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若水,早已手拄短劍跪倒在地,她的渾身,依舊不停地流着血。?胸口的扇子,也還未拔出來,可是,她的神色,還是那麼的漠然,那麼的凜然不可侵犯……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子?
知道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自己並非那個少年的對手,所以,若水不顧自己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她先是生生地受了白衣男子幾掌,令對方鬆懈下來,然後,就在對方覺得自己沒有還手之力時,將全身所有的真氣凝成一絲,孤注一擲的一擊……
即將倒下去的若水,甚至還在微微地笑,他知道,這一戰,自己終於都勝了……
雖然,這勝利,來得如此的不易……
剛纔的一剎那,她的心裡,就只有“必勝”,還有難以磨滅的執着。她當然知道,如此一擊,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傷害,可是,眼下的事,已逼得她無路可走。她甚至已沒有辦法再想,要怎樣才能控制自己不受太大的傷害,從而可以如期地做接下來的事。
事實上,自從這場比武開始,若水就完全陷入了對方的圈套,也完全地陷入困境之中,眼下的她,已經沒有餘力,可以再想其他,只能完全地應付這些一環套着一環的陰謀……
而且,若不能勝出這場比武,她相信,自己連跨出問閣的機會,都不再有,還談何雄圖,說什麼大業?
而她,從來就注重握在手中的一切,就好象現在,她總不能,丟了西瓜,又扔了芝麻……
不提不說,那樣的丟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姐姐她,從來都不會做……
看到臺上的若水,雖然吃力。卻還是一分一分地站了起來。
高臺上那明明酒醉了的火流雲靜靜地宣佈:“今日到此爲止,明日繼續……”
火流雲此話一出。臺下,一片譁然。
今天,這男子已經到了極限,那明天,怕她一出手,就會折於長老會的手下吧……
可問題是,這少年男子的傷。是如此之重,她的內力早就耗盡,即便拖到明天,她還有背水一戰的能力麼?
這下。所有人都擡眸,望向了不停地流血的若水,想要聽聽她,要如何做,如何說。
“一切。就按閣主的意思……”若水的聲音,隱隱傳來,雖然虛弱,可是堅定。有血,不停地流出身體。可是,看她的神色,彷彿那血,根本就是不她的一樣。
她有些艱難地擡頭,望向了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大長老,冷冷一哂,看什麼看啊?壞人需要實力,敗類更需要品位。你孫子雖然傷於我手,可是,卻傷於你的算計,而且,也不能因爲咱倆有過節,你就把我當節過才行啊。
精力嚴重透支,身上的傷口幾欲麻木。若水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跌倒,就在這時,一抹大紅的身影,如風一般地飄了過來,長手一伸,就輕易地接住了她的身子。
若水精神恍惚,卻知道來者是鳳九,她剛想問什麼,卻始終沒有辦法開口。於是,鳳九搶在她之前開口,恨恨地說道:“都辦妥了……”
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支開他,卻只爲了拚命,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卻發現,一切,都已經遲了……
看到那個向來倔得要死的女人的身上,全部都是血,而且,胸口還插着一把扇子。
於是,心痛難當的鳳九,幾乎手都在顫抖。
他轉過半個身子,用幾乎噴火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是誰傷了你……是誰?”
若給他知道,究竟是誰傷了他的女人的話,那麼,他發誓,他一定要殺了他,不但殺了他,而且還要將他五馬分屍……
懷中的人,雖然幾乎昏迷,可是,卻還在勉強支撐着,她勉強地笑,然後搖頭:“不關別人的事……”d,姐姐我一直在希望的田野上奔跑,可今天,想不到,卻被失望絆倒了。不過,哪裡跌倒,哪裡爬起。血流了那麼多,力氣也費了那麼多,這勞什子問閣的閣主,她做定了。
地宮深處,有一間小小的密室,那裡面,燈光昏暗,人影綽綽。而當中的錦凳之上,一個暗黑色的人影,正在閃閃動動,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出他的輪廓,還有衣着,正是問閣的大長老。可是,他的面前,卻坐着一個始終都躲在陰影裡面,看不面目的黑衫男子。
大長老語氣平和,神態恭敬,正靜靜地將那一場比武,細細解說。
聽到那個陌生的少年,原來就是在風國紅極一時的宮離殤時,陰影裡的男子,正在細細地品着清茶的手,驀地停了一下。
“宮離殤……你確定?”
要知道,那個宮離殤,早已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自從四國梅宴後離開風國後,他就不知去向,本以爲他膽怯,躲起來了,可誰知道,原來,他是來到這裡,想要一爭這個問閣閣主之位來了……
宮離殤,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只能說,你來得好,來得,實在是太好了……
“不錯,據老朽所知,那個宮離殤,就是火流雲去到京城赴約之後,纔出現的……”大長老的語氣,十分篤定,他想起來了,火流雲就是在趕赴那個約會歸來之後,才突然宣佈要遴選下一任閣主的……
“那就好……那就好……”陰影裡的男子冷笑道:“那還請大長老務必要留下他……的命……”
那話,字字句句陰森,男子的語氣,更象是陰靈的詛咒。他冷笑:“這閣主之位,一定是貴長孫的了……若此事能了,那麼,丞相大人,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那……老朽一定會留下他……的命……”彷彿在學着那人的語氣,大長老冷笑了兩聲,再一回首,又有些擔心起來:“可是,他是前來參加遴選閣主的後備,所以,在這總壇動手,總不是辦法,這樣吧,老朽會安排人在谷外動手……尊使覺得如何?”
是啊,若在谷中動手,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若在他離開之後動手,那就完全沒有後顧之憂了。
“嗯……那麼,你有十足的把握麼?”黑暗裡的人的聲音,明顯地有些遲疑,他曾聽說,這個宮離殤,曾傷在風國賢王端木錦的手下,可是,只不過幾天功夫,就已痊癒。而且,聽說他和某人手下的邢藍過往甚密,大有依附某人的勢頭……
現在,此人又覬覦問閣主的位置,這一切,難保不是出自某人的授意,若這樣的人,再在此次比試中勝出,那可就太危險了……
所以,此人留不得,斷斷留不得……
“嘿嘿……”大長老忽然乾笑兩聲,話裡,是志在必得的得意和得色。
“哦……”大概是大長老的聲音太過得意,所以,那樣的語氣,令黑暗中的人有些驚奇。他冷冷地“哦”了一聲,卻不再說下去。
“不用出這問閣,只怕現在,他就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吧……”
今日之內,連敗六大高手,怕那個叫什麼“宮離殤”的年輕人,早已進了氣少,出的氣多了吧……
即便他今日不死,明天,或許明天之後,他一定會叫他一命歸西……
做人一世,要麼忍,要麼殘忍。他不屑忍,當然要殘忍……
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
“那,我就在京城之內,等長老的好消息……”黑暗中,有人低低地笑了起來。宮離殤,你撞在了大長老的手上,那麼,只能說你的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