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全不在京城,正是對付夏家最好的機會。卻沒想到,夏雲錦那個黃毛丫頭竟然這麼難對付。竟想出了這麼損的法子來對付他們。
偏偏在這件事上,王家和周家確實是心虛理虧的。哪怕動手的人不是他們,可也脫不了關係。真要追究起來,他們的腰桿根本挺不直說不了硬氣話......
“我們不能全部指望那位貴人。”周安沉聲說道:“現在流言傳的鋪天蓋地。已經有不少客商派人到周家來打聽了。照這樣下去,還沒等貴人出面,我們兩家的生意就要吃不消了。”
萬萬不能小覷流言的殺傷力!若是再任由這些流言傳下去,聲譽上的損失絕不是用銀子能衡量得出來的......
王升榮接手王家生意也有幾年了,箇中道理當然不會不懂:“你說的有理,這流言非得遏制住不可。”
話是這麼說,可這流言已經傳開了,想遏制又豈是容易的事情?
兩人商議了許久,總算勉強商議出了一個對策來。既然對方用流言攻勢,他們也可以用流言還擊。不就是花銀子收買閒人和說書的嗎?這法子算不得稀奇,夏家既然能用,他們當然也可以用了!
夏雲錦一直命人時刻留意王周兩家的動靜。在知道周安去了王家之後,便在猜測他們會有什麼對策。然後,很快她就知道了。
朱掌櫃忿忿的來稟報:“王家周家真是不要臉。竟然也學我們的法子,收買了不少人傳新一波的謠言。說什麼我們夏家如今後繼無人。讓一個沒出閣的娘子撐門立戶,遲早家業敗落......”越說越惱火,狠狠的呸了一聲!
顯然,接下來的話絕對不算好聽。
夏雲錦倒是很淡定。甚至彎起了脣角:“這種無恥的人,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不奇怪。不用理他們怎麼說。”
朱掌櫃卻依舊憤憤不平:“可他們這麼說,擺明了是在敗壞娘子的聲譽。將來娘子總是要嫁人的。若是聲譽受了損,哪裡還有好人家的兒郎肯登門提親。”
說的好好的。怎麼又扯到親事上了。
夏雲錦啞然失笑,心裡又覺得暖融融的:“朱掌櫃,你多慮了。我沒打算在這幾年裡嫁人。而且,夏家離不開我,我也捨不得離開夏家。說不定我不會嫁出去,而是招贅一個女婿上門呢!”
隨口說笑而已,沒想到朱掌櫃竟然當真了,立刻點頭附和:“娘子這主意倒是不錯。雖說蓮香姑娘有了身孕,可誰也不敢擔保她就能生出兒子來。夏家總不能斷了香火。到時候也只能娘子招個女婿上門了。”頓了頓。又嘆道:“這麼一來可就委屈娘子了。”
好好的人家誰捨得讓兒郎去入贅。要是三娘子真的招贅。只怕就要受些委屈。挑不到好夫婿了!
別說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現代,男子也是輕易不肯入贅的。
夏雲錦見朱掌櫃一臉愁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剛纔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委屈了自己的。”開什麼玩笑,終身大事當然不能委屈湊合了。要是遇不到合適又喜歡的,寧願不嫁人算了!
正說笑,荷花一臉喜色的走了進來:“娘子,方掌櫃派人送了信來,他已經帶着方二郎回京城來了。”
這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夏雲錦頓時精神一振:“真的麼?送信的人呢?”
荷花笑道:“奴婢已經把孫管事領來了。”
比起上一次的遮遮掩掩吞吞吐吐,這一次孫管事的面色要好看多了,笑着稟報道:“三娘子,方掌櫃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大概後天就能到京城。”
夏雲錦迫不及待的追問:“方二郎的傷養的怎麼樣了?這一路勞頓能撐得住麼?”
孫管事也不隱瞞,老實的答道:“方二郎的傷勢很重,至少也得養上幾個月才能下牀走動。這次回來,方掌櫃特意找了輛寬敞的馬車,讓方二郎在馬車裡躺着。又特意放慢了速度。所以後天才能到京城。”
夏雲錦聽着只覺得揪心,不假思索的追問:“既是如此,方掌櫃爲何不讓方二郎就在邳縣養傷,這麼急着趕回京城做什麼?”
孫管事躊躇片刻,終於還是說了實話:“前幾天方掌櫃接到了京城這邊送過去的消息。知道王家周家故意散播謠言對付夏家,方掌櫃當時就急了,非要回來不可。我們幾個都攔不住......”
“這事已經被我們應付過去了!”夏雲錦急的直跺腳:“方掌櫃還急着回來做什麼。方二郎受了重傷,應該好好靜養纔對。萬一在路上一顛簸,再變重了怎麼辦?”
孫管事忙笑着安撫道:“娘子不用憂心,方掌櫃並未急着趕路,還特地吩咐車伕行的慢一些。又都是寬敞平整的官道,不會顛簸着二郎的。再說了,邳縣畢竟是個小縣城,請不到什麼好大夫,治傷的藥也不算太好。回了京城可就不同了,說不定二郎還能好的快一些。”
方全一行人已經到了半路上,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遲了。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安頓方二郎。
夏雲錦嘆了口氣,打起精神來問道:“方掌櫃還叮囑你別的什麼了嗎?回京城之後,是先回方家的宅子,還是直接到夏府來?”
方全早就置辦好了宅子,不過,府中也有住處。
孫管事笑道:“方掌櫃說了,杜郎中醫術這麼好,還是讓二郎住到府裡養傷更好一些。正好能請杜郎中多照看一些。”
自從杜郎中大展神威治好了馬匹之後,方全對杜郎中十分的信賴。這一次特地想帶方二郎到夏府來養傷,顯然就是衝着杜郎中來的。
夏雲錦點點頭,立刻吩咐:“荷花,你現在就去請杜郎中來,說我有事要和他商議。桃花,你去安排幾間客房,收拾的乾淨整齊一些。讓方掌櫃父子住下。”方全原來的住處還在下人房那一邊,離凝翠園太遠了。
兩個丫鬟齊聲應了,各自領命去忙活。
不一會兒,杜郎中便來了。
還沒等夏雲錦張口,杜郎中便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最近正忙,沒時間照顧方二郎。你另外請個大夫來替他治傷。”
“我娘最近身體很穩定,隔幾天才施一回針,你有什麼可忙的?”這真不是擡槓,而是實事求是。
杜郎中略有些不耐的說道:“我要忙的事情多的很,非要一一向你稟報嗎?總之我沒空!”
習慣了杜郎中的古怪脾氣,夏雲錦並未因爲他的出言不善而生氣。只是溫和的說道:“杜郎中,你平日裡喜歡出診,或是把院子裡的花草都拔掉改成種藥材,我都沒幹涉過。只是,方二郎這一次受的傷勢非同小可,別人我信不過,只能拜託你了。”
杜郎中天生是個軟硬不吃的脾氣,聞言絲毫沒動容:“若是換在平日,我自然會答應你。只是我最近在忙着配一副藥,極耗費時間心力。根本無暇照顧方二郎的傷勢。”
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被這麼接二連三的拒絕,也會惱怒。
夏雲錦自認是個好脾氣的人,對性情古怪的杜郎中也多有包容。可這一次,卻真的被杜郎中的毫不留情氣到了:“你到底忙着配什麼重要的藥,竟連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
杜郎中不無驕傲的答道:“是一種專門治療咳嗽的藥丸。我平日裡走街串巷到處尋找這樣的病患,又鑽研了幾年,總算研究出了藥方。有一味最關鍵也最稀少的藥材,前幾天纔在一家藥鋪裡買到了。這種藥材能存放的時間不能過長,不然藥效會大受影響。所以我必須得趁着這幾天把藥配好……”
夏雲錦的臉卻越來越黑了,氣惱的打斷杜郎中:“你說了半天,就爲了配治咳嗽的藥丸?以後再配不行嗎?要是怕藥材失了藥效,過些日子我讓人去給你多買一點回來就是了。到時候想配多少藥丸都沒人管你。先替方二郎治傷纔是要緊!”
杜郎中輕哼一聲:“我爲了這一味藥丸整整忙了五年。現在好不容易研究出了藥方,哪有不立即配藥試藥的道理。你知不知道,我這一味藥丸配好了,能救多少人的命?難道就一個方二郎重要,別人的命就不重要嗎?”
……
兩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就將外面的人都驚動了。
荷花第一個跑了進來:“三娘子,杜郎中,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吵起來了?
雖說杜郎中脾氣古怪又毒舌,剛和他接觸的人十有八九都受不了。可時間久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夏雲錦大概是夏家上下所有人中最能容忍杜郎中的人了。真沒想到,她竟然會和杜郎中吵了起來……
夏雲錦漲紅了臉,忿忿的說道:“還不是怪他。就爲了配一個破藥丸,竟然不肯替方二郎治傷!”
杜郎中也犯起了犟脾氣,竟冷着臉說道:“若是容不下我,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