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他真的會死麼?”
秦紫陽嘶聲喊叫着,撲在了高飛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高飛沒法回答秦紫陽的問題,只能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爲什麼很多人在失去某個事物後,才懂得該好好珍惜?
不遠處的一個街燈後面,葉心傷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他的面孔仍然是那樣的憔悴,但他的眼神卻漸漸開始發亮,就像機場大廳上方那個高亮度的鎂光燈。
他很想跑過去,告訴那個女孩子,說他現在心裡有多高興,告訴她,一定要等他回來。
但他卻沒有動,因爲他很清楚,就算這時候他出現在秦紫陽面前,也無法阻止某些早就註定的結果,因爲秦紫陽後面還站着個人。
“走吧,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站在葉心傷身後的鐵屠,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轉身大踏步的走向候機大廳那邊。
——
方小艇靜靜坐在椅子上,雙手捧着的茶杯,溫度已經變冷,但她卻不知道。
她眼睛盯着桌面,腦海中就像演電影那樣,回憶着高老爺子和高健城兄弟倆所說的那些話。
在得知高飛無緣無故抽了莫孤煙一耳光的消息後,方小艇一個在某部委工作的堂哥,就連夜拜訪了老爺子,並把這件事詳細說了一遍。
當時方小艇一家三口都在場。
她清晰的記得,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現在基本已經‘修煉’到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形於色的老爺子,眼裡閃過了一絲怒意。
就在方小艇提心吊膽的,準備迎接老爺子的怒火時,他卻又冷靜了下來,讓高健城給當今一號打電話。讓他來一趟。
聽老爺子這樣說後,方小艇差點暈過去:她還是小看了這件事的影響力,沒想到連當今一號都得驚動了。
同時她也更爲高飛擔心,生怕老爺子一怒之下。拒絕讓他迴歸高家。
如果真那樣。難道她就眼睜睜的看着嗎?
方小艇不敢說話,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丈夫。希望高健城能站出來,爲兒子求情。
可惜的是,高健城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她的求助目光,始終沉默不語。
就在方小艇心裡大罵丈夫沒膽量。要大着膽子站出來爲兒子說話時,老爺子的生活秘書卻來報告說,一號首長主動過來了。
那一刻,方小艇覺得自己肯定暈過去了:一號首長主動來這兒,肯定是和高老爺子商量,該怎麼辦,才能平息莫家的怒火。
雖說高家現在貴爲華夏第一家族。可莫家也有着強大的勢力,兩派一旦起了衝突,那將會引發一場政壇大地震,最終鹿死誰手還不知道。畢竟莫家站在了道義的一方。
不過,當看到外形儒雅俊朗的一號首長,在進來後,仍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後,方小艇才總算放下了心,趕緊親自給大家沏茶。
一號首長在接過茶杯後,仍然笑着對她說了句謝謝,這更讓方小艇感覺有了主心骨,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本來很生氣的老爺子,在一號首長坐下後,卻像沒事人似的,慢悠悠的品起了茶。
而一號首長也只是撿着一些家庭瑣事,和風細雨的來聊了起來。
方小艇身在官場拼搏了那麼多年,自以爲鎮定功夫已經到了高層次,但當看到一號首長雲淡風輕的樣子後,才知道她還差得遠。
說了幾句孩子的事情後,一號首長終於提到了正題:“爸,我聽說那個小傢伙,無緣無故的抽了莫家那孩子一耳光?”
老爺子點了點頭,沉聲說:“嗯,你覺得,他爲什麼這樣做?”
一號首長輕笑一聲,看了眼高健城夫妻,淡淡的說:“那小子是個聰明人,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您,他不想回歸高家。”
不會吧,就算他不想回歸高家,可也沒必要這樣做啊!
方小艇剛想問出這個問題,一號首長接着解釋道:“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們,他就是一惹禍精,如果您強迫他迴歸高家,他以後肯定還會惹出更大的亂子。呵呵,要說這小子還真會找人,竟然找上了莫家,真是讓人頭疼啊。”
高老爺子目光閃動:“更讓人頭疼的是,莫家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動靜,彷彿自家孩子被人揍了,壓根不關心那樣。”
一號首長輕輕的說:“他們是在等,等我們送上大好處,來封住他們的嘴。”
高老爺子沉吟片刻,才問:“我們能給他們什麼好處?”
一號首長回答:“現在莫家女婿,正在衝擊鐵道部的常務副的關鍵時刻,我想如果我們能出把力氣的話,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正所謂一笑抿恩仇。”
老天爺,爲了平息那小子惹下的禍端,大哥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方小艇心中呻吟了聲,怯怯的插嘴說道:“爸,大哥,如果這件事爲難的話,那我、我就不認那個傢伙了。”
一號首長笑了,擺了擺手:“也沒什麼爲難的,就是一句話而已。不過,我擔心的是,你那小子以後也不安生啊,我還真擔心他會惹出別的大麻煩來。”
就像刻意印證一號首長的話那樣,他的話音未落,辦公廳主任就走了進來,先對高老爺子笑了笑後,才低聲對他說了幾句什麼,隨即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辦公廳主任和一號首長耳語時,方小艇就偷眼看着他臉色表情,當看到他眉頭微微皺起時,就知道出大事了,要不然大哥絕不會有這種表情,心中更加揣揣不安:可千萬不要和那個小冤家有關啊!
正所謂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就在方小艇心中祈禱時,一號首長沉聲說:“爸,高飛他又惹事了。”
方小艇心中頓時哇涼哇涼的:這小冤家,又怎麼了嘛!
高老爺子壽眉一挑,卻沒說什麼。
一號首長嘆了口氣,說:“就在剛纔。高飛弄了幾百個花圈,堆在皇朝會所門口,燒了,還打了很多保安。”
“什麼。他敢招惹皇朝會所!?”
方小艇再也無法鎮定了。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高老爺子馬上就用嚴厲的眼神,狠狠看了她一眼。
方小艇這才知道自己太失態了。趕緊垂頭坐了下來,盯着自己腳尖,心亂如麻:小冤家啊小冤家,你這次可真是惹大事了啊。招惹誰不好,竟然去招惹白瓷夫人!
方小艇在京華這麼多年,當然也很清楚皇朝會所的背景。
儘管這個會所的老闆沒啥了不起,可架不住人家是一門三代烈士的遺孀,背後站着整個華夏老一輩呢,誰要是欺負她,就等於和所有老一輩對敵啊!
那些力量。就算當下如日中天的高家,也對付不來啊。
坐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高雅,眼裡卻閃過了一絲驚喜。
別看高老爺子嫌方小艇沉不住氣,實際上他也認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也沒問高飛爲什麼要這樣做,一針見血的問道:“現在外面是什麼反應?”
根據老爺子數十年的政治經驗,一下就猜到,高飛會成爲‘國家公敵’。
就算高家不承認他是高家子弟,也得站出來給那個寡婦個說法,來平息衆怒,所有才問外界是什麼反應。
但出乎老爺子意料的是,一號首長卻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任何反應。聽說,白瓷不但沒有責怪高飛,反而主動打電話給各方面打招呼,平息這件事。”
饒是老爺子見多識廣,但在聽一號首長這樣說後,還是驚詫不已:“你說,白瓷不但不追究,反而幫着高飛平息此事?”
一號首長點頭:“的確是這樣。”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
老爺子說到這兒時,忽然說:“建城,你和小雅先出去。小艇留下。”
其實很想留下來聽聽的高家父子,聽老爺子這樣說了,只好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方小艇再次給倒滿水後,老爺子忽然問她:“小艇,你來說說,高飛爲什麼要在皇朝會所燒花圈?白瓷爲什麼又忍氣吞聲了?”
方小艇知道老爺子在考校她,沉吟半晌後才說:“很可能是白瓷,做了對不起高飛的事情,心虛,所以才把這件事輕飄飄的揭了過去。”
老爺子追問:“高飛和白瓷認識?”
方小艇搖頭:“不可能吧?高飛和白瓷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可是,他爲什麼要在會所門前燒花圈?難道,白瓷害死了他親近的人?那個人,又會是誰呢?”
就在方小艇極力去想高飛那些社會關係時,一號首長卻發話了:“小艇,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你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促成高飛和秦家女孩子的婚事。記住,無論高飛多麼不願意,你都必須得促成此事。”
看大哥這樣鄭重其事的,方小艇就覺得原本一件可有可無的事(她早就和老爺子商量過,只要高飛能迴歸高家,就算不娶秦紫陽,那也由他了,當時老爺子也同意了的,她相信一號首長也肯定知道了,畢竟高家和秦家聯姻,對他也有着一定的影響力,老爺子沒理由不告訴他),現在卻被拔到了如此高度,這讓她覺得很納悶。
不等她說什麼,一號首長卻對也有些疑惑的老爺子說:“爸,我要和你單獨說件事。”
方小艇聽到這兒,就知道她也該退場了——
想到這兒後,方小艇端起茶杯,喝了口已經涼透了的茶,喃喃的自言自語:“大哥和老爺子,究竟說的什麼事?是不是仍然和高飛有關?”
幫幫幫,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方小艇擡頭,深吸了一口氣才說:“請進。”
房門開了,高飛和秦紫陽走了進來。
方小艇根本沒有注意到秦紫陽眼睛通紅的,她的一顆心都放在了高飛身上,熱情的說:“小飛,你來了啊,坐,這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