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個逃殺大逆轉的夜晚過後,他們已經和黃勝天家,和悍軍徹底的綁在了一起。可主席大選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黃勝天非但沒有趕盡殺絕,反而讓各方面都停止了行動。沒有宣傳,沒有演講,沒有助選活動,沒有造勢集會,更沒有更各黨派和利益團體的談判交流。什麼都沒有!
眼看明天就是主席大選的投票日了,可軍神大人卻沒有一句話一個解釋。
那個老人,似乎就這麼睡着了,渾然已經忘了這場事關整個華夏,也關係到在座所有人前途命運的選舉!
“我們不能這麼幹等下去啊!”嗓音粗豪的說話人,名叫彭軍。是個棕色皮膚的光頭漢子。
彭軍是華夏有名的富豪,名下產業遍及整個華夏。
他雖然外表粗豪,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個極精細的人。在商場上,左右逢源滴水不漏,是個極難纏的人物。
原本彭軍一直處於中立狀態。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討好。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做生意。
不過,在這場主席大戰中,他終究還是不可能保持中立,有時候,人一旦到了某種高度地位就會被不由自主地捲入紛爭漩渦,就必須要做出選擇。商業上左右逢源的手腕,並不能用於政治上你死我活的鬥爭中。
或許,兩面都不得罪,其實就是兩邊都得罪。
對於一名商人來說,這幾乎就是找死。
因此,當彭軍的幾名商業對頭都投入到秦妖陣營,而他又從秘密渠道獲得了十一日那一夜發生的事情真相後,他幾乎是連夜坐飛機趕到上京,通過商務部部長的關係,和鄭家接觸,表達了投靠的意願。
彭軍的財力很雄厚,一向都是政黨社團傾力爭取的對象。對於他的主動投靠,一直很瞭解他的底細,又有過合作關係的鄭家,當然不可能拒絕。
可讓彭軍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發動旗下企業,併爲競選提供大量資金,準備大幹一番的時候,卻被迎頭潑了一盆冰水。
黃家忽然偃旗息鼓,所有助選活動強行停止。
這樣的變故讓彭軍措手不及。他只能傻傻地看着通報的鄭家成員離去,傻傻地呆在上京,等待着事情的轉機。
這個時候,他想要退出已經不可能了。而作爲一個商人,他的根基和這些老牌家族沒辦法比,因此,風向轉變的這幾天,他簡直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旗下企業,已經因此而蒙受了不少的損失。商場上的夙敵,也在磨刀赫赫,準備在主席大選之後狠狠切他一刀。
如果今天得不到一個準確的消息,他簡直連上吊的心都有了。
對於秦妖集團的那幫對頭,他比誰都瞭解。對方一旦掌權,等待他的命運就不僅僅是多年心血毀於一旦那麼簡單了,最正常的結果,也是家破人亡。
彭軍的話讓整個會議室裡的議論聲立刻高了不少。
這個時候,再沒有人能夠沉得住氣了。
這個會議不是沈家召開的,而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聚集了過來。畢竟,誰也不明白黃勝天到底有什麼打算,有什麼安排。爲了押這一注,大家可都投上了身家性命啊。
“前幾天,姜華的走狗到我公司去搜查,說我們通敵,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不先給你按上個罪名,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黃勝天閣下究竟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有什麼後手?”
“能讓我們都知道的,那還能叫後手?十一號那天晚上,人家幹得多漂亮,等着吧,我就吐口唾沫在這裡釘着,咱們準能贏!”
“能贏?明天就是主席大選了,人家已經領先了十個百分點。怎麼贏?”
“唉,真要是讓王濤當了主席,就算大家都追隨黃勝天閣下兵變,也得被上叛亂的罪名。名不正則言不順。要是槍桿子就能說話,咱們還費這麼大工夫幹嘛?民衆被矇在鼓裡,咱們還不知道秦妖和他那個妹妹是什麼人嗎?”
“這麼說吧,能留個全屍,就是託天之福!”
“聽說,已經有些傢伙倒過去了?”
“那幫牆頭草,見機不對,哪還有挺得住的!”
“問題是,現在咱們這些人怎麼辦?”
“噓,聽沈老爺子說話。”
隨着一直沒有做聲的沈老爺子站起身來,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目不轉睛地看着老人,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和期盼。
“大家都看着我,期盼我能說點什麼。”沈老爺子杵着手杖,微微搖了搖頭:“安慰的話,我沒辦法說。”
“黃勝天閣下有什麼打算,別說你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在座的人哪一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哪一個不是千軍萬馬中衝殺出來的?無論是商場,政界,軍界,這押上身家性命的買賣,估計誰都沒少幹過。”
“軍神閣下執掌華夏三十年。可以說,華夏的地位,是他一手打出來的。今天,我們擔心的是我們的身家性命,可他三十年來擔心的,都是這個國家!”
沈老擲地有聲的話,在會議室裡迴盪着。
“大家恐怕還忘記了,那位方將軍。”
沈老爺子眉毛一挑:“不是我老頭子拍馬屁,大家只要認真看看人家的戰績,就知道人家是怎麼當上華夏英雄,又是怎麼在1月11日的夜裡,從整整兩個營的裝甲部隊中走出來的!”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看了一輩子的人,如果老了,還把押在這樣兩個人身上的寶給輸掉了,算老子活該!何去何從,大家自己看着辦。最後送,大家兩個字。”
老爺子環顧四周,嘿嘿一聲冷笑。
“等着!”
戰爭的局勢,一天比一天嚴峻。隨着階段的擴張,北約已經佔據了海域通道絕大部分關鍵海域。
這些橫亙於人類海域旅行要道的海域帶來的不僅僅是後勤運輸和兵力調集的便利,更重要的是,他們掐住了華夏的經濟動脈,並且在不斷擴大的侵略版圖中獲取着原本屬於華夏的血液。
一個個移民島嶼的城市,成爲了他們的殖民地,一個個資源航道,滿是他們的採礦船。
這些帝制國家原本就有着天然現成的高壓統治手段和律法,管理被佔領區,掠奪財富欺壓民衆,更是駕輕就熟。
每當一個移民島嶼被攻克,就有無數走通了關係的貴族拿着皇室簽發的任命書,前往領地就任。
跟隨他們的不僅有家族衛隊,有轄區的軍事長官,還有大量如狼似虎的僱傭軍,帝國企業和財閥商團。他們就像一羣鋪天蓋地的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在貴族衛隊和轄區軍隊的槍口下,被佔領區的民衆每天工作超過十四個小時,卻只能獲得只夠維持生命的微薄食物。而資源島嶼的資源礦產,被佔領的企業,銀行和財團,更是任他們予取予奪。成千上萬的人在這殘酷的統治下死去,無數抵抗者被鎮壓屠殺。
當衣衫襤褸的華夏民衆排着隊,在寒風中領取一點點分發的食物時,佔領者們的豪華汽車就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
當華夏民衆在廢墟中因爲飢餓和疾病死去的時候,衣冠楚楚的敵國貴族和軍官們,正在會所和夜總會裡談笑風生,慶祝一筆又一筆豐厚的收穫。
失去了國家主權的民衆是沒有尊嚴的。在那些佔領者的面前,他們的生命比螻蟻還要低賤。
雖然佔領者也會做一些表面文章,也會盡量保持穩定以獲取更大的利益。甚至有些被戰火摧毀的城市看起來還恢復了一些生機。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每一個人都必須小心翼翼地生活,小心翼翼的說話。謹言慎行,避免無妄之災的降臨。因爲,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一天因爲不小心衝撞了一名貴族,而被當街擊斃。更不知道因爲得罪了什麼人,而被誣陷,家破人亡。
這種永遠處於黑暗之中,看不到希望,沒有尊嚴的生活,對百年來一直享受着民主和自由的華夏民衆來說,是遠比死亡更可怕的精神折磨。
而戰火,還在不斷的蔓延。
被掠奪的資源,變成了冰冷的機甲和戰機。
這些機甲組成一個個龐大的裝甲集羣,捲起漫天塵土,駛過原野,碾碎抵抗者的身體和骨頭,衝進烈火熊熊的城市。
這些戰機呼嘯着從空中掠過,機翼下的導彈拉出一道筆直的尾煙衝向大地,在樓羣之間爆炸,升騰起巨大的半圓形衝擊波和遮天蔽目的滾滾濃煙。
戰區的民衆在生死線上掙扎着,即將面臨戰火的人們在爭先恐後的逃亡。到處都是逃難的飛機。人們傾家蕩產就只爲了能買上一張票,踏上茫茫旅途,去尋找一個世外桃源。
可是,他們中只有少數人,能夠抵達戰火尚未波及的地方。其他的大多數人,都成爲了戰爭的犧牲品。而在整個戰爭版圖上,最慘烈的依然是戰火的發源地……東南海域。
隨着北約軍的重心向東南海域傾斜,整個東南海域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裝甲集羣的轟隆聲中顫抖,每一塊空間都在戰艦冰冷的炮口下戰慄。
華夏的狂風島海域,雙方已經陸續投入了上百支a級艦隊,在雷鋒島和北方狂風島更有超過六百個裝甲和機步師在互相絞殺。
這樣密度的戰爭,已經是慘烈到了極點。可是,比起華夏在牛頓海域出海口的爭奪來,竟還遠遠不如。
雖然牛頓海域出海口的交戰艦隊數量並沒有狂風島那麼多,可那是在一個狹小海域的正面碰撞,雙方被擊毀的戰艦,幾乎是以重疊的方式擁擠在一起。整個海域,到處都是漂浮的屍體和鋼鐵殘骸。一輪接一輪的戰鬥,幾乎沒有停止過。
殘破的華夏艦隊,留下來協助的天井區等軍區艦隊,就在這出海口一次次地硬扛着米國先進程度遠超己方的艦隊的狂轟濫炸。
而這一切,每天都通過電視新聞,向人類世界傳播着。
那前仆後繼的戰士背影,那渾身傷痕依然堅持在海面中移動着,在敵艦羣中開火的戰艦,還有那失去父母的孩子,那路邊燃燒的機甲,那滿是傷兵的戰地醫院……
這苦難的日子,已經到了無法再沉重的底線,可還有一支支軍隊,在整裝待發,準備進入東南海域,準備在這漫天戰火上,再澆上一瓢油!
段天道和阿芙羅拉,站在李興海的病房窗口前,凝視着病牀上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卻依然渾身焦黑的上將。
“方將軍,您可以進去了。請跟我來。”一名皮膚白皙的中年女醫生走到段天道身旁,對他道。
段天道跟隨在醫生的身後進入消毒區,接受光線消毒並穿上防塵服後,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靜悄悄的。
白色的電子燈無聲無息的發着光。四周的牆壁雪白,散發着合成高強塑料的光澤。窗臺外,幾小盆綠色植物沐浴在陽光中,房間裡的醫療和監控儀器在悄然運行。看到段天道進來,李興海的眼睛裡,透出一絲笑意。
雖然他的身體依然不能移動,也依然不能說話,可他的眼神卻讓人感覺到一種強大的生命力,一種讓人愉悅的活力。因爲這雙明亮的眼睛,彷彿整個病房,都變得加倍的亮堂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