白雲裳卻也跟了上來,道:“我一個人在這兒氣悶,跟你們一起去。”
戰天風當然也不反對,三人急掠出林,循着黃金古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追出百里,白雲裳忽地道:“停一下。”
戰天風兩個停步,戰天風道:“姐,怎麼了?”
白雲裳向不遠處的山中一指,道:“黃金古該在那邊的林子裡。”
原來白雲裳邊飛邊將禪心放開,她禪心中一點慧光靈慧之極,竟就感應到了黃金古。
“真的嗎?”戰天風順着她手指看去,見老大一座林子,到是不見黃金古的人,但就在他張望之際,林子裡一隻烏鴉飛了出來,正是黃金古養的那隻。
“還真是的呢。”戰天風狂喜大叫:“姐姐真了不起。”伸手就要摟着白雲裳親一個,壺七公在邊上,白雲裳可不給他親,忙一笑閃開。
這時黃金古也掠了出來,自也生出感應,看向他三個,眼中露出疑忌之色。
戰天風三個過去,不等到面前,黃金古先抱拳道:“可是白雲裳白小姐仙駕。”
戰天風來找黃金古,肚子裡沒什麼善念,好便好,不好時,那就揪了暴揍一頓,打服了便是,沒想到黃金古見面對白雲裳如此恭敬有禮,到是一愣,其實他也是少見多怪了,白雲裳行走江湖,除了少有的幾個特例,一般人誰見了她不是一臉恭敬呢。
黃金古有禮,白雲裳也合什回了一禮:“不敢,正是雲裳。”
聽得白雲裳承認,黃金古面色更是一肅,叫了聲幸會,眼光去戰天風壺七公兩個臉上一溜,落在戰天風臉上,道:“那這位莫非就是戰天風戰大將軍。”
他一臉恭敬,戰天風便也抱一老拳,道:“是我。”
“黃金古見過戰大將軍。”黃金古抱拳一揖,比見白雲裳更是恭敬,且眼中明顯有敬畏之意,壺七公在一邊冷眼看着,暗暗點頭:“戰小子這會兒的煞氣是出來了,金烏怪對白小姐只是敬,對這小子可明擺着是怕了。”
“不必客氣。”戰天風一擺手,向壺七公一指:“這位是天鼠星壺七公,這會兒變年輕了,你可能認不出。”
黃金古也叫了聲幸會,抱拳道:“戰將軍白仙子三位好象是爲貧道而來,不知何事?”
“沒別的。”他的疑忌畏懼明寫在臉上,戰天風便也不和他繞,單刀直入,道:“我想借曲飛橋的七夕鵲橋圖一用,那老小子竟然拿矯不借,藉着七夕鵲橋圖跟我捉迷藏,我聽說你的烏鴉能破七夕鵲橋圖,所以來找你幫忙,你若肯幫手,事後我必有所報。”
黃金古乍見戰天風三個,心中確實是害怕,壺七公也罷了,白雲裳戰天風這兩個,他真的是無論如何也惹不起的,提着心吊着膽,等來的卻是讓他幫忙的話,而且是去對付曲飛橋,一時狂喜,長揖到地道:“戰將軍說哪裡話來,只要戰將軍看得起,貧道必效死力。”
“這麼好說話,不會也弄鬼吧。”戰天風到還起了疑心,壺七公哭笑不得,差點要給他一腳,低哼一聲:“臭小子,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黃金古能給戰天風出力,大是熱心,巴兒巴兒的跑在了前面,中途戰天風卻又轉心思,快到鵲橋山莊時,便叫住黃金古,交待一番。
戰天風的主意,即要教訓曲飛橋,也還是要促成牛二愣和曲小鳳的姻緣,當下分成兩路,黃金古和壺七公明打鵲橋山莊,戰天風和白雲裳則暗裡摸進莊中行計。
黃金古兩個到莊前,黃金古便大罵起來:“曲飛橋老賊,快快出來受死。”
曲飛橋這會兒正在莊裡生悶氣,疑神疑鬼,確如白雲裳猜的,曲飛橋確實懷疑牛二愣口中所說的什麼廚神爺是戰天風冒充的,但他又想不清楚,因爲戰天風沒必要幫他啊,要取圖,待黃金古打敗他,再從黃金古手中拿圖也是一樣,所以怎麼也想不清楚,他又怎麼能猜到,戰天風繞這麼大一個彎子,竟是要成全曲小鳳和牛二愣的姻緣呢?聽得黃金古罵,可就大驚失色,忙提劍出莊,一眼看到黃金古身邊的壺七公,他卻不識,沒辦法,壺七公變得實在太多,戰天風見了他還有點兒不認得呢,何況別人,曲飛橋只是一臉疑忌,在壺七公臉上一溜,指了黃金古道:“金烏怪,方纔饒你去了,如何還敢回來,難道真個想死不成?”
黃金古得了戰天風吩咐,懶得和他廢話,嘿嘿一笑道:“老小子眼睛瞎了,沒見本真人請幫手來了嗎?少廢話,劍下受死吧。”身子往前一縱,一劍便刺了過去。
曲飛橋當然也看得出壺七公功力不弱,聞言心驚,但也沒法子,只有仗劍相迎,不過壺七公卻並不動手,只在一邊看着,因爲他本來就是來撐場面的啊,對付曲飛橋,黃金古一人一鴉夠了,不必他出手。
壺七公雖不出手,對曲飛橋也是一個巨大的心理壓力,他本來就抵不住黃金古一人一鴉,這時心下怯了,更是手軟,不到百招,已全無還手之力,不得已,只得大叫道:“小鳳,快上來給爹幫手啊。”
他其實是想叫牛二愣上來給他幫手,只是心中仍有疑忌,也不好意思,所以叫曲小鳳,卻不知戰天風白雲裳早已找到曲小鳳牛二愣,暗裡指點了,曲小鳳這會兒可就捏尖了嗓子叫道:“啊呀我的爹啊,我屁股痛啊,腳也軟啊,還有手也發麻啊,借不得遁術也拿不起棒子啊。”
她這麼說,曲飛橋也沒辦法,一個不防,卻給那烏鴉啄了一嘴,雖然避過頭面,只啄在肩上,但那鴉乃是靈鳥,這一嘴不輕,可就啄得他哇哇叫,再不顧其它,急叫道:“二愣子,快上來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