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倒是覺得,愛麗絲公爵是個盡職的星域主。具體表現爲她爲整個星域的發展做了貢獻,包括他們偏遠的藍星。
“她是個好人。”五姐如此評價。
三姐笑眯眯的:“她人確實不錯,珀爾見過的。”
五姐好奇地看過來,問道:“愛麗絲公爵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當然是人樣,兩隻眼睛一張嘴,兩隻耳朵一個鼻,笑起來溫柔好看,眼睛會彎成兩道月牙。
珀爾覺得五姐這個問題問了跟沒問一樣,不具備回答的意義。
珀爾:“等你見到不就知道了。”
“見到……”五姐聲音忽然變小,“是……那個嗎……”
五姐聲音減弱,弱到幾乎聽不見。
“嗯?”珀爾疑惑地轉頭看過去,卻撞進一灣墨色的潭水裡。
五姐慌慌張張打招呼:“公爵大人。”
愛麗絲點點頭:“好巧。”
三姐:“閣下是去哪裡逛?亞特蘭蒂斯這些年的發展有賴於您的支持,雖然比不上雲海星,但是景色卻不輸給雲海星,我們這裡也別有特色。”
愛麗絲看着三姐妹,微微勾起嘴角緩緩道:“也沒想要去哪裡,就到處逛逛,沒想到就遇到了你們。”
“其實我很久沒來了,也就隨便走走——你們是要去哪裡?”愛麗絲瞥了一眼珀爾抓着三姐衣角的手,收回了邁出去的一隻腳。
愛麗絲:“你們這裡有什麼特別的特色嗎?”
這是要她們當導遊?
三姐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次是我們家小妹——珀爾第一次來亞特蘭蒂斯,我當導遊帶她,您要是想要的話我帶您到處走走?”
愛麗絲:“也是跟着你們?”
三姐:“您不介意的話。”
愛麗絲頷首:“麻煩了。”
因爲有公爵的加入,五姐也不急着走了,她走在愛麗絲的旁邊,在三姐講解之餘補充一兩句話——知識面她不足可以講自己的遊覽感受嘛。
公爵大人神色倒是沒什麼變化,一直淡淡的,一派認真的聽着三姐的講解,偶爾點點頭,也不插話,就一直聽着。
逛了一圈,幾人找了個廣場公共椅坐了下來,這是個噴泉廣場,除了中央有個大噴泉外,周圍也有幾個小噴泉,整個廣場空氣水分充足,即使正午當空,也不是很熱。
珀爾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餓。旁邊的三姐還在介紹着這個廣場,作爲一個商業中心,該廣場還是有不少可以介紹的內容的,五姐跟着一邊說着俏皮話努力展示自己的幽默感。
什麼時候能完呢……珀爾心不在焉地想着。
“你是餓了嗎?”愛麗絲突然發問。
珀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愛麗絲是在問她,三姐停下介紹,五姐也轉過來看着她。
——她們看起來還想繼續走下去的樣子。
珀爾:“其實……還好啦。”
愛麗絲:“是我不好忘記了時間……我們去吃飯怎麼樣?”
珀爾有些怔愣,這個公爵神色忽然溫和了起來,沒有剛剛那種不在意的樣子了。
應該是太餓了吧……珀爾心想。
“既然如此我們在附近吃怎麼樣?”三姐提出建議,問的是衆人,眼睛卻看着愛麗絲——只要愛麗絲同意,其他人的意見如何並不重要。
愛麗絲:“我想請你們嚐嚐其他外星美食,藍星上外星餐館好像不是很多——你們有興趣嗎?”
五姐很是興奮,首先答應:“好啊好啊,是去哪裡吃呢?”
“去帝國駐藍星辦事處,我就在那裡落腳。”愛麗絲眼底隱隱泛起笑意,她把手伸到珀爾面前做邀請,“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
珀爾眨眨眼,點點頭表示答應。
女公爵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漆黑如墨,伸出的手在陽光下泛着白光——她的手還沒有縮回去,是要她搭上去嗎?
三姐緊張地看着珀爾,喉嚨微動。
珀爾頓了頓,手輕輕顫抖:“好。”
她的手剛一放上去便被愛麗絲抓住,公爵大人的手掌溫熱,不同於人魚微涼的體溫。手心被她包緊,熱量似乎也源源不斷地從手穿到全身。
珀爾的尾巴突然抖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全身似乎過了一遍電。
愛麗絲微笑看着珀爾,眼睛果然彎成了月牙。
她說:“你今天似乎特別安靜,都沒說幾句話。”
助行器被設置爲自動模式,可以隨着愛麗絲牽着的手慢慢走。助行器爲長筒形,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延伸出把手讓人推動,內裡爲了照顧人魚的尾部,通常會裝滿水。
珀爾覺得她應該是不小心按到了加熱鍵,內裡的水越來越熱了。
人魚的體溫較低,可是她的手心罕見地開始冒汗。
會不會被公爵大人嫌棄啊……
珀爾想偷偷地看下愛麗絲,一擡眼卻看到愛麗絲正好也看着她。
這是被抓包了?
珀爾心跳如擂鼓,口舌發乾:“我覺得有點熱。”
豈止是熱,珀爾覺得自己要被煮熟了!
“熱?”愛麗絲擡頭看了看天空,“現在這個天氣還好吧……你感覺怎樣?”
珀爾深吸一口氣,裹帶着大量水汽的空氣清涼得很,公爵大人似乎……很緊張?
牽着的手忽然被握得更緊了,這應該不是她太緊張導致的吧?
愛麗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珀爾:“如果你感覺不舒服——”
“我沒事。”珀爾迅速打斷她,露出一個微笑,“不用擔心。”
愛麗絲認真地看着珀爾的眼睛:“如果有事,記得和我說。”
五姐上前幾步攬住珀爾:“珀爾今天這麼安靜大概是比較緊張吧——哈哈——”
一旁的女公爵原本微微垂着眼,聽了她這話睫毛微微抖了抖,問道:“珀爾是第一次來亞特蘭蒂斯嗎?”
珀爾不解地看着她。
愛麗絲:“我想着你也不是第一次見我了,那緊張的原因肯定不是我。”
五姐:“可是第一次來亞特蘭蒂斯不是應該激動纔對嗎?”
愛麗絲笑笑:“藍星的亞特蘭蒂斯的建造有一部分是仿照雲海星的亞特蘭蒂斯的。”
五姐滿頭問號:“這又有什麼關係啊……”
沒人給她解答,三姐若有所思地看着愛麗絲,愛麗絲緊盯着珀爾的反應……至於珀爾,她全身心都放在了越來越熱的水裡……
愛麗絲公爵這是什麼意思?亞特蘭蒂斯的建造是藍星加入帝國之後纔算得上真正的開始,在此之前只能算小漁村,對於人魚來說臨時落腳還可以長居卻不大可能。
雲海星的亞特蘭蒂斯在經過人魚事件後被毀得差不多有——也是這幾十年才重新建起來的。當初愛麗絲公爵送來的建造圖紙是雲海星亞特蘭蒂斯之前的建造圖紙,現在藍星的亞特蘭蒂斯可以說是和雲海星以前的亞特蘭蒂斯差別不大。
公爵是在暗示她們要小心嗎?還是在警告她們?
三姐不安的想着,各種念頭在腦內飛快打轉。
愛麗絲看了珀爾一會,突然伸出手按在珀爾的額上:“你好像真的很熱。”
珀爾的尾巴抖了一下,尾巴拍在助行器的筒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珀爾:“……”
女公爵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泄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牽着的手沒有放開卻握得更緊了。
珀爾……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她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啊!
回想起之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自己,這回怎麼這麼害羞不好意思了呢?
珀爾很難理解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
一開始珀爾遇到愛麗絲不講話是因爲她認爲愛麗絲好像不記得自己了,不太搭理她,一直和兩位姐姐講話——她以爲自己和這位公爵的關係會更親近些——畢竟她們之前聊得那麼投機。
她也有些惱恨自己對亞特蘭蒂斯不是那麼熟,對帝國其他通識知識的掌握熟練,可對自己家鄉卻沒那麼熟悉,也許是從沒來過,總覺得有些許隔膜,熟悉又陌生。
她沉默確實是因爲她插不上什麼話,以致於愛麗絲對她伸出手邀請的時候她還以爲只是禮貌性的動作不想搭理——當然也有點賭氣的成分。
後來,女公爵的手沒有收回去,在等她將手放上去……實話實說,珀爾是有些意外的,而且那個架勢,似乎等不到她就不收回手……
於是珀爾她就緊張了……體溫開始上升,熱到手心都出汗了。
這位公爵在珀爾答應了的時候笑了起來,眼睛果然和她想象中的那樣一樣,完成了月牙兒。
女公爵牽着她的手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前路似乎沒有盡頭,她們的手一直緊緊地交握在一起,似乎從來沒有放開過……
女公爵的側臉平靜無波,她說:“珀爾,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