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只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劫持他有什麼用,難不成想用他來換大宣的半壁江山嗎?如果有人這樣想那他就太過於天真了,就算皇上舍得用大宣的半壁江山去換回太上皇,我看歐陽太后也不會同意。沒人會這樣做,起碼我弟弟譽翰不會。”龍庭回頭輕凝着蒙顏舒,眸光中帶着一股讓人洞察不透的亮晶光芒。
蒙顏舒心中又是一振,覺得這宮內怎麼每個女人都如此不簡單,要是龍庭是她的對手的話,她絕對不會是龍庭的對手。
“朝中最起碼還有一半的忠臣,他們不會看到太上皇被挾持做人質而不顧的。”蒙顏舒輕聲反駁道。
“朝中有忠臣又如何,最終的掌控權還是在皇上,但皇上大半以上是聽他孃的。”龍庭說完,又對着蒙顏舒認真道,“妹妹,記住姐姐的話,竟然你選擇了這裡,就要抓住皇上的心,菩薩心腸是好,但有時候過度包容別人就等於給別人一絲殺你的機會,你要讓皇上永遠聽你的話才能保住你自己的位置!”
“姐姐……”
蒙顏舒心中一痛,看來宮中的生活已經把龍庭磨礪成一位善於功心計的女子,她爲這個世上又失去一位純真女子而感到心痛。
從正陽宮回來,走到御花園便看到迎面走來一羣人,她細看,竟是一羣宮人簇擁着衣着華麗的歐陽毓。
真是冤家路窄,越是想躲越是偏偏在此遇到,苦於無其他路徑可走,她只能硬着頭皮迎上去。
歐陽毓走到離她們不遠之處突然就停了下來,盯着蒙顏舒,揚嘴一陣冷笑之後,便慢慢移步走到蒙顏舒面前。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本宮懷孕了!”她小聲輕言,眼眸卻是輕挑,睨着蒙顏舒,嘴角噙着一抹陰笑。
“那就恭喜毓妃娘娘了。”看着歐陽毓那張不斷逼近她的臉,她平靜淡然說道。
“你當然應該恭喜我,因爲我生的是世子。”
“皇后過些許日子可就生了,我看世子輪不到毓妃肚子裡面的孩兒。”
“你能保證皇后生下的就是兒子嗎?……或是……皇后生下的就會是個活人……”
蒙顏舒側頭狠盯歐陽毓,她是什麼意思?她想害龍庭肚子裡面的孩子嗎?
“別忘了我是一名醫者,我會給皇后接生,皇后生下的是死是活是男是女,我最清楚,我也會讓皇上第一時間看到真相,你能怎樣?”蒙顏舒冷凝她,反問道。
呵……呵呵……
歐陽毓突然失笑起來,“本宮不能怎樣。”她身子突然倒退一步,與蒙顏舒拉開一點距離,又冷然說道,“本宮只是想救我哥哥,請你放他一條生路。”
這個歐陽毓不愧也陰險狡猾,她居然知道太上皇失蹤只不過是她和蒙竣爲了削弱歐陽家勢力而上演的一場戲碼。
“我沒有你那麼陰毒,我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的性命!”要不是局勢所逼,她根本不喜歡也不屑去玩這種玩弄人的把戲,至於別人的性命,她更不忍心去剝奪。
“那你們想怎麼對付他?”歐陽
毓問。
沒想到她心中還會擔心她哥哥的安危,她不是眼中只有她自己和地位的嗎,她今天的做法倒是讓蒙顏舒看到另一個歐陽毓了。
“他不適合再留在宮中!”
蒙顏舒撇下這句話,深凝了有點受傷的歐陽毓一眼便繞過她身側,帶着見月離開。
是夜,宮內一片寂靜,想必宮人已多半入睡,玉舒殿內只有蒙顏舒和蒙竣兩人心中有事未能閤眼。
“聽母后說歐陽毓……懷孕了。”蒙竣睡在地上,雖沒有燈火,但他能明顯感覺到牀上的蒙顏舒也還未入睡。
“皇上,怎麼也還沒睡,你明天還有早朝呢,近日來你天天睡得不好,還是早點安歇吧。”她睜開眼睛看着帳頂,很明顯是在迴避蒙竣剛纔的話題。
“歐陽毓懷孕……恐對你不利。”蒙竣轉了頭,看着牀榻上朦朧的蒙顏舒的側影。
“她是你的妃子,能爲大宣皇室開枝散葉是好事,太后應該會很高興的。”她淡淡地說道。
“可名義上你也是我的妃了,相對比之下,旁人又會說你的事非了。”
“我不怕,有皇上你護着,我什麼都不怕,不是嗎?”她轉頭看着蒙竣,淡雅一笑。
“我永遠都會護着你的,就算……”
蒙竣話未說完,門外便傳來了太監李公公驚慌的叫聲,“皇上……皇上……皇上,不好啦,太…太…太清殿失火了!”
什麼?太清殿失火!
蒙竣這一驚非同小可,騰地便從地上坐起來,他們的計劃可是明晚才火燒太清殿的,那是有預備,可保證沒有人員傷亡。
可現在怎麼突然就失火了?太上皇還在密室裡呢!
蒙顏舒也是火速地從牀上坐起來,與蒙竣對視一眼,均是心事重重憂心忡忡。
沒時間再猶豫,兩人各自抓起衣服披上便推門而出。
李公公一見忙跪到地上,聲音顫抖,“稟…稟皇上,太…太清殿火勢沖天,難以控制!”
蒙顏舒和蒙竣忙擡頭向太清殿的方向望去。果真,天邊已經被染紅了一片,就算站在玉舒殿這裡也能被豔紅的火光映照到,無數條火舌爭先恐後地串向天際,宮殿燒燬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夜空猶爲清晰可聞。
“皇上放心,瀟太妃已經被救出來,只有兩名宮女被困於火中。”不知原委的李公公在看到皇上臉色大變之時,以爲這樣說就能讓皇上和公主放心。
李公公跪在蒙竣面前擋到了他的去路,一聽此言,蒙竣提腳便將李公公踢倒在一邊,雙腳一邁便向雪地衝了下去,直奔太清殿而去。
太清殿那邊亂成一團,瀟太妃被幾名宮女扶着,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被煙霧薰得咳嗽不停,臉上也染了一條一條的黑灰,有些狼狽。
歐陽忠正着急地指揮着士兵滅火,但火勢實在是大,很難撲滅,他心中也着急惶恐,對士兵怒喝不止,太清殿要是被毀,宮女被燒死,那他不是死罪也甭想在宮內混,只能捲鋪蓋滾出皇宮了。
片刻
之後,莫道鏡也帶着士兵趕過來幫忙,火勢纔得到一些控制。
人羣突然被人推開,一個人氣沖沖地出現在衆人面前,歐陽忠這才發現原來來的竟然是衣冠不整的皇上,忙單膝跪到地上,“參見皇上!”
“人呢!”蒙竣怒喝,“還不快調集人手把火給朕滅了!”
“是,皇上!”歐陽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滅不了火,你們個個提頭來見!”
蒙竣現在心中除了着急,已經開始有一種近乎負罪感的東西在心中升騰着,這麼大的火,父皇在秘密裡能倖免一死嗎?
他揚頭望着沖天火龍,整個人頓時惆悵起來。
“太妃娘娘。”蒙顏舒尾隨趕了過來,一見到瀟太妃,便撲過去,扯着她的手,着急地問,“殿內可還有其他人?”
“還有兩名宮女被困在裡面。”咳嗽了兩聲,瀟太妃才傷心地說道。
蒙顏舒擡頭看着漫天火光,所有的人和東西都被這火光映得一片火紅,她頓然便頹喪地垂下了拉着瀟太妃的雙手。
要是皇伯伯在密室裡面不能倖免一死,那麼……她便是殺害皇伯伯的兇手……罪魁禍首,是她給蒙竣出這樣的主意的,是她!
到底是誰?是誰?
是誰提前在太清殿放火,難道此人知道她和蒙竣的計策?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正痛苦地思索間,見歐陽太后和歐陽毓也先後趕了過來,在見到大火時也都顯出擔憂之色。
眼看這太清殿只能讓它在大火中燃爲一堆灰燼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從遠而近說道,“皇上不用着急,天空馬上就會下雨,這雨足以把火燒滅。”
原來來的人是歐陽太后身邊的清風道長,他來到蒙竣面前,摸着小鬍子,道骨仙風般自信地說着。
“大火已經燒成這樣,就算呆會兒下雨又有何用,能救得了裡面的人了嗎?”蒙竣指着還在燃燒的大火,狂怒道。
‘轟隆!’突然遠際的天空響起了一聲悶哼,似雷聲又不像雷聲。
片刻之後,這聲音又響了幾次,由遠而近。這次,人們聽得明白,真是雷聲,看來這清風還真能預測天象。
“娘娘,真地要下雨了!”一個扶着瀟太妃的宮女高興地說道,並擡頭望着天空。
衆人也都擡着望着天空,突然間,稀稀疏疏的雨點便從黑壓壓的天空中飄落,很快便密集起來,大如豆粒般,傾刻間便瓢潑而下。
有些宮人立即拿來大雨傘撐在蒙竣和蒙顏舒頭頂,歐陽太后和歐陽毓和那清風三人一把大傘,瀟太妃一把,看着士兵在雨中奮戰。
在大雨和士兵的雙重夾攻下,大火漸來漸弱,最後一處一處慢慢息滅下來。
太清殿已接近廢墟,只剩下一個總體的架構林立在那兒,讓人看了心碎。
依稀還能認出哪兒是宣治的寢室,蒙竣和蒙顏舒盯着那個地方,心中‘嗵嗵’直跳,他們都很想直接撲過去,掀開牀下的密室門,馬上到裡面看個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