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電話接的還算快。
“有什麼事?”陸自愛聲音冷冷淡淡的。
陸飲溪鼓足了勇氣,才說,“我沒有地方可去了。”她想起奶奶臨死前,姑姑都沒有回來看過她一眼,一時間也摸不準這個姑姑會不會收留自己。
除了陸自尊哪裡,陸自愛就是陸飲溪最後的退路。
陸飲溪必須厚臉皮一些,她不想露宿街頭。
“姑姑,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陸自愛沉默了好久,才問她,“發生了什麼?”
陸飲溪想到陸自尊對她做的那些事,一時心酸,沒忍住,就哭了。陸自愛聽她在電話裡哭,沒有安慰,卻也沒有掛掉電話。
“沒什麼,就是…就是不能回二叔家了。姑姑,我就在你家借住四年,我不會給你添亂,等我上大學後,我會搬走。”
對方直接報了一串地址,“過來,我等你。”
陸飲溪記住了地址。
她不知道姑姑是什麼時候回濱江市的,上次聽嬸嬸提起姑姑,姑姑好像還在外省。姑姑就住在濱江市,這對陸飲溪來說是一樁好事。
陸飲溪當晚就打車去了姑姑家。
陸自愛今年三十五歲,是三兄妹裡面最小的,也是長得最好看的。她有一頭很嫵媚妖嬈的s波浪彎形的長髮,模樣生得偏英氣,但五官卻很能打。
陸自愛也挺高,一米七出頭了。
陸飲溪看見她的時候,陸自愛就站在小區門口,穿了一件杏色到小腿長的羽絨服,裡面是一身米灰色的毛衣套裙。
陸飲溪上次看見陸自愛,是在奶奶的葬禮上。
奶奶下葬的那天,陸自愛才從外地趕回來。
印象裡的姑姑,依然美麗霸氣。
陸飲溪喊了聲姑姑,才朝她走去。
陸自愛發現陸飲溪臉色有些白,眉頭微微一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陸自愛拉了拉陸飲溪,陸飲溪朝她懷裡撞過去,被拉得突然,背後的傷口疼得厲害。
陸飲溪沒忍住,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自愛發現了她背後的傷。
“這是怎麼回事?”陸自愛盯着她的傷,眼神有些危險。
陸飲溪不得不老實地交代,“二叔砍的。”
一些憤怒,爬上陸自愛的臉上。“陸自尊這混蛋!”
原來也會有人,爲了她罵人。
陸飲溪心裡一陣暖,又說,“我也把他砍傷了,他有一條胳膊都差點被我砍斷了。”
陸自愛特別驚愕地看着她。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聲音依然是冷靜的。
這件事肯定是瞞不住的。
陸飲溪便將那晚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陸自愛。陸自愛聽了,特別地憤怒,她拉着陸飲溪就要上陸自尊家裡去討公道。
這個並不熟悉的姑姑對自己還算不錯,陸飲溪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應該還算好過。
她阻止了陸自愛。
陸自愛帶陸飲溪回了家,陸自愛的房子只有六十幾平米,兩個房間,一個客廳一個餐廳,一個廚房。這樣的小居室,住兩個人是很舒服的。
不知道爲什麼,姑姑一把年紀了,一直都沒有結婚。
陸自愛將陸飲溪安排在客房,陸飲溪睡之前,還在思考姑姑跟奶奶之間的怨恨。奶奶到底做了什麼,才讓姑姑這麼怨恨她?
第二天早上,陸飲溪醒的時候,陸自愛已經不在家了。
陸飲溪以爲她上班去了。
陸飲溪自己去找了一家診所,又掛了幾瓶消炎水,回家時,卻看到桌上擺着一些飯菜。像是姑姑親自下廚做的。姑姑人已經不在家,她留了紙條——
我上班去了,你的東西都拿來了。
陸飲溪愣了下,東西都拿回來了?
她回了房間,看到房間的地板上放着兩大包東西,都是陸飲溪的衣服跟書,她將東西拿出來,然後放在新家。在包包的最底下,放着三萬塊錢,是現金。
姑姑所謂的‘都拿來了’,包括她借給嬸嬸的三萬現金?
陸飲溪不知道姑姑是用什麼方法拿出來的,但她佩服姑姑。
陸飲溪沒有辦理轉學手續,她現在住的地方,在濱江市經濟最繁華的北城。洛陽中學在南城,她每天讀書,都要跨越半個城市。
陸飲溪每天都要早起一個小時,趕地鐵去南城,每天她都卡着點到達學校。
這樣辛苦地過了兩三個月,有一天陸飲溪放學的時候,突然被陸晶晶叫住了。陸晶晶也知道了自己父親對陸飲溪做的那些事,她叫住陸飲溪的時候,表情挺尷尬的,臉紅撲撲的。
陸飲溪靜靜無聲地看着她,不催促她,也沒有主動開口。
最後還是陸晶晶鼓足勇氣開了口。
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能不能,撤銷對我爸爸的上訴?”
上訴?
陸飲溪聞言一愣。“你在說什麼?”陸飲溪詫異極了。
陸晶晶見陸飲溪這樣說,以爲她是不願意,急紅了眼,慌不擇口,就大聲地說控訴她,“陸飲溪,雖然我爸爸的確是對不住你,可我和我媽沒有虧待過你吧!我爸爸這次傷害了你,你也害他差點沒了一隻手臂,都這樣了,你就不能大réndà量,放過他麼!”
“陸飲溪,我就這麼一個爸,哪怕他嫖也好,賭也好,酗酒也好。他到底是我爸爸,他是我們家的支柱啊!陸飲溪,你知道你把他告上fǎyuàn,他進了監獄,我跟我媽該怎麼活啊!”
陸晶晶是埋怨陸飲溪的,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裡都充滿了怨恨。
陸飲溪直接蒙了。
她什麼時候將陸自尊上告法庭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的確沒有跟fǎyuàn告你爸爸的罪,你找錯人了。”陸飲溪轉身就走了。
這事不是她乾的,她不當背鍋俠。
陸晶晶呆住。
真不是她麼?
陸晶晶回到家裡,看見她媽兩眼發紅,而他爹自從被fǎyuàn帶走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陸晶晶將自己找陸飲溪的那件事跟她媽說了,結果嚴娟卻說,“不是飲溪告的,是別人!”
經過嚴娟的一番解釋,陸晶晶才知道原來告他爸的是一家小按摩店的老闆。那家按摩店經營的是不正當的職業,她爸爸總去按摩店光顧,跟那裡的女人廝混。
一個叫芳芳的女人在跟他廝混的時候,死在了牀上,這事是去niándeshì了,事後經過調查發現芳芳並不是陸自尊啥的,而是突發心臟疾病去世的。
當時按摩店的人只找陸自尊索要了一些錢就沒事了。也不知爲何,時隔一年,他們竟然又將陸自尊給告上了法庭。
嚴娟哭得肝腸寸斷,她抱着陸晶晶罵她爸,“老陸這個王八蛋,是要害死我們啊!”
陸晶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爸要坐牢,她大姨還不上錢,她媽前幾天找別人借了三萬塊錢,還了陸飲溪。現在她還要讀書,但她媽媽還欠了別人三萬塊錢的帳。
陸晶晶只感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