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眸一黯,伸手不自覺的想要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亞菲卻將頭一轉,躲開他的觸碰。
鍾離夜的心又是一痛。
喉結上下動了動,乾澀的說出,“知道了身份,就連,碰一下都不允許了嗎。”
沉默。
最終,亞菲輕輕的擡起眸,手伸到鍾離夜的眼前,攤開手指,戒指靜靜的躺在她手心,“這個戒指,我要不起。”
鍾離夜的呼吸開始變得紊亂,脣冷漠的抿着。
要不起。
好一個要不起。
是誰口口聲聲說用命來保管這個戒指,現在卻說要不起?
鍾離夜此刻只覺得心像被車碾過一般。
他似乎有些茫然這種疼痛了,眉心緊蹙,他不知道他在痛什麼。
只是感覺,這樣的菲兒,他不能接受。
明明臨走前還好好的,明明一切美好還像在昨天。
胸口開始升起一絲絲自己都不能明白的慍怒,胸膛微微起伏着。
亞菲雙眸堅定的看着他,面無表情。
不想再去看她那雙陌生的眸,鍾離夜閉上眼,卻只是兩秒,他倏爾又睜開眼,眸中風平浪靜,一片清明,性感的薄脣微抿,勾出一道寵溺的弧度,“菲兒,你累了,好好休息,睡醒之後,一切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菲兒還會像從前那樣依賴他。
亞菲卻固執的擡起手,把戒指直接塞進他手心,冷下臉,“我要搬出去。”
話音剛落,鍾離夜脣角的弧度變得僵硬,眸色也明顯冷了幾分,淡雅清冷的嗓音帶了分強硬,“不可能。”
亞菲嘲諷的勾起脣,“那你就把真正的L-Tears給我。”
鍾離夜闔眸,手輕輕握拳,紫瞳顏色加深,凝視着亞菲。
他眼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猶如懸崖,一旦陷入便會萬劫不復,而她現在,離那懸崖只有一步之遙。
深吸一口氣,亞菲無謂一笑,靠在牀頭上,側過頭,脣角有抹晦暗,卻依然漫不經心的說道,“看吧,你不可能把L-Tears交出來,就像,我不能原諒欺騙我的人,不管是惡意,還是,善意。”
或許她就是這麼個極端的人吧,或許她只是過不去那個坎。
她付出一切,明知道選擇的那條路可能不是對的,但她卻義無反顧,就是因爲她之前愛的太不顧,導致現在真相大白,她沒有足夠強大的心理去接受。
她知道鍾離夜愛她,是真正愛她,不然不會把那麼貴重的戒指送給她。
可是,她就是不能釋懷。
她敞開一切接納他,他卻隱瞞身份,隱瞞一切,她對他,一無所知,以致於一切曝光,她心底的牆,一下崩塌。
是失望了嗎。
沒有。她很肯定的否決這個答案。
她只是好疲憊了。
病毒一發作,渾身就好像抽乾了力氣,動彈不得。
時間久了,難免會發現。
她只能搬出去,那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她不要讓夜知道。
她瞭解夜。
如果夜知道她中病毒,會自責,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幫她解開病毒。
但是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女人,她說,至今沒有解藥。
原諒她還是懦弱的退縮了。
她賭不起了。她沒辦法讓夜知道這一切,就這樣吧。
就這樣瞞下去。
各自陌路。
想到這,亞菲心裡有些心酸。
沒有解藥。
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會像那個女人所說的,生不如死嗎?
“L-Tears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鍾離夜開口,打斷了亞菲的思緒。
亞菲卻搖搖頭,聲音有氣無力,卻無比堅定着立場,“我要搬出去。”說完,不等鍾離夜開口,又繼續說道,“你知道的,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會搬,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她固執,倔強,強勢。
只要決定,就一定會做到。
鍾離夜比誰都清楚這點,縱使他運籌帷幄,可是此刻也不得不向這個小女人妥協,此刻只能順着她。
他大可以逼,可以強迫,但是他卻別無選擇。
因爲他愛她。
她和他的開始,看似她主動,實則是他在主導。
開頭他都控制了發展,過程多艱辛那又有什麼呢。
只要最後,他的身邊,是她就好。
是她舒亞菲就好。
臉色恢復如常,眸間是以往的見到她時的溫暖,依然是寵溺的笑,“只要,你喜歡就好。”
殊不知,這寥寥幾字,卻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堂堂夜少,神秘家族大當家,何曾幾時,這般遷就一個人。
一個女人。
他的反應讓亞菲始料未及,有那麼一瞬間怔了一下,心裡有些落空,卻還是明媚一笑。
鍾離夜拿起戒指,戴到手上,白皙且節骨分明的長指加上戒指,襯得更加近乎完美,他的聲音很低,卻帶着淺淡的笑意,“菲兒現在不要,那麼我先幫你保管,等你想要了,就來取,這是你的,永遠是你的。”
不輕不重的幾個字,卻如錘般重重的敲打在亞菲的心。
本來平靜的眼眸開始起了絲絲波瀾。
她恨極了自己的不爭氣。
每次都會因爲他的話,他的每一個微弱的舉動而卸下心防。
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要絕一點的嗎。
她不能在沉淪在他的溫柔中了。
只是片刻,亞菲媚眼闔上,薄脣緊抿,她不知道如何去迴應他,對於他,她學不會拒絕,所以她只好,沉默,不看,不說,選擇逃避。
可是眼一閉上,倦意便襲來,昏昏沉沉的,迷糊中她感到坐在身邊的身影微微動了動,但是她卻知道,鍾離夜沒有離開。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亞菲早已抵制不了倦意,沉沉睡下。
而在亞菲睡入夢鄉的那一刻,鍾離夜一直隱藏着的情緒慢慢的表露,微勾起的弧度倏爾變冷,眸中不再有寵溺,而是一片冰冷。
暗下深邃的紫瞳,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緩慢的俯下身,爲亞菲蓋好被子,脣在她的額頭輕輕觸了一下,眼間一片深情。
走出房間,他依舊是衆人所熟悉的那個冷清夜少。
只是眸中無意間散出的涼意,讓人更加不敢直視。
室內是一片濃烈的黑暗。
桌上有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閃着微弱的光,若隱若現的,隨時都會滅掉一般。
而在這個安靜的空間。
突然牆上出現一道影子,伴隨着低微的嗤笑聲。
一切詭異的可怕。
那道影子的身形微微動了動,轉過身,黑暗中,透過微弱的光線,能隱約的看到那雙流轉的瞳仁,是琥珀色。
美得驚人,但是眸子中所散出的
森寒,又讓人心驚。
他只是微擡起手,打了個響指,本來就微弱的光,瞬間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的燈光。
偌大的空間倏爾又出現了幾個黑衣人影,只是此刻看去,那幾個人影衣服有些破碎,頭髮凌亂,顯得有些狼狽。
而本來站着的那道影子,卻已坐在皮椅上,背對着幾人,沒看到正臉。
“主人,任務失敗了。”那幾道黑影異口同聲,可是聲音中卻帶着顫抖。
“哦?”坐在皮椅上的人饒有興趣的挑起眉。
那幾道黑影唯唯諾諾的說出山間發生的事,屏住呼吸等待即將來臨的懲罰。
誰知,對方卻只是輕笑一聲,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那個女人那麼有趣?”說完,他又輕嘆了一聲,似乎在惋惜什麼,“死了多少人。”
那幾個黑影面面相覷,低下頭,“無一活口。”
“嘖嘖嘖,他開始發怒了,他也會發怒嗎?”這個遊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看來,他拿那個女人當測驗,真是沒錯。一向冷情無心的人也會發怒。
“哈哈哈。”似乎發現了新大陸般,男人肆意笑起來。
那幾道人影看到主人的笑,心口微微鬆了一口氣,以爲躲過一劫,誰知,下一秒,無情嗜血的嗓音沉沉響起,沒有一絲的笑意,“那麼,既然無一活口,你們活着還有什麼用。”
幾人心一驚。
主人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手段陰狠,他們所求不多,只希望他能給自己留個全屍。
幾人身形不動,依舊安靜的站着。
男人卻慵懶的笑了下,可是語氣卻開始泛出微微不耐,“難道需要我動手不成?”
幾人反應過來,心口微微鬆了一口氣,自行了斷,這算是輕的懲罰了,於是恭敬的垂下頭,應道,“謝主人。”之後整齊的轉身走出房間。
室內又恢復一片寂靜,男人的長指隨意的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椅框。
“鈴鈴鈴”
男人長指頓住,斜睨着放在桌上的手機,冷笑。
接起,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事,男人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哦?還有這事?”
電話裡,鬼面機械化的嗓音此刻也帶着亢奮的意味,“主人,如果和這個人合作,那麼一切計劃,會實施的更加順利。”
“這麼有利於自己計劃的人物,當然不能錯過了。”男人性感的嗓音有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那麼,屬下這就去安排。”鬼面應下。
掛斷電話,男人嘲諷的勾起弧度,點燃一根菸。
不一會兒,煙霧裊裊上升,就如盛開的玫瑰。
男人深不可測的神態在煙霧中更顯撲朔迷離。
良久,似乎又想到了某個好玩的計劃,嘴角輕輕的綻放着一抹笑,但是眼底卻又有着一抹暗沉,薄脣蠕動,若有所思的念出聲,“舒亞菲。”
看來,他有必要去會會那個有趣的女人了。
那個即將成爲犧牲品的女人。
哈哈,如果,那個女人死了,鍾離夜的表情,會是怎樣呢?
唔,真是該死的期待呢。
聖誕節悄然來臨。
小勝安靜的坐在毛毯上,地上有着一堆凌亂的積木,雙手托腮,純淨的眼中有着一絲苦惱。
姐姐最近很不開心呢。聖誕節要到了,他是不是該送個聖誕禮物給姐姐呢?
可是,該送什麼禮物,姐姐纔會像以前那樣開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