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越來越多的偵察艦出現,悍軍艦隊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大家都知道,敵人派出的偵查艦越多,就越證明法克蘭艦隊主力通過這裡的可能性越大。十批偵查艦,是對方指揮官小心謹慎到近乎於膽小的表現,同樣,也釘死了他的艦隊鐵定會通過這裡!
參謀們在緊張的監控之餘,互祝彼此,眼中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再狡猾的獵物,也敵不過經驗豐富的獵人。
方楚天長官,可是玩偷襲,玩伏擊,玩心理戰的大師!他不但猜中了對方的行進路線,甚至猜中了對方偵查艦的探查方位!
接連幾批法克蘭偵查艦的出現,已經讓參謀們漸漸看出了段天道選擇這裡作爲伏擊地點的精妙之處。
雖然從地理形勢來看,這裡是整條航線中環境比較復備,比較容易遭遇伏擊的航段。對於如此謹慎的法克蘭指揮官來說,也絕對是重點搜索的區域。尤其是那個褐色的小島背面以及位於航道另一側的暗礁帶,更是他關注的重點。
可是,也正因爲如此,幾乎所有的偵查艦都將偵查重點放到了這些區域上。
因爲害怕伏擊艦隊在他們探查結束之後再進入伏擊點,因此,每一批偵查艦不但要花費大量時間小心謹慎地對褐色行星和暗礁帶進行反覆搜索,甚至還要到兩翼更遠的位置,去探查有沒有敵方艦隊的存在。
正是這些可疑地點,牢牢地吸引注了法克蘭人的注意力,佔用他們的時間和精力!讓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其實就在他們探查海域的正前方!
無遮無擋!
擡起頭,他們能看見的就只是一片平靜的海面,除了沒有絲毫遮擋的星光,什麼都沒有。
誰也不會去探查這樣的海域。
伏擊艦隊或許會在戰鬥爆發之後極力搶佔這個方向,使自己處於背光的有利攻擊位置,可是沒有哪一個白癡,會選擇這裡作爲伏擊地點。
當看見第十批法克蘭偵查艦在搜索完成之後擴散開來呈警戒位置,而不進入下一航段的時候,段天道獰笑着拿起了通訊器:“主炮充能!”
銀灰色的‘米迦勒’號航母,緩緩靠近了航道起點。安尼斯站在落地舷窗前,凝視着窗外浩瀚的大海。
身旁,數以千計的法克蘭戰艦,以相同的速度,向着航道齊頭並進。
它們一艘接一艘地排列着,一直向遠方無邊無際地蔓延開去,宛若航行在星光之海中的鯨魚羣,無聲無息,龐大而雄壯。
“第十偵查大隊搜索完成!”寂靜的旗艦大廳,響起了情報官的報告聲。安尼斯飛快地轉過頭,看向站在指揮台上的岡薩雷斯。
一直面色嚴肅的岡薩雷斯在反覆確認了航道的安全之後,才擡起頭來,眼睛迎上了安尼斯熱切的目光,微微一點頭,向協調官大聲下令道:“各艦進入航道,各行進分部間隔一分鐘。五分鐘倒計時。”
“是!司令閣下。”協調官轉身,大聲下令道:“五分鐘倒計時……”協調官的吼聲,在指揮大廳裡迴盪着。
“或許是我大過小心了。”岡薩雷斯點上一支雪茄,走到安尼斯的身旁,與他並肩看着窗外的海面和艦隊,自嘲地道:“人越老,膽越小。讓殿下見笑了。”
“我明白。”安尼斯微微一笑:“您做得沒錯。安全是最重要的。只要我們能夠順利抵達長弓海域出海口,這一仗,我們就已經贏了一大半了!”
岡薩雷斯讚許地點了點頭。
旗艦被包裹在法克蘭艦羣的紡錘陣型中。引擎的巨大轟鳴聲和能夠清晰感受到的震動,正在提醒人們戰艦即將進入暗流航道。
那一道道粗壯而明亮的尾光,越噴越長,恍若機翼下的導彈即將脫離發射器的尾焰,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電射而出的速度感。
雖然法克蘭第五集團艦隊,從番號上來看只是一支集團艦隊。可是,由於岡薩雷斯麾下總共有六支A級艦隊。並且,每支A級艦隊依然採用的是主力艦艇超過兩百艘,擁有相同數量的護衛艦並配備雙航母的大艦隊編制。這就使得艦隊的艦艇數量,遠遠超過了現今大部分集團艦隊。
這種大艦隊,其實早在十年前就開始逐步淘汰了。後期建造的戰艦,性能更加先進,獨立作戰能力和生存力更強,因此,基本淘汰了配備在身旁的護衛艦。
法克蘭第五集團艦隊,卻介於老式艦隊和新型艦隊之間。艦隊的現役戰艦,大部分都有着七八年的艦齡,在性能上超過以前的老式戰艦,卻不如戰爭爆發之後的新型戰艦,只能繼續保持同等數量的護衛艦來增加戰鬥力和生存力。
雖然在法克蘭周邊這些小國面前,龐大的艦隊,依然有着壓倒性的優勢,可是,在許多大國的眼中,這種艦隊的戰鬥力只能稱爲中等。
派出第五集團艦隊加入北約東南聯軍的時候,皇室其實並沒有考慮能獲得多大的利益。
除了兵力捉襟見肘,只能或者只想拿出一支集團艦隊之外,更多的只是表明一種態度。
可誰也沒想到,在蘇斯和白蘇斯陷入狂風島的戰爭泥沼,謝爾頓艦隊進入攻打牛頓海域最關鍵時期的現在,反而是第五集團艦隊,擁有了一個四兩撥千斤的機會!
以大天使爲名的‘米迦勒’航母啓動,陡然的加速,讓人們頓時感受到一種壓迫力。
前面的偵查艦,還在接連傳回一段段航道安全的消息,等到這並不漫長的旅程結束,法克蘭帝國就將憑藉第五艦隊的戰績,成爲北約中的明星。
而自己,也將憑藉這份天大的功勳,登上權位巔峰!再無敵手!
這個機會,正在隨着戰艦的加速,而飛快地向自己奔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彎彎曲曲的航道終於走完了。隨着旗艦從狹窄的出海口駛出。舷窗外平靜的海面,撲面而來。
月亮明豔的光芒,從斜後方灑下來,在舷窗前長長的上層甲板上,投下艦橋的影子和一抹燦爛的光。
就在安尼斯和岡薩雷斯,被戰艦前橋副炮的一塊金屬裝甲晃花了眼睛的時候,忽然,一團巨大的黑雲,在他們面前浮現。
他們眼睜睜地看見那塊反光的金屬裝甲沒入無盡的陰影中,眼睜睜地看見一艘艘原本沐浴在光芒中的戰艦,被無盡的黑色籠罩。
“敵襲!”伴隨着一個淒厲的喊聲,安尼斯和岡薩雷斯駭然回頭。
眼前,指揮部裡的參謀們正呆呆地擡起頭,看着指揮大廳透明穹頂的前方,一艘艘形狀奇特的悍軍戰艦,宛若一隻只張牙舞爪的黑色惡魔般,無聲無息地從大海中浮現。
它們猙獰地笑着,張開那宛若蝙蝠一般的翅膀,遮擋住了月亮灑向法克蘭第五艦隊的最後一絲光亮。
牛頓出海口。八個金屬塔形浮標,靜靜的浮着。浮標頂部的紅綠兩色引導燈,以每秒一圈的節奏旋轉閃爍。交替變化的燈光,在黑漆漆的海域中異常醒目。
數不清的米國戰艦圍繞在浮標旁邊,宛若海島上成千上萬的海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一些戰艦靜靜地停在原地,一些戰艦無聲無息地從戰艦之間的通道滑過,一些戰艦在向裡插,另一些戰艦則從外圍繞出一個巨大的弧線軌跡,向龐大的戰艦集羣的側面駛去。每一艘戰艦的艦橋上,都是一排排重重疊疊燈火通明的舷窗。
從遠處看去,這明亮的燈光像璀璨的羣星,像飛舞的螢火蟲,也像地下數萬米的黑暗深處,一個無比繁華卻又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幽靈城市。
海面靜悄悄的,戰艦內部卻是一派喧囂嘈雜。
身穿官兵們在戰艦明亮而擁擠的走廊上,奔忙來去,健步如飛。廣播裡播放着一個個緊急通知。艙室的自動門在頻繁地開啓,閉合。指揮大廳裡的參謀們在沙盤和海域圖上勾畫着,天網控制檯的通訊員則在忙着接聽電話。
戰艦的引擎在轟鳴着,每當進出的機修兵打開下層艙門時,那巨大的聲浪就會衝上走廊,將一切迅速淹沒在一片轟隆聲中。還有走廊上放的物交運輸管道,也不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那是管道內的牽引器在飛速掠過。
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讓整個艦隊,充滿了一種急迫匆忙和難以壓抑的興奮感。
每一名米國軍人,在迎面相視的時候,眼睛中都是滿滿的驕傲和自負。
進攻牛頓出海口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再過幾個小時,堅韌頑強到讓人膽寒的華夏人,終於就要被米國強大的海軍壓垮!
一想到這個,所有的米國軍人,在驕傲之餘,都忍不住長舒一口氣。說實話,這種如釋重負的情緒,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米國軍人一直都是驕傲的。
這種驕傲,來自於每一個米國軍人對身處的這個團體戰無不勝的堅定信念!
從軍人的素質,頑強的戰鬥作風,嚴苛的紀律和單兵戰鬥力方面來看,即便是對三十年前擊敗了他們的華夏共和國,他們也不過是輕蔑地嗤之以鼻。
要知道,歷年來的軍事實力評定,米國軍隊的戰鬥力評分,都在華夏軍隊之上。事實上,兩國百年的爭鬥中,米國也是勝多負少。
尤其是在相同兵力和條件下的戰役,他們幾乎就沒有輸過!
這很難讓人相信,卻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不是華夏出了個黃勝天,如果不是在幾次關鍵性的戰役中,華夏共和國憑藉他們遠高於米國的經濟和軍事科技水平,僥倖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華夏早就成了米國的盤中餐了!
對此,米國軍人從來都沒有服氣過,也從來都沒有懈怠過。
三十年臥薪嚐膽,他們等待的,就是這場席捲整個人類世界的戰爭。
每一個人都時刻準備着向華夏展開復仇之戰。
在他們的眼中,也只有強大的華夏,有資格成爲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