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死。
原來,楚揚在裝死。
他裝死,是因爲看到宙斯王要趁着他對付紅塵妖道時,不顧商離歌的阻攔要一馬絕塵而去。
爲了尋找離家出走的宙斯王倆人,楚先生已經賭氣數年沒有回家了,今兒好不容易纔找到她,怎麼可能允許她再次溜走?
只是,楚揚正在進攻紅塵妖道,而商離歌明顯擋不住去意已決的宙斯王,爲了留下她,楚某人只好施展出了裝死絕技,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阻止她離開。
楚揚敢肯定,在他被紅塵妖道一腳‘踢飛後,就算是天塌下來,宙斯王也會用最快的速度跑過來,看看他到底是咋的了。
這樣,他的陰謀詭計就成功了。
當然了,陰謀詭計成功的代價,就是讓已經無路可退的紅塵妖道,趁機逃走。
不過楚先生纔不會在乎:紅塵妖道跑了,還可以再找回來繼續玩兒,就算找不回來也不要緊,反正倆人之間也沒啥深仇大恨。
但絕不能讓宙斯王跑了,天知道這次放她離開後,再找到她時會在什麼時候。
就連老天爺都承認,當一個女人深愛上一個男人時,智商就會下降,變成弱智。
事實上的確這樣,要不然依着宙斯王、商離歌的智商,在看到楚先生裝死後,爲什麼會方寸大亂,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管,也得用最快的速度跑過來呢?
這樣,楚先生的詭計就成功了,藉着宙斯王擡手探查他還喘氣不的機會,一把摟住人家,吃完豆腐後,還很氣人的說了個好臭。
宙斯王一呆,這才明白中計了,俏臉猛地漲紅,猛地掙扎着,希望能掙開閃人。
她發誓,就算楚某人真死了,也休想讓她再回來!
不過楚先生當然不會讓她這樣走了,好不容易纔騙回來不是?
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後,宙斯王急得剛要破口大罵時,卻聽裝比男低聲說:“露露,別走。”
露露,是宙斯王的暱稱,也算是乳名吧,在她長大後,除了楚揚之外,哪怕是她最信任的赫拉,也不知道她這個名字。
現在,楚揚喊出了露露。
露露一呆,隨即猛地擡手,就像擂鼓似的,拳頭沒頭沒腦的砸了下去。
邊砸,她還邊哭邊喊:“打死你,打死你!你憑什麼讓我們離家出走?爲什麼這麼晚了才找到我?你可知道赫拉被人欺負了,我卻沒有半點的主意?你這個死人,爲什麼要這樣——嗚,嗚嗚!”
看到宙斯王瘋了似的捶打楚某人後,商離歌果斷的跑到了一邊,抱着膀子看熱鬧。
楚某人呢,則像個烏龜那樣,縮着脖子任宙斯王的粉拳狂扁:唉,沒辦法,儘管哥們不是讓她離家出走的罪魁禍首,但在女人發瘋時,還奢望跟她講道理的男人,絕對是沙比一個,哥們這麼聰明,纔不是沙比呢,反正揍的也不疼。
宙斯王當然不肯用力捶打楚揚,也就是發泄一下心中的委屈罷了。
數年的委屈,都化作淚水淌下。
當哭聲小了時,粉拳也無力了,身子好像爛泥那樣的趴在他身上,不住的抽噎。
依着宙斯王的武力值,按着楚揚暴打了足有兩分鐘三十八秒,那張老白臉依舊屁事也沒有:別忘了,宙斯王可是一拳能打碎青石板的主。
由此看來,被女人愛上就是好事多多啊。
哭過,喊過,揍過後,宙斯王徹底平靜了下來。
旁若無人的趴在楚某人身上,嗅着她熟悉的男人味道,忽然好想就這樣美美的睡一覺。
不過,身邊有商離歌這樣一個大電燈泡在,宙斯王肯定睡不着的,只能在被楚揚甜言蜜語的哄騙多時後,才擦着眼的坐起來,低聲問道:“你怎麼會找到我的?”
楚揚沒說話,也跟着坐了起來,看向了遠處的一片漆黑之處。
當下大家是在荒野中,放眼望去,除了積雪還是積雪,滿世界的銀白,但有一個地方卻是黑色的,那就是鄭腐死亡的地方。
鄭腐死後,被替他收屍的宙斯王就地火化了。
屍體被火化時,把那地方的積雪融化,所以看上去就顯得那樣漆黑。
看到楚揚看向那個地方後,宙斯王什麼都明白了:楚揚能來到這兒,是鄭腐告訴他的。
原來,宙斯王在密切觀察鄭腐自殺時,楚揚跟商離歌卻在暗中看着她。
鄭腐死後,紅塵妖道離開,宙斯王才現身給他收屍。
只是宙斯王沒想到的是,紅塵妖道竟然早就算準了會有人來給鄭腐收屍,所以趁着她被鄭腐留下的那倆字苦思冥想時,悄悄的潛伏到了她背後。
宙斯王,畢竟是一九七三武道的大首領,武力值相當不俗的,說起來可是跟紅塵妖道是同等級別的,只是因爲她在分心時,被紅塵妖道搶先佔據了優勢,這才處於了被動局面。
再加上紅塵妖道當下戾氣大盛,如果不是楚揚及時出現,相信本身實力不俗的宙斯王,就算最終能逃過紅塵妖道的魔手,也會受到重傷的。
但這個不幸卻沒有發生,因爲這些好像都早在鄭腐的預料之中。
“他,雖然固執、迂腐了些,卻是個還算有原則的人。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過往所犯下的錯誤,以死來買單了。說起來,他是個可憐人,爲這個國家做出了太大的貢獻,最終卻落到了這麼悲慘的下場。”
想到鄭腐死前所交代的那些事,宙斯王情緒有了明顯的低落,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楚揚不知道鄭腐臨死前的那些交代,卻能從他自己尋死的行爲上,隱隱猜出了什麼,安慰宙斯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走哪條路的權利。鄭腐走到這一步,肯定是他自己早就考慮過的,要不然他也不會毫無反抗。對我們來說,他死的很慘,但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個解脫。”
宙斯王有些不明白:“可他是峭壁大首領指定的接班人啊,現在又是需要他的時候,他怎麼就可以以死來推卸責任呢?”
“正因爲他是接班人,所以在發覺無法承擔重擔後,才走上以死解脫的重任吧?”
楚揚這樣推測着。
“他怎麼就無法承擔重擔呢?”
宙斯王還是不明白:“我都已經答應他,讓武道完全跟文道合作,重現當年峭壁的輝煌了。有了我們的幫助,他以後應該好受許多才對,不管是面對什麼樣的敵……”
說到這兒後,宙斯王忽然停頓一下,隨即脫口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爲什麼以死解脫了!”
“爲什麼?”
楚揚問道。
“因爲,高飛!”
宙斯王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因爲高飛,是他的敵人!”
如果一九七三所面臨的最大敵人不是高飛,在武道迴歸後,鄭腐可以跟任何惡勢力相抗衡,畢竟他背後幾乎站着華夏所有的豪門世家。
但這個人,偏偏是高飛。
高飛本身就是京華高家的嫡系子孫,這個背景就足夠人頭疼的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哪怕鄭腐用《東亭會議》來脅迫高家不能出手幫助高飛,他還是無法跟高飛相抗衡。
高飛當前的勢力,無論從商場上,還是黑、道上,都有着讓鄭腐絕望的力量。
先說商場:在那些世家因爲迫於一九七三的壓力,對高飛袖手旁觀時,人家馬上就停止了天涯集團幾乎所有的生產線,讓諸多世家利益受損,從而對鄭腐心生不滿。
再說道上:暫且不管他小表姨安歸王,也不提他那個修羅姨太莫邪徵東,單單一個貪狼狼主沈銀冰,就足夠能把華夏攪個天翻地覆了。
依着那個女人的瘋狂,跟實力,如果高飛真被一九七三打擊的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爲了區區一個解紅顏,爲了給早就死了二十年之久的陳青,卻要冒着數百上千無辜者的死亡威脅,別說是一九七三,就是華夏當局,也不敢擅自有所動作的。
要不然,至今也不會放任沈狼主這樣瀟灑自如了。
於是,鄭腐絕望了。
哪怕是在利用跟颶風、甚至亞特蘭蒂斯來對付高飛,他也無法跟高飛抗衡了,因爲在陳果果難產前夕,他就得知瑪雅新城的主人,還有一個人,都成了高飛的盟友。
對付一個高飛,都這樣難的不能再難了,再加上那兩個人,尤其是瑪雅新城的主人(恰好又是武道大首領宙斯王的老公),鄭腐還有哪怕一點點的希望?
終於看透了這些後,鄭腐開始安排他的後事了:在陳果果難產的那個晚上,他讓亞特蘭蒂斯,蒙受了重大損失,一百多號出色神僕,全部喪命在塔克拉瑪干沙漠。
更是在颶風大首領紅塵妖道來到大陸後,暗中給她牽線,去刺殺高飛——結果,人沒有殺掉,卻被那個傢伙給吃掉了,尤其是在去皇朝會所報復白瓷時,讓紅塵妖道差點死在霍天晴跟鄭腐精心佈置的陷阱內。
鄭腐這樣做,就是在找死。
然後,他果然就死了。
可是他在死之前所做的一切,卻沒有玷污峭壁大首領的名頭。
他死,就是因爲看不到希望,以死來解脫。
聽完宙斯王的解釋後,楚揚沉默片刻問道:“鄭腐在來這兒之前,是不是已經把統領一九七三的大任,都交給了你?”
宙斯王抿了下嘴角,垂着眼簾低聲說:“我無法拒絕。”
“嗯,要是換做我的話,我也沒辦法拒絕的。”
楚揚擡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我也很奇怪,你在火化鄭腐的屍體時,在雪地上發現了什麼。”
宙斯王如實相告:“他在雪地上寫下了一個人名。”
楚揚問道:“什麼名字?”
“克降。”
唐鵬眉梢微微皺着,問道:“你再去皇朝會所那邊催一下,看看高飛爲什麼還沒有來。”
克降,是大力神的‘官方名字’,他本姓羅,叫羅克降。
“哦,我馬上去。”
大力神愣了下,才頓悟過來唐鵬是在喊他。
連他自己都忘記了,有多久沒人喊他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