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的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剛走了一刻鐘她便發現了雪地裡躺着幾道身影,黑衣黑巾長劍,那樣的裝束朝夕一眼便認出了昨夜的刺客,擡眸一望,在更遠之地亦躺着幾具屍體,屍體已經被雪埋了大半,連面容都看不清,卻是都死透了!
“這是昨夜的成果?”
昨夜她睡着之時便已經是深夜,戰九城只怕是後半夜纔來,再看那些屍體倒下的位置和姿勢,顯然昨夜這林中經歷了一場混亂的廝殺。
難怪商玦會那般篤定的帶她出來!
商玦未曾答話,只牽了她的手,雪地難行,他將她牽着頓時安全許多。
越是往前走,路上躺着的屍體越是多,在朝夕渾然不覺的時候,戰九城他們竟然已經將所有的路障都清除,這些人爲了她而來,最終出力的卻是商玦的人。
朝夕眉頭一皺,擡眸看了走在前的商玦一眼,“多謝!”
商玦頭也不回,只淡聲道,“份內之事。”
一行人無聲回程,又走了沒一會兒,來路上卻出現個玄衣侍衛,那侍衛一看便是出自烈火騎,腳步極快的行至商玦跟前,行的一禮之後便道,“殿下,已經查探清楚了,確實有人潛入了山林,不過後來又退了出去,未曾追查到表明身份的蹤跡!”
朝夕揚眉,“還有其他人?”
商玦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未曾追查到蹤跡,是敵是友還不知,暫且放在一邊吧,一夜未歸侯府,也不知侯府之中是否有變故,我們快些回城。”
朝夕也作此想,便跟着點了點頭。
商玦將她腰身一攬,縱身而起,用輕功趕路!
他身形並未躍的很高,好似飄在雪上一般,似幻影似鬼魅,實在是風流絕倫的很。
朝夕下意識去看他的腳步……
“想學?”
商玦語聲含笑,朝夕覺得他心情莫名的好!
朝夕還未點頭,只覺腰間力道一重,一股子暗力忽然將她推了出去!
“氣沉丹田,用七分內力!”
朝夕冷不防被拋出腳下還是虛空,忙將內力提起,然而她卻無法做到他那般,身子一重,堪堪便是墜地一滑,商玦眉頭一皺縱身上前一把將她撈起,“內力未用夠……”
他一把握上她的脈門,語聲忽然一窒!
朝夕皺眉,“你以爲我和你一樣功力深厚?”
朝夕試過一次便知他那功法要以深厚內力做基石,不由便生了放棄的打算,可是看商玦的表情卻覺得哪裡不對,商玦在探她內力深淺,面上的表情十分疑惑。
“你的內力哪裡去了?”
商玦問她,朝夕比他還要疑惑,“我的內家功夫並不深厚。”
商玦話到嘴邊,卻又收了住,朝夕此刻直白的疑惑並不作假,何況她才用了內息,他尚且能探出她的深淺,可是……可是前次爲朝夕運功驅寒之時他分明是探不到她的底的!
“我既然能當着你的面用武,自是不瞞你,難道我會騙你?”
朝夕推開商玦,面生冷意,她只以爲商玦不信她!
眼見得朝夕已獨自朝前走去,商玦無可奈何只得跟上,心中卻暗暗留了個結!
一行人道楠葉山腳下之時天色已經大亮,從楠葉山後山而出,繞了個遠路上了官道,甫一上官道便看到墜兒和另外十多個烈火騎侍衛等在那裡,同時等着的還有馬兒數匹馬車一輛,朝夕走上馬車之時回頭往那山林之中看了一眼,那裡面白骨成堆無人收撿!
“這次他們能將追蹤香下到你身上,可見淮陰侯府內勢力摻雜。”
商玦說着話,面色已沉冷下來,他當然沒忘昨日初到楠葉山時看到朝夕被圍的景象。
朝夕聞言眼底閃過冷漠之色,“朱氏本就出自巴陵,那府中自然有不少朝堂的爪牙,無論如何,我身上流着蜀國嫡公主的血,總有人不甘心不放心想要我的命。”
“這般刺殺上不得檯面,並無法指證於誰。”
朝夕默了默,冷笑一聲,“自然是要以牙還牙!指證?我可不指望蜀國的朝堂能有幾分公道。”頓了頓,又道,“她們會來淮陰侯府,來了,自然就有好戲。”
商玦心知她已有打算,便也不再多問,只是道,“返城還有片刻,你睡會兒。”
朝夕搖了搖頭,“我不困,我等不及想看她們失望的表情。”
商玦溫溫笑開,“你若不睡,那孤便要睡了。”
朝夕不用想便知他昨夜並未睡,當即頷首。
這馬車十分寬大,商玦在她面前從來自在,抓過角落的迎枕往身後一靠便仰身睡去,沒過多久呼吸便綿長起來,他身量欣長,躺靠在主位中略顯逼仄,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貴胄俊雅,他墨發未挽,隨着肩頭繡紋滑落在臉側,劍眉入鬢,薄脣微抿,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端正露在她視線之中,朝夕神思一晃,不由想到日前早上醒來時的情景。
她坐在側座上粉拳一攥,將目光撇去一旁。
雲柘駕車極穩,一個時辰之後便能看見淮陰城門,路上戰九城命多數侍衛先行散去,待入城之時便只有十多人跟着,朝夕轉頭看商玦的睡顏,發現他從最開始到現在竟然動也未動一下,眼見得入了城還有一會兒才能到淮陰侯府,朝夕便未開口喊他,沒多時,馬車入城,順着大道彎彎繞繞走了許久纔到了侯府之前。
洛舜華等人顯然已經知道他們徹夜未歸,早就安排了下人等在門前,見馬車出現,立刻有僕人上前來迎接,朝夕在車內卻有些犯愁,商玦竟然還未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