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派白鵝出來,很顯然,是想把方楚天給結結實實地揍上一頓,出一口惡氣。
黃小蕾一雙妖媚入骨的眸子,轉向段天道。
段天道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似乎又有些膽怯,又有些掛不住面子,間或還偷偷衝自己瞟上一眼,裝模作樣地挺胸收腹。
黃小蕾忽然覺得有些無聊。
這方楚天既然敢和b15的士兵們對着幹,就應該明白他的處境。如果連這一關也過不了,可以想象,當把同樣的情形,換成蘇斯和華夏之間,他的一切決定動作,是多麼地草率。
這樣一個輕易被逼入死角的人,又怎麼可能擔當重任?
關注外公黃勝天的意思,難道只是關注而已麼?
眼見白鵝脫掉訓練背心,晃着一身的腱子肉走到自己面前,段天道擡起頭,有些不知所措進退維谷地表情,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
黃小蕾心頭猛地一跳。就見段天道嘴角,已經露出一絲冷笑。
“來吧!”
段天道的話音剛落,白鵝已經如同旋風般衝了過來,如同普通人腰桿一般粗細地兩條胳膊,完全膨脹了起來,青筋血管如同一條條青龍,在胳膊上張牙舞爪。砂鍋般大小的拳頭,在急速地擊打着空氣,發出嗚地一聲脆響。
這一拳之威,如同開山裂石。隔得老遠,黃小蕾都覺得拳風撲面。
都說白鵝的重拳,在一零七師獨佔鰲頭,現在看來,這絕對沒有一點誇張。別說是人,就算面前是一頭重達數百公斤的雄獅,這一拳,也能將其揍趴下!
這白鵝的名字,還是起錯了,他應該叫犀牛纔對!別說挨他一拳,就算稍微沾上一點,立刻都是皮開肉綻。
石火電光間,段天道也出手了。
所有人都覺得心跳加速,呼吸停頓。這段天道快如閃電地一拳,竟然是迎着白鵝的拳頭去的!
硬碰硬!
這丫瘋了!
念頭纔在腦子了閃了一轉,只聽碰地一聲巨響,兩人的拳頭已經實實在在地撞到了一起。腳下踏起的塵土,就在瀰漫的空中,如同衝擊波般,猛然向四周一散。雖然輕微,卻明顯可見。
這聲音,這情景,給人的視覺衝擊力,簡直比一顆炸彈在面前爆炸還要驚人。
一聲悶哼響起,所有人,都只覺的腦子裡嗡地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只見場中的白鵝,右手胳膊,軟軟地垂在身旁。
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痛苦扭曲的臉上滑落。左臂還在狼狽地抵擋着。
那方楚天正靠近他,兩隻拳頭,就像是兩個刁鑽地鐵錘。臉、胸口、小腹、腰肋一記接一記的擊打聲,就如同暴雨一般密不透風,讓人喘不過氣來。
“沒廢了你的胳膊,算老子開恩!”
段天道一拳將白鵝悶了個滿臉開花,腳下急上兩步,肩膀,就如同攻城錘一般,猛地撞在了白鵝的身上。
這一撞,和一輛重型卡車撞在身上沒有任何區別。
身高近兩米,體重三百二十斤的白鵝,如同出膛地炮彈一般,被筆直地撞飛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二十餘米的距離,才軟軟地扭曲着停下來。
整個訓練場,一片死寂。
黃小蕾是黃勝天帶大的。
在華夏軍部,她從一個年僅五歲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成長到和數十名華夏高級將領做推演對抗,討論作戰計劃的十五歲少女,再到一名年滿二十歲,從軍校畢業,踏入軍隊,參與戰爭的軍事參謀。她的經歷見識,比一般的女孩子多出無數倍。
而現實生活中,黃小蕾的社交非常廣。
她的興趣愛好廣泛,也樂意和任何身份的人交朋友。無論是平民青年的聊天,還是華夏共和國的高官子弟富豪闊少的酒宴。無論是上流社會私人聚會還是夜色中霓虹閃爍的夜總會,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可以想象,這樣一個女人擁有什麼樣的視野。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她似乎都不應該對一場普通的格鬥切磋,有任何情緒波動。
可是現在,黃小蕾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失神好長一段時間了。
她見過無數次格鬥。
有正規擂臺上的比賽,有黑市的生死搏殺,也有戰場上的挖眼咬喉,更有軍隊裡每天都會進行的格鬥訓練。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震驚。
這場格鬥,帶給她的震撼力和衝擊力,已經到了寒毛倒豎,頭皮發麻的地步。
光從外表看的話,黃小蕾覺得,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方楚天,和黑壯的“白鵝”比起來,根本就是天生一副捱打的模樣。
可是,剛纔那一場較量,這個方楚天卻在一瞬間變成了一臺兇猛而恐怖地人形機器!
鋼筋鐵骨,出手如電!
那雙拳對擊的聲音,現在還回響在她的耳邊!
這種硬碰硬,是黃小蕾永遠也無法親自體驗的。
在格鬥上,幹掉幾個普通士兵她還綽綽有餘,可是,要和這些特種兵放對……別說如同重炮手一般的白鵝,就算隨便拉一個普通特種兵出來,她也多半不是對手!
別說和方楚天一樣跟白鵝對拳頭,就算只是想象一下兩隻拳頭以閃電般的速度對撞在一起,那皮肉和指骨所產生的劇烈疼痛,黃小蕾都覺得渾身發軟。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還只是個女人!
當她聽着那暴雨般密集,火炮般猛烈的擊打聲,看着白鵝軟軟垂在身旁的右臂,看到方楚天一拳頭悶在白鵝臉上,血花飛濺她彷彿看見了一隻小白羊,在狂毆一隻雄獅!
預想地場景被幹脆而徹底地顛覆,那充斥着狂暴地鐵血畫面。讓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要不,你們乾脆多來幾個吧?”
死寂地訓練場裡,響起了段天道冰冷地聲音。
黃小蕾回過神來定睛看去,卻見那個男人冷冷地站在原地。掃視着所有地b15戰士。一張憨厚地臉上是去掉了僞裝之後毫無掩飾地輕蔑和惡毒地嘲諷:“如果怕受傷,不來也行。”
黃小蕾的目光從華生和所有b15官兵們地臉上掃過,她看到的只有一片震驚和呆滯。
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等着看這個傻子的笑話。等着白鵝把這個二貨狠狠地揍一頓,等着向別的b15戰士形容方楚天地尷尬難堪。
可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幾分鐘後躺在地上的,是白鵝!
被羞辱戲弄逼進死角地……是他們這些以華生爲首地華夏特種兵!
這方楚天的真面目,是如此囂張可惡!他那色厲內荏地表情欺騙了所有人!
他輕鬆地將整個特種營玩弄於鼓掌之間!
一羣打一個變成了一個打一羣!
那聲冷笑,就如同一把捅進心臟地利劍!
“來啊!怎麼,玩真的你們就不敢了?”
環顧四周,華夏官兵們震驚的眼神,發白的嘴脣和憋屈的表情,黃小蕾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
華生之前的話都被他還了回來。
那些士兵訓練建立在實戰之上怎麼怎麼樣,大不了在醫療箱裡躺上幾周地豪言壯語。現在回想起來,顯得無比可笑。
以牙還牙!
這方楚天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
訓練場上,還是一片死寂。終於,華生紅着眼地上前一步,伸手一顆顆解開衣釦,將制服猛地摜在地上。
在他的帶動下,剛纔被選出來做格鬥訓練的五名戰士,也脫掉了上衣。六個特種營徒手格鬥最強的人,一臉鐵青地將方楚天團團圍住。
一場惡戰即將開始。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段天道一臉的驚慌失措:“我說着玩的。”
包括黃小蕾在內的所有華夏人,只覺得一股血涌上大腦,腦子裡嗡地一聲,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聽那廝大聲嚷嚷:“你們還真來啊,到底要不要臉?六個打一個,你們好不好意思?贏了很光彩麼?”
訓練場上,一陣風捲起地面的沙塵樹葉,悠悠盪盪,這聲音卻猶如五雷轟頂!
包括華生在內的六名戰士固然是漲紅了臉,站在那裡羞憤難當。旁邊地所有b15戰士的臉上,也都是一陣青一陣白。大家一邊是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邊是氣得恨不得把眼前這個挨千刀的混蛋活活捏死!
見過萬惡的,實在是沒有見過有這麼萬惡的!
這王八蛋!
黃小蕾又好氣又好笑地咬咬嘴脣,她發現,自己實在是小看了方楚天的無恥。任憑她從小跟在黃勝天身邊,見慣了驚濤駭浪,見慣了各色人物,可終究沒見過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傢伙。
或者說,這傢伙,根本就不是個人!
“算了算了。”訓練場上,段天道也脫掉了制服,露出一身沒什麼弧線和線條的肌肉,羞澀地看了黃小蕾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招招手:“既然都上來了,那大家就切磋一下吧。”這賤人一邊擺出架勢,一邊還殷殷叮囑:“這種事情,千萬別說出去啊……會很丟臉的!”
太過分了!
黃小蕾已經看不下去了。
或許,第一次交鋒在這樣的情形下無聲無息地開始,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麼無恥的對手,應該會很好玩!
一聲輕笑,黃小蕾眼波流轉,悠悠地道:“既然方將軍都這麼說了,大家也就放開手腳,以方將軍的格鬥等級,別說六個,就算是十二個,人家也接得住!咱們內部切磋,倒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馬奇、藍佳你們六個,也一起上。”
段天道目瞪口呆地看着六個華夏戰士從人羣中走出來,看着華生等人的臉色,從羞憤到猙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萬惡的女人一聲令下:“開始!”
死女人!
段天道大叫一聲:“且慢!”
“大家上,別停下!”黃小蕾笑臉盈盈。
“……”段天道已經來不及開口說話了,只聽噼裡啪啦一通拳腳相加的聲音,蜂擁而上的特種兵,圍着段天道,發動瞭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段天道左支右絀,兩手舞得密不透風,才勉強抵擋住。
華夏特種兵,終究不是一羣繡花枕頭。
白鵝的失利,是因爲他不瞭解這個男人的底細,在第一次硬碰硬的拳頭對撼中,就失去了戰鬥。
現在,有了他的前車之鑑,所有戰士都不跟段天道拼拳頭。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
更何況,現在段天道面對的是二十四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