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明白,這個‘皇兄’,指的是自己的師傅仙蹤聖人。
她將腦袋埋在付北湛的懷中,聲音夾着鼻音頓頓傳來:“好,這可是你說的……霸王花,我相信你……”
二人又說了些私密話後,這才慢騰騰地回到了獵場大部隊裡去。此時所有人的臉色看上去都夾着一層恐慌,主要是這陳婉真的死法正是一劍斃命,被長劍劃傷的傷口整好便在頸部的大動脈上,可謂是快準狠。
這傷口這般利落,定是高手所爲,所以一時之間,衆人都是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
可偏偏皇上又下了命令,誰都不準談論陳婉真之死,否則便要白挨八十大板,所以衆人雖然害怕,可嘴裡卻也沒人敢光明正大地談論此事,除了戶部侍郎陳大人一家在忙着料理後事之外。
七七回到自己的營帳後,墨雅和阿生便迎了出來,確認七七無事後這才齊齊鬆了口氣。而七七纔剛坐下休息不久,謝南安便和韓甄一齊來了。
韓甄對着七七眨了眨眼,這才走到七七身邊去。他的臉上有些淡笑,可目光卻有些凝重。他道:“方纔我和謝兄去了陳婉真受害的地點。”
七七趕忙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韓甄看向謝南安,緩緩道:“謝兄,你覺得呢?”
謝南安卻突然對墨雅和阿生道:“你們先退下。”
墨雅有些疑惑,可還是依言照做了,可阿生卻有些不服氣,畢竟他向來只聽教主和七七的話,哪裡會把謝南安的話放在眼裡。七七見謝南安和韓甄的表情,便知定是有大事要說,於是便也對着阿生揮了揮手,讓阿生聽話。
等到阿生和墨雅全都退出營帳了,韓甄將手中的摺扇一摔,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冷凝。他道:“殺陳婉真的,是大夏的殺手。”
七七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謝南安從懷中拿出一枚銀白色的極袖珍的玉佩來,一邊將玉佩遞給七七,一邊道:“這玉佩上刻着大夏皇室殺手的圖騰,想來應該是大夏殺手出的手。”
七七接過玉佩仔細打量,卻見這銀白玉佩上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蛇圖騰,這蛇十分猙獰逼真,蛇信毒牙,十分可怖,讓七七不寒而慄!七七依舊覺得十分震驚:“大夏的殺手,爲何會敢來大周的皇室獵場上?他們是想幹什麼?”
謝南安目光瞥了韓甄一眼。
七七瞬間也看向韓甄。
接收到二人目光洗禮的韓甄訕笑,覺得有些尷尬,道:“我弟弟比較調皮,真是不好意思……”
七七道:“所以,這些殺手,是你的皇弟派來殺你的?”
韓甄嘆氣:“大抵如此。”
七七道:“可好端端的爲何要殺陳婉真?我還以爲陳婉真是……”她還以爲,陳婉真是被柳靈珊派人給殺死的。
韓甄道:“大抵是陳婉真發現了那羣殺手,所以他們纔會對陳婉真殺人滅口。”陳婉真的致命傷口十分陰狠準確,韓甄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眼熟,可沒想到竟然果真就是大夏的
殺手乾的。
此事竟然會牽扯到大夏,這着實出乎了七七的意料。七七沉吟半晌,依舊覺得有些爲難:“那此事該如何解決纔好?”
謝南安道:“此事我會解決。”
七七看向他:“你怎麼解決?”
謝南安輕笑起來:“我自有辦法。七七放心便是。”說罷,謝南安便直接出了七七的營帳,向着別處去了。
韓甄和七七看着謝南安的背影,二人一齊發了呆。只是二人思量的東西並不相同。
韓甄突然道:“郡主,若是我出了意外,你可否幫一忙?”
七七趕忙道:“你纔不會出什麼意外,你可是大夏的大皇子,福大命大,哪裡會出什麼意外。”
韓甄笑了起來。他的桃花眼總是泛着瀲灩波光,嘴脣飽滿又紅潤,這長相當真可算是妖孽又風流。可此時他的眼眸之中,卻透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晦暗。
他道:“人生總有意外。”
聞言,七七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韓甄對着七七露齒一笑,於是左頰上便出現了一顆淺淡的梨渦。他拍了拍七七的肩膀,這才站起身來,一邊搖着扇子,一邊吊兒郎當地走了。
七七歪着腦袋看着門口半晌,方纔自言自語道:“是啊,人生總有意外啊……”
當日晚上,皇上便召集了衆人,說是要開篝火會。篝火會主要便是將白日的戰利品烤起來吃,可因爲白日白天發生了命案,所以此時衆人的興致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低落。
老皇上自然也察覺了這種心態,所以在篝火會開始前,老皇上便當衆宣佈,說是抓到了陳婉真的兇手。而等護衛們將兇手壓上臺時,衆人定睛一看,只見這兇手穿着護衛服,竟是隨侍狩獵隊伍的侍衛長!
只是這侍衛長是柳家分支的長子,也就是柳國力第五個弟弟的長子,從來都是嫡出的繼承家業,所以柳國力的這個第五個弟弟便分了一小筆家產分家出去了,可說起來也正是柳家人無疑。
侍衛長跪在皇上腳下的時候,柳靈珊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戾氣凸現。只是很快便恢復了冷靜。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自己的這個堂哥。
失敗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饒恕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
老皇上向衆人表示這個柳侍衛長便是殺害陳婉真的人,原因便是此人色膽包天,看中了陳婉真的美色,特別是昨晚陳婉真的那一曲鼓上舞驚豔全場後,更是讓這個狗奴才把持不住,所以纔會做出姦污未遂便殺人滅口的齷齪事。
說清罪狀後,老皇上便當衆將這侍衛長給砍了頭,算是給陳婉真在天之靈的一個交代,也給戶部侍郎陳大人一個交代。
衆人紛紛譴責唾罵這狗侍衛的無恥行徑,同時也紛紛對着皇上跪下山呼萬歲,表示吾皇英明神勇,實乃百姓之福云云。
就這般的,陳婉真的事便算是告了個段落,衆人開始熱火朝天地參加起篝火會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瀰漫的烤肉香氣飄向了很遠很遠的遠方……
而等到篝火會結束後,七七實在是好奇謝南安究竟是怎麼處理此事的,於是乾脆便偷偷地去了謝南安的營帳內,逼問謝南安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謝南安的營帳內十分溫暖,烤爐裡的火又暖又旺,卻沒有一絲的嗆人煙火味,七七光是瞧着,便知這一套裝備定然是價格不菲。謝南安只穿着一條藏青色的夾棉長衫,溫潤的臉頰笑意吟吟,看上去就像是個很好商量的俊俏公子。可惜謝南安偏偏是個無商不奸的生意人。
桌子上正煮着一壺上等的普洱茶,謝南安一邊抿着剛煮好的茶,一邊笑眯眯地看向七七:“你都想知道些什麼?”
七七道:“明明是大夏的人殺了陳婉真,你是如何逼這個柳侍衛長認罪的?”
謝南安道:“原本柳靈珊就打算派柳劍心殺了陳婉真,可怎料卻被大夏的殺手給搶先了一步。我不過是用了些雕蟲小技,便讓柳劍心心甘情願地認了罪。”
七七愈加好奇:“什麼雕蟲小技?”
謝南安道:“我只是告訴柳劍心,若是他不認罪,我便將他爹貪污軍餉的事,告訴皇上。”
七七有些懵了:“你怎知柳劍心的爹爹貪污了軍餉?”
謝南安道:“我說過,當初柳國力貪污了兩百萬軍餉,這兩百萬便被他瓜分給了整個柳家人。柳劍心家自也不例外。”
七七道:“可柳劍心他爲何信你的話?”
謝南安道:“柳劍心沒有什麼城府,能在宮中任職也全是因爲柳靈珊的舉薦。我故意用他全家的性命來威脅他,他慌亂之下自然會聽從我。”
“原來如此……”想了想,七七又道,“可你怎知柳靈珊會派柳劍心去殺陳婉真呢?”
謝南安嗤笑道;“整個柳家稍微有些用處的,都在邊疆忙着抵禦外敵。縱觀整個隨獵隊伍,也只有柳劍心一個男子算是柳靈珊的自己人。柳靈珊自然會用他。”
七七這下是真的恍然大悟了。雖然七七依舊好奇皇上知不知道真相,可是就算知道又如何,這樣的結果,皇上自然也是樂意的。大夏的殺手目標在於韓甄,大周實在是沒有必要橫插一腳湊熱鬧。至於陳婉真,那也只能怪她運氣不好。
陳婉真的分量,還不至於讓皇上爲她來和大夏撕破錶面的這層臉面。
想清楚一切後,七七第一次覺得權利真是個好東西,難怪衆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往高處爬。翻雲覆雨之間全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而高處的王者只是冷眼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副棋盤上的棋子,那怕這棋盤早已血肉模糊。
七七的心中有些低落,她站起身來,正待走出謝南安的營帳,可手臂突然便被謝南安握住。
他的手掌熱度灼人,灼得七七下意識地想要甩開他的手。可七七正待揮開,謝南安卻更緊地握住了七七的手腕。
七七轉頭看向他,皺眉道:“謝南安,放開。”
謝南安面無表情得看着七七半晌,突然便對着七七揚起了一個柔柔的笑意。他伸手撫過七七耳畔的一抹凌亂的碎髮,輕聲道:“別胡思亂想,一切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