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利亞女郎,因爲海市蜃樓而名揚天下。
而塔克拉瑪干沙漠,也因爲她的存在,成爲這幾年來被世界各地遊客評爲最嚮往的地方。
到底是塔克拉瑪干成就了耶利亞,還是耶利亞爲沙漠冠上了‘旅遊沙漠’的雅號,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兒有着太多的魅力,來吸引更多的遊客。
如果僅僅一個‘耶利亞女郎’的傳說,還無法徹底被世人看重的話,那麼出現在鬼沙區域的那些黑色怪蛇,總是在夜間出現的一些黑色幽靈,纔是把塔克拉瑪干沙漠魅力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美女,能從人肚子裡剖腹而出的黑色怪蛇,只在黑夜中才出現的黑色幽靈,再加上巍峨的黑色城池,威武的古代士兵,大片的湛藍色湖泊——這些東西就像一塊電磁鐵,牢牢吸引着各界人士,其中包括盜墓者。
傳說,在盜墓界有着很高名氣的燈神(燈神,就是盜墓界的王者,僅僅聽這個外號,就知道他有多麼牛比了,話說燈神可是能滿足人三個任何願望的)確定,在鬼沙區域下面,還有另外一個不爲我們所知的世界。
傳說,燈神在聽到耶利亞女郎的傳說後,在一個月朗星稀的深夜,來到了鬼沙區域邊緣,用他世家最爲專業的‘尋龍探穴’神技,通過天上的星宿變化,以及周圍沙丘形狀,走勢從而判斷出:在這片充斥着死亡氣息的鬼沙下,有一座深達上百米的城池。
也就是他所說的另外一個世界了。
在那個世界中,有巍峨的城池,黑色的大山,清澈的湖泊,有過着強漢時代的國人,有着讓地下國民崇拜的王宮,還有一座森林,森林中矗立着一座神殿……
那是一個世人無法想象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中,看不到一點點現代文明的影子,人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戰爭,沒有飢渴,有的只是數百年如一日的平淡。
那是另外一個世界,也是人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要說當地旅遊部門負責人,腦子也夠靈光的,聽到燈神傳出的這些傳說後,馬上就根據這個傳說,創建了一個縮小版的‘第三世界’,徹底把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旅遊層次,上升到了無以爲繼的地步。
當然了,很多人都以爲,所謂的燈神的傳說,只是當地人爲刺激旅遊業纔打出的廣告,或許鬼沙區域中真有黑色怪蛇,也許會有黑色幽靈,但絕不會出現一個第三世界。
可解紅顏卻很清楚,傳說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
黑色王蛇存在,靈蜥使者存在,耶利亞女郎、黑色城池等等——當地旅遊部門所宣傳的一切,包括那個神秘莫測的燈神,都存在着。
不過除了到過地下樓蘭的人之外,就再也沒有誰相信了。
高飛去過地下樓蘭,陳果果去過,鐵屠、葉心傷也去過,他們是迄今爲止去過地下樓蘭,唯一能活着出來的人。
秦城城也去了。
但估計到死,她都不會再出來了。
因爲那地方,是她最理想的歸宿。
解紅顏也很想去,尤其是在被沈銀冰擄走,要把她當作祭婚犧牲品時,這種感覺是尤爲的強烈,就連做夢時,都幻想着會去那個地方,從此遠離苦難,像秦城城那樣,穿上一身青色的布袍,手搖蒲扇拿着一卷書,對一幫七八歲的孩子,搖頭晃腦的朗誦之乎者也。
可解紅顏更清楚,做夢就是做夢,不等於現實,所以在做過那個奇怪的夢,跟夢中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老人說過自己最大的心願醒來後,她重新陷進了彷徨、驚懼的現實世界,等待她的末日來臨。
解紅顏可以肯定,沈銀冰說高飛要是不去參加婚禮,就會把她像吹氣球那樣的吹起來,絕不是在嚇唬她。
那個女人,的確有着這樣的歹毒心腸,而她所做的,就是期盼高飛能及時趕來(解紅顏不怕死,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從方家村偷偷溜走,但真不願意那樣死去),或者能夠像在夢中那樣,被那個神秘的老人,送到地下樓蘭。
沈銀冰結婚前夕的深夜,解紅顏又做夢了。
她夢到,那個神秘的老人(她只是聽到老人的聲音,卻沒有看到他的人)又來了,再次問她同樣的問題:“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兒?”
“地下樓蘭!”
解紅顏沒有絲毫的猶豫,就說出了她最嚮往的地方。
“你爲什麼要去那兒?”
“因爲那地方,沒有沈銀冰那樣的狠毒女子,沒有1973那樣可怕的組織,那兒只有說不出的輕鬆,高飛就是這樣說的!”
“好,那我就送你去地下樓蘭。”
神秘的老人又說:“但在去之前,你必須得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都是哪些準備?”
解紅顏問道。
神秘老人回答:“去了哪兒之後,你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出來了,你要過那種遠離現代文明的枯燥生活。那兒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更沒有迪廳、舞吧雞尾酒,也沒有汽車輪船核潛艇,只有天一黑整個世界都恢復最原始自然的平淡,你能受得了,數十年如一日?”
不等解紅顏回答,神秘老人又說:“更重要的是,你最在乎的男人,或許一年纔會去一次,你可以想象一下獨守空房的滋味——所以,你最好是好好考慮一下。”
解紅顏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斬釘截鐵的回答:“我願意!”
“那好。”
神秘老人沉默片刻,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唉,孩子,好好睡一覺吧。等你睜開眼,夢醒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出現在塔克拉瑪干沙漠中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神秘老人嘆氣聲後,解紅顏忽然很想哭,很想從夢中撲到他懷中,放聲痛哭,把這輩子所遭遇的不幸,全部化爲淚水,一股腦的哭出來。
因爲她有種很強烈的錯覺,就覺得這個神秘老人,應該是她的——父親!
女兒在受委屈,擔驚受怕時,最先想到的人不就是父親嗎?
但解紅顏卻很理智,因爲她知道她的父親,一個商人,早就在多年前去世了,再也無法像天底下所有呵護女兒的父親那樣,在她最困難時站出來呵護她了。
不過解紅顏卻把這個只在夢中出現,還看不清模樣的神秘老人,看做了是父親,於是在淚流滿面的時候,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解紅顏只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那樣就不用面對殘酷的現實了。
可人只要不死,又有誰能長久的睡在夢中,不再醒來?
當一個人睡的無法再睡時,她就只能醒來了,就像解紅顏那樣,在晨風吹起的秀髮輕輕打在臉頰上時,她醒了過來。
眼睛還沒有睜開時,她就知道她再次無奈的回到了現實世界。
夢中的一切再美好,也只是存在於夢中,只要一睜開眼,那一切就會消失的。
所以就算是醒來後,解紅顏也不想睜開眼,直到聽到了悅耳的駝鈴聲:叮叮噹,叮叮噹……
“怎麼會有鈴鐺聲響?而且我還是在顛簸的?”
本能的,解紅顏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了一望無垠的沙漠。
再然後,她就呆了。
她醒來時,是早上六點多一點,深秋的早上,這時候的太陽還在懶牀,只會在遙遠的東方天際,編織出一條五彩朝霞的毯子,晨風很涼,切乾燥,夾雜着的沙粒打在臉上隱隱作痛。
駱駝就像慢慢起伏的海浪,在悅耳的駝鈴聲伴奏下,有節奏的一顛一顛的前行。
駱駝高高昂起的腦袋上,繮繩就拴在前面一頭駱駝的鞍套上。
前面駱駝的體型更大一些,一個渾身都被裹在黑袍中的人,背對着解紅顏,輕輕哼出的帶有某種悲涼意味的小調,被駝鈴聲敲打的支離破碎。
晨曦、涼風、大漠、駱駝,穿着黑袍的人,悅耳的駝鈴聲,悲涼的西域小調——這些東西組成的現實,就像一顆火箭那樣,在她睜開眼的瞬間,就用她根本無法想象的速度,猛地佔有了她所有的思維神經。
解紅顏呆了,呆了很久,直到東邊的朝陽一點點的冒了出來,才聲音嘶啞的問道:“這、這是在哪兒?”
她在問出這句話時,才發現自己也是一身黑色的袍服,好像修女那樣戴着帽子,蒙在臉上的圍巾,已經掉在了下巴下,這才讓讓晨風中的沙粒,輕易能敲打着她白玉般的臉頰。
“這是塔克拉瑪干沙漠。”
坐在前面那頭駱駝上的人,好像早就算準解紅顏會問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回答。
“塔克拉瑪干沙漠?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解紅顏呆呆的轉身,看着周圍完全一個顏色的沙漠,喃喃的說:“我、我還是在做夢嗎?”
“沒有,你沒有做夢,這是現實。”
前面駱駝上的人說着,扭頭看了她一眼。
這應該是個男人,他臉上也蒙着黑色的圍巾,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不過眼神卻很亮,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解紅顏暗中偷偷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
很疼。
這說明,她不是在做夢,而是在現實中:這兒是沙漠,不管是不是塔克拉瑪干沙漠,這兒都是貨真價實的沙漠。
呆望着那個重新回過頭去的男人,過了很久,解紅顏才重新問道:“我、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因爲你此前曾經跟人說過,你現在最渴望去的地方,就是地下樓蘭。”
那個男人抖了一下駱駝的繮繩,稍微加速後,才說:“所有現在你就出現在這兒了,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會到那兒了。”
“因爲我曾經跟人說起過,我最渴望去的地方,就是去地下樓蘭?”
因爲極度的不相信,解紅顏的雙眸睜的很大,吃吃的說:“可、可是,我說那些話時,不是在做夢嗎?”
“夢想,有時候會變成現實的,不是嗎?”
那個男人好像輕笑了下,就不再說話了,而是又唱起了悲涼的小調。
夢想,有時候會變成現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