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9章 天在何方?
愛是一種精神,也是一種力量。
愛是偉大的,它能改變一個人。
只要心存愛意去做一件事,對一個人,總能收到意外的喜悅。
所以呢,人總是希望自己能有愛,最好是光棍被美女愛--那樣,纔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是蠻好的嘛,沒事喝個小酒,泡個小妞,也就此生無憾了。
但當一個人沒有了愛,確切的說是沒有誰會愛他,只會被人厭惡讓人聞風退避,那麼這個人還能對這個世界獻出他的愛嗎?
答案是肯定不會的。
沒有愛的人,只能有恨,恨不得這個世界滅亡纔對。
杜道長剛纔說,沈銀冰是處於人和修羅之間,在此前她始終是個‘人類’,因爲她身邊有愛她的人,也有她愛的人。
但後來愛她的人先後離開了她(蘇北山和海伯被人幹掉,高飛愛的是別的女人,唯有一個顏紅還算對她不離不棄的,但也神秘兮兮),打碎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美好期望,於是她就變得極端了起來,開始報復某人,這才導致了二嬸的死。
杜道長說她此前做過惡事兒,要折損壽命一年,就是指這件事。
但她不在乎:不被人愛的一個異類,就算長生不老,那又有什麼意思?倒不如趁着還活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比方報復那些控制她的人,強搶某個男人來當她的奴隸啥的……
沒有愛的女人,是可恥的,也是毫不在意生死的,所以在杜道長點化沈銀冰,說她要是再不回頭就會折損更多壽命時,她毫不在乎的起身閃人了。
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後,沈銀冰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因爲她知道自己以後該走向何方,沒必要再像此前那樣,因爲某些事而猶豫不定了。
走出有些陰森的寒舍後,沈銀冰擡頭看了眼掛在天上那個明晃晃的太陽,戴上了墨鏡低聲罵道:“鬼太陽,這麼亮!”
沈銀冰步伐輕鬆的走出了月亮門,卻發現高飛不在了,那個小道士就倚在樹上,垂着腦袋打盹,困到不行的樣子。
兩旁看了眼,她也沒看到高飛的影子,有心想叫醒小道士問問,卻又閉上了嘴,心中嗤笑:呵,他不在,自然是躲着我了,我又何必纏着人家呢?嗯,我的世界,沒有愛情,有得只是仇恨和戾氣,不見也好,反正總有一天會見的!
就在沈銀冰快步走向前觀時,高飛從月亮門內的一棵樹後閃身走了出來,望了眼她離去的方向,緩步走向了寒舍。
蘆葦編織的簾子內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高飛伸手挑開簾子向裡看去,就笑了:“呵呵,我以往你會和那個老禿驢(老實和尚)一樣,在我過來後,會說什麼居士已經來了,爲何不進來呢。”
杜道長仍然盤腿坐在《老子出關圖》的下面,睜着眼,臉色平靜的說:“居士既然來了,自然會進來的。”
“可我偏偏不進去,我就在門口。”
高飛說着,彎腰坐在了門檻上。
杜道長笑了,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老雜毛?”
高飛斜着眼的問:“是不是覺得我坐門檻而不坐更舒服的蒲團,很是有些傻比?”
杜道長搖頭:“你不傻,可你太執著。”
“我怎麼個執著法了?”
杜道長卻驢脣不對馬口的說:“居士,你該離去了。”
高飛懂得,老杜讓他離去,不是說離開道觀,而是那種所謂的離去。
他搖了搖頭:“還不行,在他還沒有會來之前,我得爲他做該他做的事。”
杜道長淡淡的說:“他若在,就不會招惹沒必要的邪性。”
高飛目光一閃:“什麼邪性?”
杜道長嘆了口氣,說:“剛纔我已經和沈居士說過了,修羅入世嫁人,那是逆天而行,會折損長生壽命。可魔道入世,既喜歡同性也喜歡異性,只憑自己喜好而率性而爲--居士,你招惹不該招惹的世間女性,這就是邪性。”
“呵呵,果然有兩下子。”
高飛邪邪的笑了下,翹起左腳慢悠悠的晃着問:“我就招惹了,那又怎麼樣?根據你所說的世間輪迴六道,修羅入世會折損壽命,那我也會折損嗎?”
杜道長搖頭。
高飛忍不住的問:“爲什麼?嚴格說起來,好像我欺騙世間女人的行爲,比殺人還要惡劣吧,爲什麼不會折損壽命呢?”
杜道長冷冷的說:“因爲你不屬輪迴六道,六道所有的規矩,對你沒有任何作用。”
高飛又笑了,很得意,也很邪性:“咯咯,那這樣說的話,那我可以隨心所欲咯?”
杜道長的語氣越來越冰冷:“哼哼,六道不管你,天會管。”
高飛撇嘴:“天算什麼?我坐過好多次飛機了,天上只有白雲,除此之外屁都沒有。”
杜道長反問道:“施主,你可知天有幾重?”
天有幾重,這個問題佛教,道教和百姓所知的都不相同。
最常見的,則是百姓所說的九重天,是根據星辰所分的,即日、月、金、木、水、火、土無星爲七重,二十八宿是第八重天,第九重天叫‘宗動天’。
佛門則把天分爲三十三層,每層相去九萬里,玉帝掌三十三天,其上有三天外天,爲三清聖人所掌,不在六界之內。
道家,卻是分六界,三十六重天(三十六重天名目繁多,每一重都有專門的上仙鎮守)。
高飛不知道杜道長認爲是哪一個答案,只是冷笑:“哼哼,這些都是傳說罷了。”
杜道長搖頭:“不是傳說。”
高飛立即說道:“那你帶我去天上看看,看看有沒有天宮的存在!”
“施主,你入世太深,邪性也太深了。”
杜道長嘆了口氣:“輪迴六界無法禁錮你,但天會--你近日,會有血光之災,若不及時回頭,恐有性命之憂。”
老實和尚也曾經告訴高飛,說他有什麼血光之災,現在杜道長也這樣說。
高飛眼神一凜,嘎聲問道:“誰敢傷我?誰又能傷得了我?”
在高飛看來,看守羅公塔的老道士死了,莫邪徵東又不在,杜道長最多也就是靠後面那副破畫(老子出關圖)來自保,天下根本沒有誰能傷的了他,所以纔會如此的狂傲。
杜道長淡淡吐出一個字:“人。”
“人?”
高飛一愣,隨即失笑出聲:“哈,我以爲是哪尊大神呢,原來是六道中最普通的人。怎麼,是不是你要揭發我的身份,然後再利用人用先進武器傷害我?”
杜道長微微笑道:“我若揭發你,你今天也不會坐在這兒了。”
杜道長這句話剛說完,眼神忽然凜然,大喝道:“呔,孽障,還不回頭,更待何時!?”
面對杜道長正義凜然的當頭棒喝,高飛只是站起來,豎起中指對他說了倆字,然後拍了拍皮股掀起簾子,施施然的去了。
“狗屁。”
張暮涵坐在車裡,愣愣的看着經過車邊的遊客,好像陷入了一個空靈世界那樣,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她今兒出來時,心情是異常激動的。
根據她不能對人說的小心思,和羞人的自我琢磨,今兒她會和高飛度過相當快樂而美好的一天……當傍晚來臨時,她可能會半推半就的,跟着那個傢伙去酒店,然後,然後就不好意思往下想了。
她已經二十多歲了,是大閨女了,早就有了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力。
只是到現在爲止,她還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這和許多表面看上去正兒八經、實則沒把那種噼裡啪啦當回事的女孩子相比,也算是個異類了。
所以她想嘗試那種滋味,就在今天。
可誰特麼的知道,那個傢伙卻去追他的‘相逢’了,害她在茶室等時,又遇到了個姓白的傻女人,搞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張暮涵不知道自己在車裡呆坐多久了,也許只有十分鐘,也許是--半個世紀。
反正在這段時間內,她覺得自己是個沒靈魂的人,渾身也沒有力氣,這讓她幾次要推門下車,乾脆自己打車閃人時,都沒力氣推開車門。
終於,車門自己打開了,一股子帶着菸草、還有血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張暮涵側臉,就看到了高飛。
“我就猜到你在這兒呢,果然是這樣,嘿嘿。”
高飛拿起一張紙巾擦着臉,根本沒有爲閃了人家這麼久,該賠禮道歉的覺悟。
張暮涵就像看怪物那樣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高飛吸了下鼻子,裝傻賣呆:“看什麼呢,不認識了?餓了沒,我找個地方請你吃大餐--哦,我請客,你拿錢,今兒出門沒帶錢包。”
高飛啓動車子,緩緩調頭向山下跑去。
離開旅遊區後,張暮涵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好不好?看的我心裡發毛。”
高飛擡手,用手指在張暮涵鼻子上輕輕颳了下時,她終於說話了:“你的相逢呢?”
“我的相逢,什麼我的相逢?”
高飛有些發愣。
“你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個女導遊。”
張暮涵看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鐘,淡淡的說:“那時候還不到十點,現在已經兩點多了--你說陪我出來玩,我卻枯等了你四個多小時。高飛,這算什麼?你如果只想玩我的話,能不能請直接說,我玩不起,也不喜歡。”
“唉,原來你是說她啊。”
高飛嘆了口氣,把車子開向了路邊一個酒店的停車場。
車子聽好後,高飛掀起了後背的襯衣:“你看看。”
“看什麼?”
張暮涵斜着眼的看去,當看到襯衣下面的背心變成兩半後,嗤笑一聲:“呵呵,動作這樣激烈嗎?連襯衣都撕破了。”
“是,不但連襯衣都撕破了,而且還出了血呢。”
高飛把帶血跡的襯衣下襬撩起:“別人一刀差點剖開我的肚子。嗯,這也算激烈動作了吧。”
“什麼,是刀子割的?啊,果然有血!”
張暮涵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