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沉默了很久,想等着段天道說出那個男朋友的人選,不料段天道也沉默了許久,半天也沒說出來。
期待了很久的小妖最終聽到一句:“要不晚上一起吃個夜宵?”
小妖:“……”
“不過我今天沒帶錢,你付賬我再還給你。”段天道是真沒帶錢,他帶的是卡,現金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可是宵夜附近又沒有櫃員機。
小妖掩嘴輕笑。
保安隊長強忍住吐血的衝動跑下樓,心想這方哥揍人陰人比誰都猛,咋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就掉了鏈子,繼而一想,猛地恍然大悟,再看段天道竟然有一種看待偶像的崇敬,喃喃道:“難道他是想連夜宵後開房間的錢都讓小妖付賬?見過狠人,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狠的,方哥,算你牛叉!”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真是顛簸不破的真理,美女身旁往往還是美女。
本來段天道想要帶着小妖散步回家吃點夜宵,順便把錢還給她。
結果剛走出酒吧就看到一輛跑車,是輛奧迪tt,很流線型,這類精緻透着股專屬於上等人的氣勢逼人,車內坐着一對很般配的青年男女,忙着打情罵俏,看到小妖,車內的漂亮女孩站起身喊道:“小妖,免費接你回家,報酬是晚上對本宮以身相許。”
小妖臉一紅,第一時間跟段天道解釋道:“方哥,這是我室友,喜歡自稱本宮,說她祖上是上三旗中鑲黃旗的皇室成員,說得煞有其事,就差沒把家譜給我過目了。她有事沒事就喜歡拿這件事情神神叨叨,您別介意。”
那妞一見閨蜜小妖帶着爲難神情愣是沒動靜,以爲又碰上了不開眼死皮賴臉糾纏小妖的牲口,一怒之下也顧不得淑女風範跳下車,再一瞧段天道年紀又大,一身灰撲撲、雙手插袖的窮酸樣,更是火冒三丈,指着段天道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死癩蛤蟆,給本宮滾遠點,能跑外省就別呆上京,省得影響市容,也不拿鏡子照照看自己的樣子,就你這德行也敢追求小妖?你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
段天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小潑婦。
他認識她。
一般情況下,對於美女他的記憶一般都特別好。
這個小美女是跟他坐同一輛大巴出的機場,吃了他的小熊餅乾一句謝謝沒有,還兇巴巴的。
沒想到看起來挺文靜挺漂亮的小丫頭,脾氣修養這麼差。
看這小潑婦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和段天道之間還有個餅乾的事,段天道也懶得提,沒理會她,這姿態這氣勢遠不如他身邊的大部分女人,還真不入他的法耳。
他只是打量了一下車內那個始終把視線停留在小妖身上的英俊青年,確實挺人模狗樣,放哪裡都能吸引女人的視線,關鍵還有錢。
這類自身資本不俗的公子哥,本來起點就高,還有張小白臉纔有的臉蛋,說不定還有一身健身房鍛煉出來的肌肉。
那妞一見段天道竟然不動聲色,火氣更旺,差點氣炸了肺,吵架就是如此,一個人罵得熱火朝天另一個接招的卻八風不動,這會讓旁邊的人都替那個噴口水的傢伙尷尬,已經嚇到臉色發白的小妖哪敢讓這個死黨繼續發飆,一把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帶着點哭腔道:“萌萌,你別罵,再罵我可真生氣了。”
她一見小妖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一下子慌了神,小妖這個她的頭號閨蜜何曾爲了一個追求者緊張?
這小妮子在大學裡三天兩頭看着牲口們因爲她幹架鬧事,更有甚者在大一的時候乾脆在她們寢室樓下搗鼓了幾百根蠟燭擺成愛心,或者在對面男生宿舍大樓掛巨大求愛橫幅,對這些小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或者一笑置之,今天這事情有點奇怪,她不得不再次觀察段天道,發現這個年紀比她們起碼大一輪的男人正和她的男朋友對視,不過很快便又把注意力停留在那輛昂貴跑車上,還一臉不加掩飾的豔羨,窮酸還沒有城府,這就是她對段天道的定義,這樣一來她反而沒了火氣,沒必要跟一個小人物鬥嘴。
“方哥,這是我朋友辛曉萌,辛曉琪的辛,拂曉的曉,萌萌噠那個萌。”小妖忐忑介紹道。
“好名字。”段天道隨便輕聲笑了笑,只是那該死的笑臉,眼神與言語如何都讓人感受不到協調。
本來心態平穩下來的辛曉萌一聽立即就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做慣了男人視線焦點和手心寶貝的千金大小姐,她哪裡受得了這種暗諷,辛曉萌就是瞧不順眼段天道的那副淡定,一個鄉巴佬憑什麼在她面前擺臉子?
掙開小妖的手,她叉腰尖酸道:“那你是貽笑大方的方?還是放屁的放?”
小妖一聽急了,哪有這麼嘲諷別人的,只是不等她解釋些什麼,段天道便笑了:“一方土的方。”
哭笑不得的小妖被段天道這麼一折騰,竟然又哭又笑流下了眼淚,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容顏讓那個下車來到辛曉萌身旁的青年一陣目眩。
段天道和辛曉萌都沒想到這孩子竟然真的哭起來,也都放下各自的針鋒相對,段天道不知道怎麼安慰,辛曉萌摟着小妮子安慰起來,於是段天道不得不再次近距離與某帥哥對視起來,兩個人膚色都偏向白皙,只是段天道的面具是病態的蒼白,而後者是小白臉的脣紅齒白,拖鞋對上一雙手工製作的意大利名牌皮鞋,灰撲撲的長袖衫對上筆挺精緻的休閒西裝,上下前後左右不管如何看,小妖都應該把心思放在這位有錢帥哥身上。
“哭什麼。”段天道感慨道,回來的太着急,沒換身行頭的確不對。
小妖立即收聲,雖然難免還帶着點哽咽抽泣,卻是無比的聽話溫順,皺着小臉可憐萌萌地望向段天道。
這場景看得辛曉萌和她男友一陣心臟抽搐,世道變了?這傢伙哪裡冒出來的?
辛曉萌雖然言語尖刻,一副沒半點家教的富家千金,但腦子不差的,在她看來這個世界上值得正眼看待的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年輕帥氣多金的二世祖,當然前提是最好有點腦子,這類公子哥的起點估計都比別人一輩子的奮鬥結果來得高,第二種就是中年男人,屬於奮鬥後出人頭地的那一類,很有腦子,也肯在女人身上花錢,關鍵還有男人味,如果身材還沒發福,在牀上的表現跟小夥子一樣精壯生猛,那無疑是最佳。
但是眼前這個傢伙呢?
就穿這麼一身,顯然是個口袋裡鐵定沒錢的主,年紀又大,連個奔頭也沒了。
辛曉萌很想甩給這個陌生男人一個不屑的表情,但她看了看小妖還是忍住了。
最開始劍拔弩張的氣氛轉變成敵不動我不動的奇妙處境,段天道不說話,辛曉萌就從小妖嘴裡套話,這才知道這號人物原來是給hd酒吧看場子的小地痞。
不管如何她還是收斂了一些富人看窮人的鄙夷,畢竟她對於一個能從胖子飯碗裡扒口飯吃的人還有丁點兒的欣賞。
辛曉萌聽說要吃夜宵,就說了個地方讓她男朋友開車去,段天道也懶得反對,反正看架勢輪不到他或者小妖付錢,白吃白喝的事情傻子纔不幹。
和小妖坐進敞篷跑車後排,段天道點了根菸,這兩三百萬的車也就能說湊合兩個字。
前排開車的爲了炫耀車技,時不時在空蕩彎道玩點只能忽悠外行的小漂移,可憐小妖在漂移動作影響下撞向了段天道懷裡好幾次,有次還把他手裡的煙給砸掉在車內,估計沒準就把某塊真皮燙出了洞眼,看到他心疼煙而不是車內裝飾的模樣,小妖噗哧一笑,心想他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惡人啊。
大排檔離小妖住的地方不遠,錢自然是辛曉萌男人搶着付的,段天道只顧着消滅食物,有便宜不佔白不佔,他壓根就沒打算掏腰包,這無疑又讓辛曉萌小小鄙視了一番,吃完夜宵辛曉萌要陪着她男朋友去鬧市區逛酒吧,對他們來說真正精彩的夜生活在凌晨半點纔剛剛拉開序幕,他們要玩的酒吧自然不是hd這個層次。
辛曉萌的男朋友略微遺憾地帶着辛曉萌駕車離去,眼神悄悄在小妖身上停留。
他知道其實只要這個漂亮女孩願意,她隨時都可以跟着他去雲海最好的酒吧廝混,他也很想來個左擁右抱,將這這兩個美女一起降伏,但似乎沒那個道行,否則那就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不過他還真沒把段天道視作敵人,因爲他不認爲一個給小酒吧看場子的傢伙能掀起多大的動靜,小妖的脾氣他透過辛曉萌多少了解一點,和人相處很容易,交普通朋友一起吃飯唱歌什麼的也不算難,可再進一步,卻比登天還難。
“那犢子對你有企圖。”負責把小妖送回附近住宅小區的段天道嘴裡叼着根牙籤道。
小妖張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也是男人,知道某些眼神的特殊含義。”段天道再次點燃一根菸,飯後一根菸快活似神仙,這話的確不是假的。
“方哥,您別對萌萌生氣,她沒惡意。”小妖看段天道心情似乎不錯,終於敢提這個話題。
“別您了,聽着彆扭,估摸着你喊着也累。”段天道嘿嘿一笑:“不生氣,她也是爲你好,我能理解。你看我這樣子,再看你,一路上多少人盯着我們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了,連我自己都覺得是一朵鮮花和牛糞的搭配,不奇怪纔是怪事。”
“方哥,你真覺得自己是牛糞?”小妖歪着腦袋問道。
段天道笑了笑,沒說話。他真是不好意思說,他要是牛糞,世界上多少男人連屎都算不上。
“方哥,我覺得吧,你要真是牛糞,也是能讓鮮花滋潤生長的那種。”小妖玩笑道。
段天道吐出一口煙,道:“這馬屁舒服。”
小小得意了一番的小妖吐了吐舌頭,雙手交織放在身後行走,無意中將胸部的曲線突顯得愈發誘人,微笑道:“方哥,你會下圍棋吧,而且肯定是高手。”
段天道謙虛了一下:“只懂點皮毛。”
“那你數學一定很好。”小妖信誓旦旦道。
“爲什麼?”段天道好奇道。
小妖悄悄做了個鬼臉,似乎有點不敢說。
“知道了,你是想說我很會算計?”
段天道笑道,眯起眼睛,享受那根菸帶來的舒暢:“其實我玩的都是小把戲,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其樂無窮,鬥久了,很多東西原先不懂也會懂。我家有個瘋癲的老頭子說過,要想達成目標,就要會演戲,會算計。這麼多年,我就是靠着這句話活下來的。”他沒敢說當殺手這行,要是不會演戲肯定就掛了,要想活下來,得把戲裡的人演成自己才行。
但是他發現小妖突然不走了,轉頭,竟然看到這小妮子又莫名其妙流淚起來。
段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