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三個字,讓徐有容的身體微微一顫,幾乎躲不過去狙擊手的一抓!
胡鳩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
徐有容不記得,自己在任何場合和胡鳩的人提到過自己的名字。難道說,真有一個可以前知的宙斯?
就在徐有容心中震顫的瞬間,狙擊手忽然笑了起來,說:“我不會……把秘密留給你的,宙斯在等着你!”
狙擊手的身體溫度忽然急劇上升,徐有容立刻有所警覺,向後退了一步。
狙擊手猛然一聲慘叫,口中噴出一股青藍色的火焰,然後鼻、耳中都有火焰冒了出來,身上、地上,但凡是沾染到鮮血的地方都開始猛烈的燃燒。火勢非常的猛烈,幾乎在一分鐘左右,狙擊手就燒成了一具焦炭!
他的軍服、裝備,都在火中被燒焦,如果體內有芯片,肯定也已損毀。徐有容沒想到,他的血液竟然可以轉化成如此猛烈的燃料,這個狙擊手真的是人類?
徐有容靜靜地站了幾分鐘,然後才伸手到灰燼中,取出一塊銅製的名牌。這個東西每個胡鳩戰士都有一塊,是不會被燒燬的。
名牌上刻着的不是其它戰士那樣的數字編號,而是名字,一個真正的名字:奧沙利文·摩根。
天逐漸亮了起來,徐有容默默地看着奧沙利文殘缺不全的焦黑屍體被裝進玻璃鋼製成的保護箱中,被擡上運輸車,運往南春青靈卉的研究室。已方的戰士都在忙碌着,在山野間搜尋着雙方戰死者的屍體。
這裡派出去進行縱深偵察的偵察兵報告說在山丘地帶的邊緣已經發現了裝甲部隊的痕跡。或許是前出的偵察部隊全滅的緣故,胡鳩的裝甲部隊又退了回去,只在山區的外圍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履帶印痕。
對於這個消息,徐有容無所謂高興或者是擔憂。胡鳩肯定還會來的,現在不過是暫時的退卻罷了。
她獨自坐在山丘頂上,仔細思索着昨晚戰鬥的每一個細節。徐有容目前的隱匿方式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如何形成的,可以充分利用了操控身體的特性,幾乎可以避過一切已知生物的感知。
在過往無數次的戰鬥中,都證明了這種隱匿方式的有效。就是徐有容自己,目前也找不出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那麼,這個名叫奧沙利文·摩根的男人又是如何從黑暗與混亂中將徐有容找出來的?難道真有所謂的宙斯,在通過前知的方式指引着它的信使們?
這個時候,戰術電腦又震動起來,依舊是青靈卉。
“有結果了嗎?”徐有容問,但是心裡沒抱多大的希望。算算時間,現在奧沙利文的屍體纔剛剛運抵實驗室,青靈卉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得出了結果吧?
“屍體剛剛運到,還沒有開始檢查。不過看起來他燃燒得非常徹底,估計檢查也很難有什麼結果。”青靈卉的回答讓徐有容略感失望。
雖然她和青靈卉一樣都是冰冷型的女人,但是隨着交流和合作的深入,徐有容對於這個充斥着機械感覺的美女已經有隱約的佩服。
比如說她對胡鳩芯片的破解,比如說對吳三江謊言的判斷,再比如說她提前運抵小鎮的重炮。從這些細節上,青靈卉已經展示了她龐大知識和恐怖智慧的冰山一角。
在無法得到答案的情況下,徐有容還是選擇了向青靈卉求助,請她看看是否能夠找出奧沙利文身上的秘密。
以徐有容目前失憶的狀況,根本無法從這具從裡到外都快燒成焦炭的屍體獲得什麼。
“不過,根據你對昨晚戰鬥過程的描述,我測算出一種可能的偵測方式:地形匹配。這具焦屍,有可能就是使用這種方式把你找出來的。”
徐有容的眼中立刻燃起了火焰。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夠始終保持對她的吸引力的話,強大而又新奇的能力肯定是其中之一。最近一段時間,青靈卉總是喜歡用這種會讓徐有容情緒大起大落的說話方式,也不知道是否是一種獨特的趣味。
根據青靈卉的解釋,地形匹配其實有很多種手段可以辦到,比如說雷達波,或者是某種高頻波,甚至直接用目力看也可以。
原理就是通過對比分析兩幅圖像之間的不同點,來找出對手可能隱藏的地方,類似於現代人常玩的找茬遊戲。
如果系統足夠精密和複雜,那麼也可以對三維的空間進行對比。徐有容可以降低體溫,可以和周圍的環境變成一樣的顏色,但是她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身體變成沒有。
不管她如何運動,或者是隱藏在哪裡,總會多出她身體那麼大的體積來。通過比對分析,就可以找到她的蹤跡。除非徐有容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或者是戰場上正好有一個可以藏身的洞穴,纔有可能躲過地形匹配的偵測方式。
這只是理論上的解釋,目前還無法知道奧沙利文是通過何種方式掃描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他是通過二維還是三維成像的方式來偵測。
不過,瞬間找出兩個二維或者是三維圖像的差異點倒不是什麼難事,也許普通的人腦辦不到,可是不代表電腦辦不到。
按青靈卉的說法,稍微先進點的芯片就能在瞬間比對數以百計的圖像,這一點也不難,胡鳩三代芯片的計算能力可以輕鬆的完成這個任務。
青靈卉的意思是,如果徐有容願意,她也可以即刻擁有這個功能,製做這樣一顆芯片需要三天的時間,功能不會比胡鳩的差。
而將芯片植入大腦這道程序,技術本來並不完善,以黑兵的技術水準也不能完全保證人腦與芯片的完美連接,但是這是對普通人而言。
以徐有容的變態身體來說,應該可以克服障礙,從而跨越那小小的失敗率。
所謂小小的,是指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而且青靈卉斷言,胡鳩的移植成功率比由她主刀的移植高不到哪裡去,哪怕青靈卉是第一次做這類的手術。
對這個難得的機會,徐有容理所當然的立刻拒絕。
“你知道宙斯嗎?”徐有容這個問題,讓青靈卉的表情瞬間有所凝滯。
她隨即反問:“宙斯?很多宗教中都有所謂的宙斯,你是指什麼?”
徐有容仔細地看着青靈卉,可是她的表情再無任何變化,讓徐有容覺得她臉上剛纔剎那間的凝滯似乎只是一種錯覺。徐有容迅速在意識中回放了一遍剛纔的情景,然後看到,青靈卉確實首次出現了不自然的表情。
這代表什麼?
代表她知道些什麼?
徐有容瞬間在心底掠過了這個念頭。
可是青靈卉明顯不願意談及這方面的事,甚至於裝作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宙斯,這就讓徐有容無法再問下去。
“穆冷卉小剛他們怎麼樣了?”徐有容問。
“剛做完手術,現在還在昏迷中。估計一天後可以行動,五天內可以初步康復……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也會擔心別人。”
現在輪到徐有容的表情有些遲滯,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即便我想她們死,也應該死的和我毫無關係,否則段天道回來的時候,他會責怪我。”
“徐夫人。”青靈卉的表情開始變得非常認真:“以前的你,從來不會顧忌別人的感受,更不要說是一個男人……有時候我都不太清楚,究竟是不是應該恢復你的記憶……我也很難分辨究竟哪一個徐夫人更好……”
徐有容搖了搖頭:“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我需要我的記憶。”
“我會盡力。”
“謝謝。”徐有容也說得很認真。
青靈卉毫無表情地盯着徐有容看了半天,才說:“如果你想要真正成爲段家的脊樑骨,那麼你就要把胡鳩的這支裝甲戰隊全殲,一戰定乾坤,這是唯一的途徑。”
“我知道了。”徐有容皺起了眉,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只可惜戰略佈置一向不是她的專長。
青靈卉沒有再說話,切斷了通訊。
全殲胡鳩的裝甲部隊?胡鳩是否已經知道了這座小鎮有重炮駐守?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顯然不可能自已跳出來。徐有容漫無頭緒,只得去問萬安。
萬安給出的答案很簡單,偵察。
只有更多的情報,才能得出進一步的結論。
徐有容手下的普通戰士中,可以出任偵察兵的好手幾乎損失殆盡,在昨晚短暫而又激烈的戰鬥中,倖存的二名戰士雖然沒有負傷,卻一直酣睡不醒,可見戰況的兇險和激烈,對他們的精神消耗是多麼巨大。
偵察胡鳩的任務,最適合的人選仍只有徐有容。
所以徐有容仍然決定還是由自己前出偵察,萬安則帶領十名戰士,攜帶‘青銅龍’導彈接應。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徐有容如一個幽靈,再次出現在胡鳩基地的外圍。胡鳩基地邊緣散亂佈設着許多智能感應雷。大部分的位置與徐有容的記憶重合,說明是原先留下來的。小部分感應雷則是新佈設的,堵死了可能的漏洞和出口。
這些感應雷對徐有容起不到效果,可是也就除了她之外,反正普通人是不可能通過這片雷區的。
胡鳩仍然選擇了中央廣場作爲宿營地。一排七輛運兵戰車整齊地排列着,廣場另一側則停放着四輛主戰戰車。在主戰戰車旁邊,是三臺醒目的收割者。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廣場上多了許多補給車,其中包括了六輛燃料補給車。
胡鳩的紀律和作息非常嚴格,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按徐有容上次的觀察,再過半個小時就是普通作戰人員睡覺的時間。
在一排排帳蓬外,作戰人員都在整理收拾着東西,作入睡前的準備。沒有人互相說話,也沒有人四下張望,所有的人都在專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可以俯視廣場的一座三層小樓中亮着溫暖的燈火,透過三樓的窗口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在坐在窗前,不停地忙碌着。
相離數千米,徐有容大致可以看到那是個男人,而且長得非常魁梧,肌肉發達得簡直不象個人類。
不過在這個距離上,徐有容還無法看清那男人面前的屏幕上都在顯示着什麼。
徐有容悄無聲息地在建築物中間移動,小心規避着一個個飄浮在空中的電子眼。當她隱藏在廢墟的陰影中,仰望着從夜空中無聲飛過的電子眼時,忽然浮起了一個想法。
一個非常危險,卻又非常誘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