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沉。
“葉所，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沒事，出了事兒我擔着，而且，他蓄意傷人，還是重傷，把他弄走，也說得過去。”
“可是，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
“你就別問那麼多了，我還能坑你？”
“那好，衝着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信你，叫人過來把他帶走吧。”
就在這一通隱秘的電話結束之後，三十分鐘時間，一輛押囚車，悄無聲息地開到了張平所在的派出所外頭。
“張平，出來！”從車子下來的警察，在派出所值班民警的帶領下走到了張平所在的房間，打開門呵斥了一句，而後沒再多說，直接上前把他銬住，帶出了房間。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少廢話！還能讓你在這兒過年不成？去拘留所！”其中一人不耐煩地道。
張平微微皺眉：“拘留所？憑什麼？”
“什麼憑什麼？你幹了什麼自己清楚，走！”另一個人粗魯地推了他一把，摁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推上車。
張平雙眼微眯，雖然身後那人在用力，但他紋絲不動。他看了一眼左右，又回頭看了一眼派出所，門口站着的那個值班的小民警就像是心虛一樣，扭頭就回了所裡。
“你幹什麼？想拘捕是不是？進去！不然老子不客氣了啊！”身後的人見推不動張平，頓時大怒，舉起拳頭作勢要動手，語氣也更加的蠻橫。
張平若有所悟，並沒有再做出什麼舉動，低頭鑽進了車子，負責押送他的人，這才大步上車，很快，車子徐徐發動，朝着深深的夜色中開去。
車子開了大約有二十分鐘，停了下來，當張平從車子裡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身處在位於雲海郊區的紅山拘留所。
漆黑的夜幕之下，這個地方顯得很陰沉，在車子裡悶了一路，張平深吸了一口氣，卻是聞到了一種叫陰謀的味道。
他不動聲色，也任由押送的警察擺佈着，先是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交了出去，就連腰帶都被解掉了，然後，赤着腳被推進了一間牢房。
說是牢房，
其實就是一個用水泥石板和鐵門隔成的空間。這個空間大約有二十平方米大小，除了在角落裡有一個散發出陣陣怪味的排便隔間，其他區域，什麼都沒有，除了人。
哐當！
鐵門被人關上，外頭的人喊了一句：“有新人來了，都老實點啊！”言罷，那人便拖着腳步走遠。
張平掃了一眼四周，視線落在了聚成一堆的那十幾號人身上。那些人也在看着他，目光或者好奇，或者陰冷，或者是兇狠。
張平沒理會他們，就在門口坐下，靠在牆邊閉目養神。
“新來的，換個地方待着。”就在此時，人堆裡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哪兒？”張平張開眼，淡淡道。
“那兒！”話音落下，幾聲怪笑也從人堆裡傳了出來，昏暗之中，張平看到了那些人臉上帶着的挑釁和譏諷的笑意。
“不去。”
張平從嘴裡吐出這兩個字，沒有半點猶豫。他神色不變，但是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地方並不是誰都能進來的，至少這間牢房不是。這些坑壑一氣的人，明顯都是一夥兒的，這對於一個魚蛇混雜的拘留所來說，本來就不符合邏輯。他有理由相信，這間牢房，這些人，都是爲了他而準備的，包括此時的挑釁，也是。
“嗯？小子很狂啊！”
“老大，新來的不給你面子，看來光說話不好使咧！”一羣人全都站了起來，眼中露出了兇光，其中有些，甚至是蠢蠢欲動，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幹點什麼了。
“想幹什麼，直接地來吧。”張平不急不慢地站了起來，仍然是靠在牆上，視線落在了牆角的一個小小的窗口上，那些透進來的暗淡月光，比眼前這些人更讓他感興趣。
“媽的！看來還真是個硬茬啊！”
“老子就專收拾硬茬！”
“老大？”
“嗯……就按說好的辦吧，下手放巧點，別回頭叫人看出來了。”
“嘿嘿！咱兄弟誰不是幹這個的行家，保證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對，他肯定是蹲茅坑的時候摔死的！”
“上！”
伴隨着一
聲聲叫罵，牢房裡，鬼影竄動，亂成了一團。
“我說，這麼處理那小子，真的沒問題？老黑那些人，可都是敢下死手的啊，真把人弄死了……”
“不該咱管的事兒，少操心吧。上頭把老黑的人全弄進來，爲的是什麼？還不就是幹這種髒事兒嗎？那小子，怕是出不去了。”
“這……要是真死在裡頭？”
“上頭自然會有說話，跟咱們八竿子都打不着，不過上頭辦了這事兒，怎麼也會給咱們分點好處。等着吧。一會兒再去看看。”
牢房不遠處，兩個負責值班的所員抽着煙，低聲嘀咕了一句，而後便走進了值班室裡，只當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
牢房裡的騷亂，持續了大約有兩三分鐘的時間，最後，徹底平靜了下來，如果有人在門口仔細聽的話，倒是還能聽到一陣陣有氣無力的呼吸聲。
張平輕輕吐出一口氣，看着眼前唯一還站着的人。那人是老黑，那些原來叫囂，但是現在全都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的老大。他此時縮在牆角，像是見鬼一樣看着張平，眼神裡頭再沒有半點囂張蠻橫的氣焰，有的只是恐懼。
“我纔剛熱身，你上嗎？”張平平靜地道。
這話說出口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聽在老黑的耳朵裡，再配合眼下的處境，老黑卻是覺得無比地恐怖。這就像是一頭大象在對一隻螞蟻說，要不要我把你也踩死？
“不，不要！”老黑毫不猶豫，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有煙沒有？來一根。”張平重新靠牆坐下。
“沒……有，有！”老黑本來想說沒有，但是話到嘴邊，急忙改口了。他現在一點都不敢激怒眼前的這個人，太恐怖了！
十幾個人，那是自己的十幾個把打架傷人當成是家常便飯的手下啊，甚至還幫這個拘留所幹過很多讓進來的人‘非正常死亡’的事兒，可是居然，被這人全都打暈過去！
老黑如履薄冰一樣到了張平跟前，掏出煙幫他點上，而後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無比拘謹地站着。
張平吐了一口煙，悠然道：“聊兩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