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承認,他是奪走了趙嫺靜的第一次。
但這並不代表着他得爲此負責,哪怕後來趙嫺靜、趙友賓倆人,先後趕來討好他。
他奪走趙嫺靜第一次,是以被害死來作代價的,如果不是在地下樓蘭造就了他‘百毒不侵’的特殊體質,現在差不多就是他的週年祭日了。
趙嫺靜心甘情願把她的第一次獻給高飛,只是一個要幹掉他的圈套而已,他有必要爲此負責嗎?
至於後來趙友賓父女先後變着法的討好他,更是帶有明顯的居心,讓高飛很是反感。
所以,他拒絕趙嫺靜,拒絕幫她做任何事,甚至都懶得聽她訴說苦衷。
哪怕是在聽說李男哲來新廠找趙嫺靜麻煩時,高飛也沒打算替她出頭,只想狠狠收拾一下李男哲,訛他幾個小錢花花--反正北朝李家富可敵國,千八百萬的對他們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至於趙嫺靜會受到李男哲什麼傷害,他不管。
在高飛心中,趙嫺靜連一個陪同的天涯集團員工都比不上。
他沒有趕她走,只是還沒有找到機會,或者說還沒有忙過來,李男哲的出現,倒是替高飛解決了麻煩。
不過事件的隨後發展,卻大大出乎了高飛的意料,趙嫺靜不堪受辱下,竟然要撞牆自殺,這多少改變了高飛對她的些許看法。
再然後,李男哲死了。
在人羣尖叫着四散開來時,高飛也看到了李男哲頭上的致命傷,雙眼瞳孔就是猛地一縮!
現場大多數人,都無法看出李男哲的死因,但高飛卻能一眼看出:李男哲被人用專門的兇器,趁亂刺殺的。
根據高飛的判斷,致使李男哲死亡的兇器,應該是微縮版的軍刺,有人把只有幾十釐米長的軍刺蔵在鞋子裡,讓刺尖戳破鞋子露出來,再穿在腳上,混同其他人一起對李男哲拳打腳踢時,瞅準機會用刺尖一下踢在他左耳太陽穴出,然後趁亂混在了人羣中。
在高飛看來,李男哲早就該死,要不是沈銀冰多管閒事,在遼省時,他就已經被眼鏡幹掉了。
可高飛卻不想李男哲死在這種情況下,這擺明了有人利用他的死,來陷害高飛。
高飛可以殺人,卻不喜歡爲人背黑鍋,遭人算計。
所以在看到李男哲被殺後,高飛立即反應過來,準備喝令所有人誰也不許離開現場,他要從中找出真正的兇手。
只是還沒有等他喊出聲,就看到趙嫺靜忽然衝到死屍面前,重重一腳踢在了李男哲的腦門上。
尖尖的黑皮鞋鞋尖,一下就把致命傷戳大,鮮血迸濺在了趙嫺靜鞋子,和身上。
“她這是要擔負起殺人的責任?”
高飛愕然的看向了趙嫺靜,搞不懂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李男哲被人趁亂幹掉後,現場紛亂的叫聲很快就靜了下來,人們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屍體,與站在那兒的趙嫺靜。
“人是我殺的。”
趙嫺靜平靜的眼神,從高飛臉上緩緩掃過,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剛纔侮辱我,讓我學狗一樣的從他下面爬過去。我寧肯殺了他,替他抵命,我也不想再受他的--他是我殺的,我自己做事自己當,大家不要驚慌害怕,我會跟警方證明大家是無辜的。”
嗚啦,嗚啦--這時候,警車才從遠處呼嘯而來。
來的是開發區的劉小龍。
其實,劉小龍這個開發區分局的副局長,根本管不着方家村這一片,方立柱後來給他打電話,只是因爲他是高飛的鐵哥們罷了。
反正依着劉小龍的背景身份,就算是跨區作業,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劉小龍故意來晚一點,就是爲高飛擦皮股的。
三輛警車嗚啦嗚啦的叫着跑過來後,圍觀者立即讓開了道路。
最先打頭的警車停下,滿面紅光的劉小龍從車上跳了下來,對高飛喊道:“沃曹,誰特麼的敢來這兒鬧事?外國人,哪國的鬼子貨?”
高飛走過來,苦笑着低聲說:“北朝人,李男哲--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他被人暗殺了。”
“什麼,他被人暗殺了!?”
劉小龍嘴角猛地一跳。
他雖然不在乎國際友人被他哥們收拾,可要是出了人命,這事兒就大條了。
“具體的我會跟你仔細說說,現在有人主動站出來,承認人是她殺的,但真正的兇手……”
高飛看着很多急匆匆離開現場的人,嘆了口氣說:“唉,找不到了。”
劉小龍也認識趙嫺靜,看到她神色鎮定的站在屍體前,就知道咋回事了,低聲問道:“怎麼辦?”
高飛回答說:“還能怎麼辦?先把她以犯罪嫌疑人身份帶走。記住,要絕對保證她的安全,我會查出真兇的。”
“好,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劉小龍擡手揮了下,帶着幾個手下快步走了過去。
李男哲死在當場,他那三個保鏢被揍得鼻青臉腫,這時候也都雙眼無神的蹲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李男哲是他們保護的對象,現在卻死了,他們回去後該怎麼向上面交代?
至於那兩個一起陪他們從京華來的警員,倒是沒太大的責任,回去後完全可以這樣說:北朝朋友犯了衆怒,自己人單力氣薄,不但沒能保護北朝朋友,反而被人提前給打昏了。
反正事實情況就是這樣,也用不着撒謊,李男哲被人趁亂幹掉,皆因爲他太狂妄了,這才犯了衆怒。
“小董,立即向東陽分局(方家村屬於東陽區管轄),市局彙報這邊的情況,請求現場技術勘察人員支援!”
經過一年多的磨練後,劉小龍現在的業務水平很嫺熟,立即手下下達了正確命令:“李子,你跟大王他們拉起警戒線,保護好現場。方村長,麻煩你派車把兩個受傷警員送到醫院,幫忙看好這幾個外國朋友。”
現場出了人命,方立柱哪敢不配合?
快速把工作安排下去後,劉小龍纔拿出手銬走到了趙嫺靜面前,沉聲問道:“趙嫺靜,請問你……”
不等劉小龍說完,趙嫺靜就主動伸出了雙手,聲音嘶啞的說:“他當衆羞辱我,我趁亂殺了他,現場幾百人都看到了,我坦白。”
“那就對不起了。”
劉小龍低聲說了句,咔嚓一聲給她戴上了手銬,跟司機左右架着她胳膊,快速向警車那邊走去。
既然罪犯嫌疑人主動坦白,劉小龍需要做得就是立即把她安全帶回分局,控制,或者說保護起來。
高飛仍然站在那棵樹下,看着走過來的趙嫺靜,眼神有些複雜。
趙嫺靜神色鎮定的走向警車,在經過高飛身邊時,忽然停住了腳步。
劉小龍沒有催促她,只是警惕的看向了別處。
趙嫺靜定定的看着高飛的眼睛,看了足有十秒鐘後,才淡淡的說:“高飛,以前我欠你的,現在都還上了。”
高飛奪走了她的第一次,不過那卻是個致命的陰謀,所以趙嫺靜才說她欠他什麼。
現在,有人趁亂幹掉了李男哲,這明顯是要嫁禍於高飛,趙嫺靜卻替他背下了黑鍋,當作是還他的債。
高飛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說:“我們之間,從此兩清了。”
“我總算是可以輕鬆一下了。”
趙嫺靜笑了笑,擡腿走向了警車。
很快,在劉小龍等人的保護下,警車呼嘯着遠去。
兔子走了過來,低聲說:“飛哥,情況不對勁,殺人的決不是趙嫺靜,但我沒看到是誰趁亂殺了他。薩拉娜已經順着地上殘留的血跡,追向那邊樹林了。”
高飛擡頭看向那邊樹林,搖了搖頭說:“白搭了,現場人太多了,要想根據鞋子上的血跡,根本查不出真正的兇手。”
倆人正說着,薩拉娜從那邊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手裡拿着一隻鞋子。
正如高飛所預測的那樣,鞋子裡的確穿着一根鐵器,卻不是微縮版的軍刺,而是一根經過巧妙設計的鋼筋,打造出了軍刺的三棱形。
“鞋子是在那邊樹林中找到的,卻沒有看到人。”
薩拉娜擡手指着那邊樹林,說:“地上全是荒草,無法根據腳印追蹤的。”
說起來,薩拉娜在找到刺殺李男哲的兇器後,應該先保護現場,再通知警方。
不過她卻沒有這樣做,而是把鞋子偷偷拿了過來:趙嫺靜已經主動擔負起了責任,替高飛洗清了嫌疑,把兇殺案鎖定在看了最小的影響範圍內。
如果這時候薩拉娜再拿出這些證據,那麼就會破壞趙嫺靜的一番苦心,把高飛重新拉進泥坑內。
還有就是,按照正常的思維來判斷,某人殺了人後,就算是要銷燬做案兇器,也會把埋藏起來或者帶走。
但兇手卻把兇器遺留在了樹林中,故意讓人找到--其實目的,自然是希望警方發現,從而證明這纔是殺人兇器,替趙嫺靜‘洗脫’,從而讓嫌疑再次指向高飛。
兇手沒有把兇器遺留在現場,自然是怕被人當場發現,可更沒想到趙嫺靜會主動站出來背黑鍋,所以纔在倉皇之下,把兇器留在了樹林中。
幸虧薩拉娜搶先找到了,算是徹底破壞了某人針對高飛的陰謀。
“嗯,把東西保管好,你和兔子直接去分局找劉小龍,把做案兇器秘密交給他,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簡單吩咐了薩拉娜倆人幾句後,高飛轉身走向了村子那邊。
現在這個時候,他不怎麼適合露面,一切交給警方來處理就好。
高飛順着整潔的街道,慢慢走向村後,腦子裡飛快的轉動着,開始琢磨是誰在暗中暗算他。
高飛現在的敵人不是太多,左右不過是殺破狼那些人罷了,要想查到具體的真兇,還得需要更大的努力。
他現在想的更多的,卻是有些後悔:七月一號那天去德城找陳果果時,該聽趙嫺靜說完那些話的。
假如當時他耐着性子聽趙嫺靜說完,也許今天的麻煩就不會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