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正是囚禁王捷之地,士兵聽令便動,轉身便進了院門,不多時便帶了王捷出來,此刻的王捷彷彿一日老了二十歲,鬢邊的白霜愈顯,他面色青白,佝僂着背脊走了出來,一見門口站着鄭霖,膝蓋一彎便跪在了泥水地上。
“將軍叫小人來不知所爲何事,剛纔的供詞……”
王捷說的十分吃力,鄭霖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本將問你,本將可以相信你不知道洛舜華如何和西戎通敵,但你必定知道洛舜華平日裡將緊要之物放在何處!”
王捷面上生出一瞬的迷茫,隨即眼睫一跳,“將軍是說……”
一聽這話鄭霖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錯,隨即目光一厲,王捷被鄭霖的目光一懾,脫口便道,“將軍是說在侯爺書房的那一處暗格嗎?”
鄭霖眼底厲色褪了兩分,直言道,“帶路。”
王捷咬了咬牙,默了默才站起身來,雨勢太大,王捷卻渾然不覺,只步伐僵硬的朝洛舜華書房的方向走,鄭霖走在王捷身後,見他走的慢也不催促,不多時書房院近在眼前,王捷卻停了下來,他擡頭看着眼前的院落,神情木訥,眼底卻有微光簇閃,彷彿是在掙扎猶豫,鄭霖上得前來,“你沒有別的選擇,帶路吧。”
王捷一顫,愣了一瞬便朝前走去,進了院子直接入書房,院中早有士兵等着,見鄭霖來只對鄭霖搖了搖頭,似乎早已搜查過卻一無所獲。
鄭霖擡了擡下頜示意王捷,“他知道在哪裡,讓他帶着找。”
王捷顫顫巍巍的進了書房門檻,目光閃爍的往裡看去,他本想打眼掃一圈,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書案之後的靠牆書櫃,他只看了一瞬便裝作不經意的將目光移了開,站在他身側的鄭霖卻眉頭一皺,直接看着那書櫃道,“在那裡找。”
話音一落,王捷果然面色大白,眼看着幾個士兵上前去搜查起來,王捷腿彎一軟又跪了下來,士兵們窸窸窣窣的將書取下來翻查,然而那書櫃上的書看起來十分尋常,並沒有任何異樣,王捷面龐僵硬半晌,忽然擡頭道,“在書櫃之後,牆內有暗格。”
鄭霖眼底的機鋒微鬆,那幾個士兵看了看,也不知是誰觸動到了什麼,那書櫃忽然慢慢的往兩邊移動,一瞬間,書櫃之後的暗格露了出來,室內的人精神都是一震,王捷頹喪的低下頭去,有氣無力的道,“小人曾見過侯爺從裡頭取了那生意的文書……那東西眼下必定還在裡面……只是鑰匙也跟着侯爺帶走的,你們並不一定能打開……”
王捷說的緩慢,鄭霖面上卻已經是成竹在胸,他低頭掃了一眼王捷,正要說話,身後卻忽然響起急促腳步聲,回身一看,卻是一個副將疾步前來,“將軍,末將找您許久了!”
鄭霖眸色一沉,“出了何事?!”
那副將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正要開口之際卻看到了地上跪着的王捷,他眼底閃出兩分複雜的微光,而後才正色看着鄭霖道,“末將適才去逐個搜查侯府的院落,到了主母院之時被攔下,那院中屋門被鎖着,聽侯府的下人說是淮陰侯夫人生了染人的病又被淮陰侯禁足了,末將本不想爲難一個女人,可要走之時卻覺得那院中氣氛不對,後來叫人砸開屋門進去一看,那屋子裡的主母竟然已經……已經死了!且死了多日!”
鄭霖本就沉凝的神色微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淮陰侯夫人死了多日?”
鄭霖看着王捷,語氣深沉的嚇人,王捷本就頹喪的麪皮一抖,脣角幾顫卻說不出話來,鄭霖眯了眯眸子,卻是目光一轉看向了那牆上的暗格,雖然沒有鑰匙,可這些玄武軍各個身手絕佳,又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三兩下便將那暗格毀了,推門拉開,立刻露出裡面的黑檀木箱子,士兵們轉身看着鄭霖,鄭霖點了點頭。
得了指令,士兵們三下五除二便將裡頭的箱子搬了出來,箱子打開,裡頭果然放着信箋文書以及印信等機密之物,鄭霖走至書案之前一看,目光準確的落在了一封文書之上,一旁的士兵很有眼色的將那文書遞上來,鄭霖一打開眉頭便狠狠的皺在了一起!
王捷在旁跪着,也看到了鄭霖手中的文書,他脣角幾顫,終於還是道,“將軍,小人尚且記得,就是這封文書,昨夜侯爺去看那批兵器之前就是拿出的這封文書……”
鄭霖眯了眯眸,將那文書“啪”的一合放在袖中,而後打眼一掃剩下的那些信箋。
“你們繼續搜,看能不能搜出別的來。”
幾個士兵齊齊應和,鄭霖目光一轉看向王捷,“既然來了,侯府的事總要徹查清楚一併上稟的,來之前本將便知淮陰侯夫人在養病,卻是從未聽聞其人已死的消息,王捷,你和本將走一趟吧,期間緣由,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
王捷聞言瑟瑟一抖,脣角幾動卻未說出話來,鄭霖卻是不會理那許多,轉身便走了出去,親信幫追着打傘跟上,那副將給一旁的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也跟在了鄭霖之後,王捷本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身後的士兵不輕不重踢了他一腳!
“沒聽見將軍的話?!還不走?!”
王捷咬了咬牙站起身來,走出書房,直接入了雨幕之中!
夜色已深,往日燈火璀璨的侯府今夜卻四處都是暗的,王捷擡目望去,被那詭異的晦暗刺的一陣心慌,洛舜華是如何死的他不知,可他卻覺得洛舜華早早死了或許也好!
從書房院到梅園的路並不長,一路行來,雨勢不減,即便有傘鄭霖身上也是半溼,身後的幾人就更是不必說,到了梅園之前,早有玄武軍的戰士守着,一見着鄭霖便行禮開門,鄭霖走進去,當先看到了主屋廊檐下跪着的幾個婆子,那幾人瑟瑟發抖面色青白,見鄭霖這等大人物來了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齊齊趴在了地上低喊饒命。
鄭霖看了她們一眼,目光落在了正廳門口,身後的副將跟上來,語氣有些幾分沉凝的道,“人就在屋子裡,將軍可自己去看看,人一看就已經死了幾日,乃是被人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