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情雪走向洗手間的動作很優雅,很漂亮,甚至看得出帶着點欣喜。
就像是久未見到情郎,然後一朝得見之後的欣喜。
一直到進入洗手間的那一瞬,這種姿態都保持的十分完美。
直到洗手間的門關上,閉緊,確認門外也沒有人偷聽之後,白情雪的臉色才突然變了。
從如玉般的潤白變成面無血色的慘白。
然後她再也控制不住,猛撲到洗手池上‘哇’一聲吐了出來。
這一吐就是就是驚天動地,差點把去年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一直到最後什麼也吐不出來只剩下酸水,白情雪纔開始拼命的漱口,如果不是因爲這裡沒有牙刷,她肯定還得刷八十幾遍牙。
好不容易稍稍緩過來一點,一想起自己剛纔居然和那個混蛋接了吻,她就胸中翻滾,恨不得再吐一次。
“這個……混蛋!”白情雪氣若游絲的狠狠咒罵了一句,才扯了幾張紙巾,拭去了臉上的水漬。
本來,本來她都以爲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自從把這個混蛋弄去南春藝校當校醫,白情雪就已經料到那裡無數的絕色美女一定會轉移掉這個色狼的視線,她也對這個結果樂見其成,偶爾會從林白玉那裡得知一下這個混蛋現在懷擁衆美的糜爛生活,她除了鄙夷還有些詫異。
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從山裡出來的土鱉混蛋,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這麼多美女圍着他打轉。
但她並不關心,也不想關心。
只要段天道不再出現在黑火,不再理會黑火公司的運作,沒有礙手礙腳,就隨便他去好了。到後來段天道離開南春去了雲海,這種影響就越來越小了,生活也重新走上了正軌。
林白玉很清楚白情雪的想法,後來也不再掩飾她對這個土鱉的感情,把白情雪當作閨蜜般的傾訴,說了很多關於段天道的事情,當然也包括段天道和其他女人之間的故事。
就在段天道回來之前的一天,林白玉還把雲海回來的那一批美女的事情跟白情雪當飯後談資。
直到那一刻,白情雪都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也不在意段天道還揹着她未婚夫的名頭,那本來就只是一場交易罷了,除了白長天,肯定不會有人當真。
段天道越是過的這般亂七八糟,白情雪反倒越是安心。
很簡單,白長天遲早會知道段天道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又怎會再堅持讓自己嫁給這樣一個混蛋?
但直到除夕夜段天道回到南春的那一刻,白情雪才發現自己錯了。
錯的很離譜。
她做夢也想不到,段天道毫無廉恥的搞什麼家庭大聚會,帶着那麼多女朋友出席,竟然會邀請白長天也去!
而白長天明知道這是個史無前例的混蛋,居然還要求自己也去!
在自己想盡了辦法躲開之後,卻收到了白長天嚴肅嚴酷,甚至冷血無情的最後通牒。
直到現在這一刻,白長天對她說的話還清清楚楚的刻在她的腦子裡。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白長天當時的表情非常的鄭重,完全不像是開玩笑:“你要去確定你的正妻地位,就算最後不能結婚,起碼老大的位置必須拿下!好好哄着他,無論如何,也要在他心裡爭取一席之地,並且這塊地越大越好!你記住,除非段天道主動不要你,不然你從此以後都不能提出悔婚或者別的任何要求。否則……”
他頓了一頓:“否則我們就斷絕父女關係,以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白情雪修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每每一念及此,她還是覺得心碎如斯。
都說虎毒不食子。
爲什麼自己的父親非要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呢?
要不是她已經偷偷去做過親子鑑定,真的會以爲自己是從垃圾站裡撿回來的。
白長天昨天晚上說的最多的就是那句“你不明白,我是爲了你好。”
可是白情雪還真的就是不明白,爲什麼跟着這樣一個土鱉混蛋,就是爲了自己好?自己哪裡好了?自己一點都不好!
剛剛被這個混蛋強吻的瞬間,如果不是她有身爲女總裁極強的自制力,肯定早就一刀捅上去了。
白情雪逝去眼角溢出的淚水,長吸了一口氣,掏出隨身小坤包裡的化妝盒,仔細的補了補妝,看着鏡子裡再度完美無瑕的自己,突然冷笑了一聲:“段天道,我們走着瞧!”
她的計劃很簡單。
不是非要做段天道的未婚妻麼?
行!
從現在開始,有她白情雪在一天,就決然不讓段天道再和他其他的女人有任何接觸!絕對不與任何女人共存!
一邊是不講道理,醋性大發的潑婦白情雪;另一邊是溫婉聽話的一羣大美女。
我就不相信,以你段天道這般濫情的性子,最終會甘願放棄整片森林,忍受被一棵樹吊死的痛苦!
總有一天,等到你受不了的時候,一定會主動放棄婚約!
到了那個時候,白長天想必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呼……幸虧這件事還是得到了蘇天藍的支持,也不知道她父親蘇老爺子究竟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然跟白長天一樣緊巴巴的趕在段天道身後推銷女兒……
這羣人……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白情雪覺得外面的人都是瘋子,這並不妨礙外面的人都覺得她是瘋子。
就在白情雪消失在洗手間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有好多的話要說,但是卻實在是不怎麼好說。
以在場這些人的身份,要麼是段天道的女人,要麼是他的小弟,對這件事發表任何意見,似乎都不太妥當。
但終於還是有一個人開口了,而且說得內容肆無忌憚:“段哥,休了她怎麼樣?”
段天道:“……”
開口的是一個身份很特殊,但的確很適合開口的人。
王淑蕾。
她既不是段天道的女人,也不是段天道的小弟,所以也只有她來說這句話,完全不需要有絲毫顧忌,見段天道沒有回答,她繼續道:“我覺得她就是來鬧場子的,擺明就是想讓大家都不舒服,這樣的女人留在段哥身邊,我們大家都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衆人雖然不方便說話,但是點頭還是很方便的,就只見大廳裡到處都是拼命在點的頭。
“況且。”王淑蕾晃動着可怕的身軀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扶在洪良身上才站穩:“是不是真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覺得她不是真心愛段哥,只不過是在做戲罷了。”
頭。
到處都是在點的頭。
連莊志武都忍不住了,他必須要改變這個局面,不然自己這個老丈人的位置都沒了:“師……噢,天道。我一向佩服你能抓住這麼多女人心的本事,可若是有這樣一個人在你身邊,我,我可就再也看不到你的本事了!那,那得多可惜啊!”
段天道也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轉向默不作聲的肖桃:“你知不道曾經毛嵐也向我提出過同樣的要求?”
肖桃默默的點了點頭。
“現在呢?”
肖桃的眼睛亮了:“段哥依然有這麼多女人!”
段天道再次點了點頭,轉向了宋雲裳:“你還記不記得,當初錢偉要我帶走紅妝留下你的時候,你說你是我的女人。”
宋雲裳怔怔的點了點頭。
“那你還記不記得錢偉說你是在說謊的時候,我說什麼?”
宋雲裳的眼睛也亮了:“你說,只要我那一刻把你當作我的男人,那一刻你就是我的男人。”
宋紅妝臉上的頹喪突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嘻嘻的笑了起來:“沒錯,這就是任性的段天道。也是我們真心愛着的男人。”
梨花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不管白情雪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她說她是段哥的女人,段哥就會把她當作他的女人。”
宋小雅怔怔的看着衆人:“這個意思……只要讓她承認段哥不是她的男人……這事不就解決了?”
衆女雖然沒有做聲,但在她們互視的眼神中,段天道居然看到了在認真思考的神色!
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王淑蕾忽然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噢,不是,是一座小山在亂顫,顫的洪良差點就倒下了:“咯咯!我突然在想,要是我也說我是段哥的女人呢?”
衆人:“……”
段天道:“……”
這個問題……
這是尼瑪好大的一個問題啊!
“這怎麼行!爸爸纔不能再有別的女人了!”正在段天道準備去死的時候,鈴鐺已經摸着一大袋大白兔蹦蹦跳跳的從門口溜達了進來,嘴邊還叼着一瓶爽歪歪:“我剛剛纔把媽媽送走就回來了,從現在起,我就要牢牢的看住他,不會再有新的阿姨了。”她的大眼睛瞪着王淑蕾:“長得再胖也不行!”
衆人:“……”
王淑蕾:“……”
“天道。”段天道剛剛把鈴鐺抱起來,身後已經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飯也吃的差不多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段天道轉過頭,怔怔的看着笑吟吟的白情雪:“回去?回哪裡?”
“你怎麼能連家在哪裡都不記得?”白情雪微笑着挽住他的臂彎:“你的別墅已經裝修完成了,你還住在外面做什麼?”
“唔?”要不是白情雪說起這件事,段天道還真的忘了自己在南春還有一棟別墅,搞了半天,兜兜轉轉,果然那裡纔是自己真正的家麼?
“這個……是誰?”鈴鐺警惕的睜大了眼睛,瞪着白情雪:“不是說不能再有新的阿姨了麼?”
段天道咳嗽了一聲:“不是,這個,這個是舊的。”
“舊的也不行!”
段天道:“……”
不了白情雪居然也瞪着鈴鐺,轉向段天道:“這個女人又是誰?”
衆人:“……”
女人?
鈴鐺這麼大點的……也算女人?
段天道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個不是女人……這個應該算是我女兒。”
“親生的?”白情雪的眼睛依舊瞪得很大。
段天道咳嗽咳嗽的差點就自己把自己嗆死了:“不……不是……”
“不是親生的就別抱了。”白情雪淡淡道:“有沫沫的前車之鑑,多小的女孩都要看成女人。”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