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郎中態度十分堅定,見夏雲錦沒吭聲,又催促道:“事不宜遲,你立刻就去寧王府,和寧王殿下說明情形。萬一宮裡來了人,可就遲了。”
在事情無法避免的時候,如何將利益最大化纔是最要緊的。與其便宜了李歆康王一夥人,倒不如將這份功勞送給寧王。日後寧王就算念着這份功勞,也會對夏家多照顧一些。
夏雲錦猶豫片刻,終於下了決心:“好,我現在就去寧王府一趟。”
……
寧王府裡,戲臺上的戲依舊熱熱鬧鬧的唱着。可寧王和寧王妃卻都沒了看戲的心情,甚至連話也沒說幾句。各懷心思各自靜默。
待一齣戲唱完了,衆人以傅氏爲首,紛紛起身告辭。
寧王妃挽留了幾句,見傅氏去意堅決,只得送了傅氏一行人出府。傅氏顯然有話要和寧王妃說,刻意的走的慢了一些,避開了衆人的耳目,低聲說道:“玉娘,男人都是這樣,得不到手的總覺得是最好的。等過了這個勁,也就沒什麼了。你犯不着爲了這點事就和殿下慪氣。”
寧王妃默然片刻,才笑道:“母親放心好了,我嫁給殿下也這麼多年了。他什麼脾氣我還能不清楚嗎?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傅氏見她這麼說,總算稍稍放了心,又指點了一些對策:“殿下愛美色,又貪戀新鮮。你不妨主動爲他納一兩個美妾,有了新人,他自然就不會再惦記別人了。”
寧王妃不置可否,隨意的嗯了一聲。
傅氏想到了那個“別人”,心裡的又像被什麼堵着似的不痛快。忍不住發了幾句牢騷:“這個夏雲錦,天生一副惹事的相貌。真不知道六郎喜歡她哪一點,鬼迷心竅似的硬是要娶她。日後爲了她,還不知要惹多少麻煩……”
不說寧王的那點心思,就拿今天路上遇到康王一事來說。萬一康王也看中了夏雲錦,日後豈不是大大的一樁麻煩?簡直就是紅顏禍水!
寧王妃沒有吭聲。一路上聽着傅氏絮叨。直到送傅氏等人上了馬車離開王府,才悄然鬆口氣。然後垂頭,脣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母親想的實在太簡單了!
夫妻這麼多年,寧王身邊的美人來了一個又一個。可什麼時候見到寧王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如此念念不忘過?這不是再爲寧王納個妾室就能解決的問題。若是夏雲錦從此遠離寧王的視線也就罷了。偏偏蕭晉一門心思的要娶她,日後就成了姻親。根本少不了來往!
理智告訴她,這事和夏雲錦真的沒什麼關係。因爲從一開始,夏雲錦就很堅定的拒絕了寧王。一切都是寧王自作多情罷了。可從感情上來,她又很難不介懷……
這番矛盾又複雜的心思,也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根本就無法訴之於口。
見到寧王的時候。寧王妃已經恢復如常。淺笑着說道:“母親她們已經都走了。”
寧王嗯了一聲。
寧王妃略一猶豫。終於還是將夏雲錦遇到康王一事說了出來:“……夏娘子是我們王府的客人,康王卻故意刁難,言語輕浮,分明就是衝着我們寧王府來的。妾身聽聞此事之後。十分惱怒。已經安撫了夏娘子一番。不過,這事總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康王就更不把我們寧王府放在眼裡了。”
寧王聽到一半臉色就變了,待到後來,更是面色陰沉難看,目光冷然,聲音裡透出了絲絲寒意:“此事我已經知道了。”
寧王妃十分了解寧王的脾氣,見他動了真怒,也不再多說什麼。
就這麼沉默僵持了片刻。寧王似乎察覺出自己的態度稍有些冷淡,又緩和了語氣說道:“讓廚房準備飯菜吧,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吃晚飯。還有,派人去叫炎哥兒和瑞哥兒過來,我這幾日一直忙。沒時間過問他們兩個的功課。今天難得有空,正好叫他們過來問一問。”
提到兩個兒子,寧王妃的神情頓時柔和了幾分,含笑應了。立刻命身邊的丫鬟去安排。
很快,炎哥兒瑞哥兒都來了。
炎哥兒今年十歲,容貌肖似寧王,舉止投足已經有了幾分沉穩。瑞哥兒只有五歲,長的更像寧王妃一些,小臉蛋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他今年剛入學,雖然也學了禮儀,可孩童天性中的活潑爛漫卻更明顯些。見了寧王妃,立刻撲進了她的懷裡撒嬌。
寧王妃口中嗔怪着:“都這麼大了,還整日黏人撒嬌。”卻很自然的摟住了瑞哥兒的身子。
寧王顯然不太贊同寧王妃這樣寵溺孩子的舉動,本想說什麼,想及今天是寧王妃的生辰,總該讓她高興些。又將話都嚥了回去。開始問起了炎哥兒的功課來。
在這一刻,寧王妃總算感受到了一絲幸福。不管怎麼說,寧王待她這個正妻還是有幾分尊重的,對兩個兒子也期許甚高。至於其他的,或許本來就是奢求。她不該奢望的更多了……
嬌紅忽的匆匆的走了進來,面色頗有幾分怪異的稟報:“啓稟王妃,門房那邊送來了夏娘子的拜帖,說是夏娘子有急事求見殿下和王妃。”
也怪不得嬌紅是這般反應。夏雲錦下午急匆匆的回了夏家,還沒等天徹底黑,竟又來求見了!
寧王夫婦也是一驚,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寧王妃看到寧王眼底的那一絲來不及隱藏的驚喜,心裡一沉,面上卻十分冷靜:“既然夏娘子有急事求見,立刻請她過來吧!”
這裡是內室,等閒是不讓外人進來的。不過,夏雲錦身份特殊,寧王妃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等待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寧王雖然還在考較炎哥兒的功課,卻很明顯的心不在焉。寧王妃看了寧王一眼,淡淡的說道:“夏娘子既是有急事求見,就讓炎哥兒和瑞哥兒暫且避開吧!”
寧王略一思忖,便點頭應了。
待炎哥兒瑞哥兒一走,內室裡就只剩下了夫婦兩人。兩人都不說話,氣氛總有些怪怪的。寧王難得的主動張口打破了沉默:“夏娘子之前急着回府,這麼快又來求見,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寧王妃打起精神說道:“說不定是夏家出了什麼事情,所以求到了王府來。”不管是什麼事,只要夏雲錦張口相求,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絕。
寧王顯然也是同一個想法,心裡甚至有些不能訴之於口的喜悅和自得。到底是什麼事,讓避他唯恐不及的夏雲錦求到了他的面前來?
夏雲錦很快便來了。她一臉行色匆匆,眉宇間一片陰霾,顯然是心事重重。見了寧王夫婦,立刻上前行禮:“見過殿下,見過王妃。小女子去而復返,實在是迫不得已的急事相求。還望殿下王妃不要怪罪。”
寧王的語氣十分溫和:“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只要是我和殿下能幫的上忙的,自然不會拒絕。”寧王妃的態度也很和氣。
夏雲錦感激的笑了笑,迅速的說道:“其實,我是想求殿下將杜太醫帶進宮爲皇上治病。”
短短的一句話裡,透露的信息卻實在太多了。饒是寧王頗有城府,也被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寧王妃也是一臉錯愕:“你怎麼會知道杜太醫的下落?”
“此事說來話長。我爹和兄長意外身亡之後,我娘屢次尋短見。有一天晚上,她悄悄喝了毒藥,差點救治不及。幸好派出去的丫鬟尋到了一個走方郎中,用鍼灸之技救回了我孃的性命。”夏雲錦迅速的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後來,我便留了這個郎中在府裡住下了。他雖然貌不驚人,醫術卻是一等一的好。我娘在他的診治下,身體日漸康復……”
聽到這裡,寧王已經會意了過來:“這個郎中,是不是就姓杜?”
夏雲錦點頭:“是,他就是當年被人陷害攆出太醫院的杜衡。”
寧王心念電轉,敏銳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夏雲錦沒有隱瞞,點點頭應道:“我確實很早就知道了。不過,杜郎中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告訴我的時候,便要求我保密。所以,夏家上下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而已。”
“李歆又是怎麼知道杜太醫的下落的?”寧王皺起了眉頭。
這個問題實在不好回答,卻又不能不答。夏雲錦輕描淡寫的應道:“李二公子和我相識,曾經到夏家去過一兩回。大概無意中見到了杜郎中,起了疑心,又暗中派人調查過,便得知了杜郎中的真實身份。因爲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將杜郎中帶進宮去。”
寧王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非親非故的,一個男子跑去探望一個女子。這其中的理由顯然只有一個……
寧王妃卻不關心這種問題,立刻問道:“杜太醫大可以等宮裡來人來接,爲什麼要私下請殿下帶他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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