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蕪看着少年手裡的鐵鍬, 心裡不由得有些疑惑。
好傢伙,自己的鐵鍬什麼時候被少年撿起來了?
“哥……阿不……這位少年……”沈衛看着少年陰沉沉的眼眸,一時語塞, 內心更是顫抖不已。
少年的心情很複雜, 雙手攥緊成拳, 低低道:“你來做什麼?”
“呼!!!”白馬興奮地擡起前蹄, 仰天長嘯。
宣蕪:……
沈衛:……
少年:……
三臉蒙圈。
“嗒嗒嗒。”白馬踏着蹄子, 衝着宣蕪齜牙咧嘴,眼中盡是嘲諷之意。
少年沉下臉,手裡的鐵鍬直接勾住了白馬的轡頭, 一時間白馬的牙怎麼露也露不出來了。
“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別這麼暴力!”沈衛在心裡小聲嗶嗶了一句大哥不愧是大哥, 就算擱現在這個場景裡外形年齡特徵看起來比自己還小, 那手段也是一頂一的狠絕。
老實說,要不是上學那會兒偶然瞧見自家老哥把幾個校門口的混混二流子堵在巷子的角落揍, 他都壓根不知道自家老哥那仙子一樣的人物,不沾染塵土似的氣質,能有這樣暴力的舉動!
眼下,很顯然是自家老哥要護着淪落爲女巫的宣蕪了……
一邊是自家遊戲的女兒,一邊是自家老哥……
等等, 這……這怎麼覺得有點古怪?
沈衛把自己眼眶裡的老淚給憋了回去, 不不不不, 系統應該不會……
【尊敬的《美人難爲》遊戲創始者:您好, 鑑於女巫與其收養的少年在網絡遊戲論壇呼聲賊高, 請立即動筆給兩位安排劇情!】
啊呸!安排……安排泥煤泥煤煤!沈衛在遊戲空間裡瘋狂跺腳。
如果系統有頭,沈衛咬牙切齒表示一定要把它的腦袋摁住狂揍一頓。
【沈衛:……】
【嗯?抱歉, 本系統不明白您的意思。】
【沈衛:我要把你摁在地上打,聽見沒?*!勞資**要***你***在**聽見沒?】
【本系統已經選擇性屏蔽相關不當詞彙,即將爲您調轉寫作平臺。】
沈衛:……
勞資算什麼?工具人麼?
不應當!
人間不值得!
少年這時看到了一旁漫不經心的宣蕪,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要在多少來意不明的野男人面前展示她的魅力?
實在太過分了!
“喵!!!!”黑貓見小主人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後,它尖叫一聲,被踩到尾巴似的,整個身子跳將起來,骨碌碌的半個腦袋都埋進了茂密的草叢中。
沈衛這才察覺到了異樣,明明外頭是初秋,樹葉都開始變黃要掉落,草地也漸漸逼向荒蕪的境地。
可是這木屋被茂密的草叢花束簇擁在其中,還有不少色彩鮮豔的蘑菇,更有不少的蝴蝶在其間飛旋着。
宣蕪的目光跟着少年身形的移動而移動,隨即慢慢地蹲下,將黑貓提溜起來,一手拎貓一手提着花籃,轉身,“你們慢慢聊,小傢伙,這裡交給你了。”
語氣極爲平靜地說完,宣蕪加快腳步往木屋走去。
“哎……不是……不是,我說……”沈衛只覺得喉間被抵上一枚藤蔓的尖刺的時候,頓時啞了聲,默默舉起了雙手。
一旁的白馬看着也苦於無法開口,只能蹬着蹄子,眼睛默默眨着,像極了無奈之後的掙扎。
很多時候的無奈掙扎,不過是惹人厭又顯得多嘴多舌的聒噪罷了。
很多寂寞的夢,也由此誕生。
荒謬中多了幾分倉促,同時又找不到出口。
明明像極了夢境,又好像是活在充滿虛幻的現實裡。
“呱呱呱!”
宣蕪再度睜開眼的時候,有種渾身痠疼的感覺,她好像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很長。
夢裡的曠野無邊無際,可是……不知名的遠方卻傳來了聲響。
像極了鞭炮……
“不知好歹。”
“沒有情商。”
“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她到底想說什麼?”
“嘖,就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也配和他們一起合照?別做夢了……”
“可是,她真的很有想法……”
“別搞笑了,就她?普普通通大學畢業,普普通通家庭出身,也沒有外貌沒有過人之處,平常也很少表達,說話不討人喜歡,請問,你是從哪裡知道她很有想法的?”
“我知道不用看外表,但是,這個世界誰去看人的內心?還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你的外表,再選擇要不要接觸你的真心。”
“郭導,或許,再等等,再多給一點時間……”
“呵呵……等等,誰等等……誰等得了她?你等?”
“不是,她畢竟是在咱們的片場受的傷……現在醫院也沒有說這治療可以停止了……”
“她一天不醒過來,咱們片場就一天覆工不了,這麼多的投資商,我要上哪兒賠禮道歉去?我拿什麼賠?你能嗎?”
忽然,四周是一片死寂。
直到,她聽見了一聲“嘀——”的長鳴。
那像極了生命的終點有人敲響了鐘聲,宣告死亡或是獲得永生。
在那個美好的永恆的國度裡,再也沒有死亡沒有眼淚沒有痛苦哀傷……
可是,真的有這樣的國度嗎?
有多少的鞭炮聲如同鬼魅的咆哮,環繞四周,直讓人心裡發慌……
“你醒了?”
是少年的聲音。
宣蕪正飄移遊離的思緒也被這一聲問候悄然扯回。
她起身,看見他照例點亮了桌邊的燭火,壁爐裡的火也正燒得旺,整間屋子暖洋洋的。
“那個入侵者呢?”
宣蕪沉默了片刻,腦中依舊迴盪着那些人的對話……什麼叫要放棄自己?
難道……自己在片場受傷以後……被送進醫院……然後呢?
“我把他的心取下來了。”少年說這話的時候,正把新摘的花瓣放進儲蓄罐裡,密封好。
漫不經心,卻又多了幾分狠戾殘忍。
宣蕪聞言,不由得一聲激靈。
似乎,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