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的手,放在沈銀冰的臉蛋時,她曾經要本能的掙開,或者調笑着說幾句那樣的話。
但她卻明顯感受到高飛這個動作,是發自內心的,於是就縮回了手。
更是在高飛真誠的道歉時,她臉上矯揉造作的神色悠忽不見,沉默片刻後,才輕聲問道:“爲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是我改變了你的命運,如果沒有我的話,你肯定要比現在快樂很多。”
高飛看着她的眼睛,莫着她的臉頰,說道:“不管是你死了,還是活着。”
沈銀冰沒說話,就這樣癡癡的望着他,愣了很久後,才莞爾一笑:“我懂了。你覺得,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要負主要責任,是吧?”
高飛點了點頭:“嗯,我就是這樣認爲的。”
沈銀冰搖了搖頭:“你錯了。”
高飛問道:“我錯了?”
“是的,你錯了。”
沈銀冰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淡然:“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別人。任何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我也一樣。所以,你實在沒必要因爲我走到今天這一步,而有所愧疚的。”
嗚啦——這時候,外面才傳來了救護車、警車的笛聲。
剛纔大廳內響起槍聲,很多門窗玻璃都被打碎後,彭雲木這個當之無愧的現場負責人,當然得做好充分的處理準備,同時心中也在祈禱,高飛千萬別出事,要不然他可就真的慘了。
“好啦,不談論到底是怪誰不怪誰了,說正事吧。”
沈銀冰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重新明亮了起來,仰着下巴看着高飛:“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娶我。”
想明白是自己導致沈銀冰走到這一步後,高飛對她心中更有了愧疚之意,聽她這樣問後,沒有絲毫的猶豫:“是,我是真要娶你。但你以後不許再惹麻煩。”
“只要有了你,我當然不屑再去找麻煩了。”
沈銀冰無聲的笑了下,眼眸中浮上狡黠的神色:“我現在相信,你是心甘情願的要娶我當你老婆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
高飛回答說:“只要不是去讓我做違背道德良心的事,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的。”
“那好,先抱着我走出大廳去吧,我要讓你對外面那些人,說一些話。”
沈銀冰的臉頰,在高飛掌心輕擦了幾下,很愜意的樣子:“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喊那種違揹你原則的口號,就是想讓媒體來證明一下。”
“我明白了。”
高飛是真的明白沈銀冰要讓他做什麼了,也沒再問什麼,稍微用力從廢墟中站了起來,正要走向門口時,卻聽她輕笑一聲,說:“我可不想你這樣子出去,免得被人誤會我欺負的你狠了,別人會說我是個河東獅的。”
看了眼自己身上幾處小傷口,高飛衝站在不遠處的劉醫師說:“劉醫師,麻煩你過來給我處理一下傷口。”——
“死人了,肯定是死人了!”
一個記者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臉色煞白的對彭雲木說:“我們在被趕出來時,我是走在最後的,剛走出大廳,後面就傳來槍聲了——我曾經回頭看過一眼,恰好看到那個年輕人(高飛),被子彈打中,鮮血迸濺的甩出去。槍聲還沒有停止,估計持續了最少得五秒鐘左右吧。”
數十支微衝,以不間斷的方式衝一個人掃射五秒鐘,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只能說,被掃射的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聽這個親眼目睹高飛被當場打死後,嚇得老半天沒回過神來的記者,口述當時的情況後,彭雲木是如墜冰窟:高飛就這樣死了?
如果高飛不是高飛,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爲制止某些人的犯罪而犧牲後,彭雲木不會受到丁點的牽扯,甚至還會因爲下轄有這樣一個英雄而驕傲,受到上級激勵式誇獎。
可高飛卻偏偏是高飛,身份相當不一般,別看他已經被高家給分出來了,而且他的死貌似也很有價值(存疑),跟彭雲木沒太大關係(畢竟沈銀冰可是國家認可了的毒瘤,遠遠不是他一個副省級城市一把手能對付得了的),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前途肯定會受到極大影響。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李局!”
彭雲木呆愣半晌後,忽然猛地一揮手,示意站在路邊警車旁的李局長過來。
其實李局長早就來了,在得知沈銀冰要在稻花香大酒店這邊舉辦婚禮後,就意識到這兒會出事,提前就把市局所有的精銳幹警都暗中安排在了附近,以防應付突發事件。
果然,突發事件發生了。
可他不敢擅自行動,因爲酒店上方還有幾架直升機在那兒盤旋,坐在機艙口上的幾名不法分子,始終在虎視眈眈的盯着下面,隨時都要威脅到羣衆安全的。
現在看到彭雲木召喚後,李承明立即快步跑了過來,啪的一個敬禮。
“李局,現在我命令你……”
彭雲木剛說到這兒,上方的一架直升機就呼嘯着盤旋而去。
螺旋槳發出的聚大聲音,把他接下來的命令堵回到了肚子裡,無奈的說:“做好準備,但千萬不可擅自有所行動,以免會對人民羣衆安全造成影響。”
李承明很清楚彭雲木當前的感受,點了點頭低聲問道:“高飛,是不是出事了?”
“唉。”
彭雲木擡頭看着天上的直升機,重重嘆了口氣還沒有說話,就忽然聽到周遭有人在喊:“啊,快看,出來了,出來了!”
什麼出來了?
彭雲木一愣,低頭看去,就看到身穿大紅婚紗的沈銀冰,被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抱着走出了稻花香大酒店的大廳。
看到這倆人後,那個以爲高飛死定了的記者,失聲叫道:“啊,他、他沒有死?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沒有死呢!”
論誰,在親眼看到數十把微衝,都對着一個人瘋狂掃射時,哪怕是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會以爲這個人還能活下來。
但偏偏,高飛就活下來了。
而且貌似,全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傷口的樣子。
這位記者自然不知道,其實很關心高飛受傷的沈狼主,在劉醫師給他取出彈頭,簡單包紮了一下後,又讓他換了一身新西裝,所以纔看不出他受傷了。
記者很納悶,高飛爲什麼沒有死。
彭雲木卻是欣喜若狂——他纔不管高飛是怎麼躲過那些子彈的,只要高飛沒有死,這纔是最最重要的。
“都別亂動,大家冷靜一下,千萬不要衝動!”
看到有人下意識的衝向酒店門口後,彭雲木連忙擡手,做出別亂來的樣子。
李承明也幫着維持秩序。
其實,在看到高飛安然無恙的走出大廳,尤其是他是抱着沈銀冰出來的,大家還以爲他收服了那個女魔頭,這才跑過去要祝賀的。
不過他們卻沒有彭雲木等人想的多,因爲還有一些手持武器的傢伙沒有露面——至於高先生爲啥跟沈狼主這麼親密的出來了,這得先把情況瞭解清楚之後才行。
“老公啊,看來你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嘛,最起碼大家看到你安然出來後,都是欣喜若狂呢,我以你爲傲。”
看到這一幕後,沈銀冰是無限感慨。
“大家現在已經是自己人了,這些皮上面上的話,就不要說了,免得臉紅。”
高飛抱着沈銀冰,來到大廳門口的臺階前,站住了腳步。
沈銀冰懶洋洋的擡手,動作很輕佻的對一個記者模樣的人,手指向內勾了勾。
那個記者,臉兒登時漲紅,左右看了一眼,也沒請示彭雲木等領導,就喘着粗氣的快步走了過去。
彭雲木等人看着他,感覺他很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慷慨,卻不知道這哥們心中卻是這樣想的:這麼多人,她就點了我要過去,這是一種榮幸!
“你是電視臺的,還是報紙的?”
等那哥們神色激動的走過來後,沈銀冰就像女王那樣,居高臨下的問道。
那哥們嘴巴張了張,竟然激動的在第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沈銀冰柔柔的一笑,柔聲說:“別緊張,我又不吃人。”
沈狼主的溫和,感化了那哥們,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是當地晚報的記者,我姓朱,叫朱明,今年三十一歲,未婚。京華傳媒大學本科學歷,面前在本地有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開着一輛國產夏利,在單位……”
噗嗤一聲,沈銀冰咯咯嬌笑,眼波流動着打斷了這哥們的話:“喲,我就是問問你在哪兒上班呢,你就自我介紹的這樣詳細。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跟我搞對象呢,就不怕我老公吃醋呀?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小夥子長的還是蠻帥氣的嘛,我倒是認識很多優秀的女孩子,要不要跟你介紹幾個?”
看到沈銀冰又對一般人起了戲耍心思後,高飛皺眉,低頭瞪了她一眼後,才衝那哥們說:“朱明,讓你過來,是想拜託你回去告訴彭領導,就說我要在這兒跟媒體說個事情,委託你們給我做個證。”
“啊——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好,我馬上回去,馬上!”
掃了眼高飛懷中的沈銀冰,朱明轉回身飛跑而去,卻在回味某女在他臨轉身時,揹着高飛衝他眯了一下左眼的風情,這讓他有了種錯覺,彷彿當着一個大人物的面,跟人老婆暗中眉來眼去,很是刺激,結果導致他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朱明的反應,引得沈銀冰自然發出一串咯咯的銀鈴笑聲。
高飛有些不滿:“有必要去戲耍一個小人物?”
“你又不喜歡我跟你開玩笑。”
沈銀冰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的樣子。
“唉,你真的變了,讓我感覺很陌生。”
高飛嘆了口氣。
沈銀冰卻認真的問道:“那你說說,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
“當然是——”
話到嘴邊,高飛忽然發現某女眼神閃爍,立即改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的你,我都喜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