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方子愷傷口紅腫的程度來看,等到傷勢消腫,估計要等五到七天的時間。這事肯定是瞞不住父母們的,任方子愷如何地哀求,方子程還是給方俞生打了電話。
接到他們電話的時候,方俞生跟喬玖笙剛睡下。
方俞生被這個電話給驚醒了。
“你弟弟腿骨折進醫院了?”方俞生聲音陰沉沉的,一是因爲剛睡下還沒有清醒,有起牀氣。二是因爲氣得。這兔崽子別不是忘了,他二十天後還有個提琴比賽!
方子程老實地將今晚發生在方子愷身上的情況轉達給了父母們,聽完方子程的話後,方俞生丟下一句等着,就掛了電話。
方子程跟父親通話的時候,開了外放。
方子愷旁聽了方俞生所說的話,感到要遭。
他可憐巴巴地望着哥哥,他問方子程,“哥,等會兒爸他們來了,你可得幫我看好了,不許他們打我。”
方子程冷漠地掃了他一眼,這讓方子愷產生一種自己是垃圾的錯覺。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巴,沒再吭聲。
方俞生他們來得很快,他跟喬玖笙一起來的。一來,方俞生就掀開被子,盯着方子愷的腿看了起來。“還行,徹底成豬蹄子了。”
他爸說話就是傷人。
方子愷屁都不敢放一個,害怕惹他爸發脾氣。
喬玖笙到底心軟些,看見兒子那腫得像豬腿一樣的膝蓋,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怎麼回事?又跑去打架。”
方子愷趕緊解釋,試圖博得父母們的諒解。
“我今天揍得是別人學校的,叫孫武平,那孫子不是個東西。他要跟我們班竇子君處對象,竇子君不同意,他竟然將竇子君堵在巷口,抱着她親了幾口。”
“竇子君眼睛都哭紅了!我兄弟羅蒙喜歡竇子君,他咽不下這口氣,就去找孫武平討個說法,孫武平竟然以多欺少,把我兄弟打得住了院。那我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啊!”
方子愷愛面子,講義氣,他兄弟被外校的孫子給揍了,他肯定是咽不下氣的。
方俞生知道方子愷那羣小朋友,他覺得男孩子有血性沒什麼不好的,但把自己弄出一身傷卻是出線了。“零花錢扣完。”
方俞生說完,就動手將方子愷兜裡僅有的兩百塊給掏乾淨了。
沒錢了,看他拿什麼去充面子。
方子愷哀嚎聲響起,特別淒厲,“媽,爸又扣我錢!”
喬玖笙一挑眉,卻說,“該拿。”
方子愷又看向他哥,卻見他哥坐在小沙發上,拿着手機在玩,根本沒有理他。方子愷感到鬱悶,直呼道,“這世界沒愛了,動不動就扣錢,爸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方俞生冷笑,他說,“再多說一句,下個月的零花錢也沒了。”
方子愷bèipò閉嘴。
方俞生去見了醫生,討論了下方子愷的病情,看了他的拍的片,確認問題不大,只需要動一場小手術,再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方俞生這才放心。
回到病房,他問方子愷,“下個月你的比賽,怎麼辦?”
方子愷小聲說,“我想參加。”
他對提琴是真愛。
方俞生譏諷地問他,“你怎麼參加?飛去麼?”
方子愷說,“我手又沒骨折,拉提琴又不需要用腳。”
“呵…”
方俞生髮現方子程似乎有心事。
雖然他這個大兒子有心事沒心事,都是那副冷漠的樣子,身爲父親,方俞生對孩子們都還算了解。他走到方子程身旁坐下,問他,“你心裡有事?”
方子程竟說,“爸,我們出去說說話吧。”
方俞生愣了愣,答應了。
父子倆出了病房,就站在走廊邊上。方俞生問方子程想說什麼,方子程說,“爸,飲溪也在醫院。”
方俞生有些驚訝,“飲溪?陸飲溪?”
“嗯。”
兒子這些年一直都對陸飲溪有關注,方俞生是知道的。他問方子程,“麋鹿怎麼了?”
方子程想了想,還是將發生在陸飲溪身上的事告訴了方俞生。
聽完後,方俞生怒不可遏。
“混賬!陸老二真是畜生不如!”方俞生臉色一沉,他說,“這陸老二是不能呆在外面了。”陸老二不能呆在外面,那就該呆在裡面。
裡面是哪裡,方子程懂。
他嗯了聲。
方俞生又問方子程,“你在想什麼?”
方子程說,“她無家可去了。”
方俞生有些意外地多看了方子程幾眼。若不是清楚大兒子有情感缺失症,方俞生都要懷疑方子程是對陸飲溪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了。
看樣子,方子程對救命恩人也是很在意的。
方俞生知道方子程在想什麼,他說,“我們可以將她接到家裡來領養,但她不一定願意來。”
想到那丫頭坐在車上,好怕弄髒了他車子的謹慎樣子,方子程也覺得陸飲溪不會答應被他們家收養。“那怎麼辦?”
“只能暗中幫助。”
方子程懂了方俞生的意思。
他卻對方俞生說,“能讓我…爸,我想幫他,以我個人的能力。”陸叔叔跟陸飲溪救了他一命,方子程需要做點什麼,才能安心。
方俞生卻笑了,“你有錢?”
“我可以賺錢。”方子程說。
方俞生罵了句,“小東西長大了。”方子程只比他矮五六公分,方俞生擡手摸了摸方子程的腦袋,還像小時候那樣。
“行吧。”
方子程鬆了口氣。
…
陸飲溪到了深海醫院的當晚,就進了手術室。
這場手術花了兩千多塊錢,手術不是最花錢的地方,接下來的治療纔是耗錢的地方。陸飲溪只在醫院住院了一天,就不顧醫生的勸阻出院了。
她出院那天,就找到一部公用電話,給一個很少聯繫的人打了電話。
電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被接聽。
“喂。”裡面傳出來一個女音。
陸飲溪對電話那頭的人喊道,“姑姑。”
陸自愛那頭靜了靜,她說,“我在出車,你晚上給我打來。”
“…好。”
陸飲溪聽到嘟嘟聲,這才掛了電話。她在一家青年旅社開了房間,沒有身份證,多出了十塊錢。在賓館裡呆了半天,陸飲溪去診所打了消炎針,等到晚上,又給陸自愛撥了電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