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從訓練場回來,看到餐廳裡的變化,略微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季飲冰見言語走過來,感到惴惴不安。
言語小姐,會不會勃然大怒?
一隻手,重重地拍在季飲冰的肩頭。
季飲冰下意識坐直了,繃緊身軀,耳朵高高地豎起。
她聽到言語說,“多吃點兒,飛機上東西不好吃,可別餓壞了。”
季飲冰愣了愣,繼而,動作僵硬地拿起叉子。她低着頭吃飯,眼裡升出一片霧氣。
言諾瞧見她眼眶有些紅,他低頭望着面前的餐盤餐具,心裡很不好受。吃完了飯,在所有奴僕和言語,以及拉普管家的目送下,季飲冰坐上言諾的車,去了機場。
這是季飲冰第二次坐飛機,已經記住了所有規則,這一次,她不再小心翼翼。
她懷抱着對自由國度的嚮往,對學習新的知識和出人頭地的渴望,啓程,飛往了a國。
與中國不同,這個國家的人,在長相上,跟i國人倒是更相似些。
他們的五官都很深邃。
不過,就好比中國人和韓國人以及日本人一樣,在西方國家那些人的眼裡,這三個國家的人,似乎長相都差不多。但三個國家內部的人看彼此,則不敢苟同這個看法。
是以,在中國部分人的眼裡,i國人跟a國人或許也長得差不多,但i國人看a國人,還是看得出來,差距甚大。
季飲冰跟在言諾身旁,走出機場。
言諾在a國有自己的房子和司機,司機前來接他們。季飲冰和言諾一同坐在轎車的後排,這還是季飲冰第一次與言諾做得這般近。近到,她都能夠聽到言諾沉穩而有活力的呼吸聲。
夏季很熱。
車內開了空調,季飲冰隔着玻璃看窗外的街景,總看不盡興。
言諾直接將車窗搖了下來。
一股熱浪,鑽進車裡。
季飲冰對言諾說謝謝,這才繼續打量着車窗外。這個城市高樓大廈隨處可見,它們遮天蔽日,充滿了現代化。季飲冰在來前,有查過這座城市的資料,它是獨立戰爭的事發地。
這座城市,是a國東北部高等教育和醫療保健的中心,科研、金融和技術,是這個城市的經濟基礎。尤其是生物工程,發展的特別好。
而季飲冰將要學習的,也是生物醫學工程。
想到自己要在這座城市生活至少四年,季飲冰就對它充滿了期待。
“我愛這裡。”她說。
言諾嗯了聲。
他帶她去了他的公寓。
公寓不大,只有兩間臥房,一間書房,和一個客廳,廁所也只有一個。季飲冰進了屋子,打量了下這個公寓,卻問言諾,“主人你以前唸書,並不在這個城市,你什麼時候在這裡買了房子?”
言諾在放行李,聞言,他說,“一個月前。”
季飲冰下意識問,“怎麼突然決定在這裡買房子了?”
言諾沒解釋,卻一直看着她。
季飲冰終於領悟了他買房子的動機。
爲什麼?
因爲她在這個城市啊!
季飲冰臉頰有些發燙,她說,“我有些餓了。”她走進廚房,看到了鍋碗瓢盆,不過…
季飲冰不會做飯。
言諾也走過來,站在她的身後。
他一米九二的身高站在她的身後,特別有存在感。言諾同樣不會做菜,上次他說自己會做中國菜,那是在撒謊。他說,“出去吃吧。”
“…好。”
這裡的餐廳,菜式也多,但做菜的主料永遠只有那麼幾種。
不像中國的美食,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沒有的。
言諾讓季飲冰自己挑選餐店。
季飲冰在網上找了許久,最後,相中了一家價格略貴,但據說菜味道很棒的店,叫ruths—chris—steak—house的西餐店。言諾一看這餐廳名字,就皺起了眉頭。
他說,“這是一家牛排店。”
“這裡面也有非牛排的菜。”
言諾雖然不像i國別的信徒那樣,奉牛爲神明,但要他吃牛肉,他還是啃不下嘴的。但見季飲冰那躍躍欲試的樣子,言諾沉吟片刻,最後還是將車開到了自由之路,停在了那家店的門口。
很有意思的是,這家店的窗外竟然是一片墓地。
季飲冰一坐下,就說,“好有意思,我喜歡這裡。”
言諾看着那些墓碑,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點餐的時候,言諾避開跟牛肉有關的東西,點了鵝肝醬、蟹肉糕、烤蝦、土豆泥和凱撒沙拉。言諾個子高,比較能吃。季飲冰點了餐前面包和蟹肉糕,點了一份沙拉,然後,她默默地放下了菜單。
言諾有些意外,“就這些?”他的小奴隸,其實挺能吃的。
季飲冰咬着脣,像是在壓制什麼。
“你有話要說?”言諾洗耳恭聽。
季飲冰最後還是沒忍住,她輕聲地問言諾,“我、我能點一份肉眼牛排嗎?”
言諾:“…”
那一瞬間,言諾的心境很複雜,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從不吃肉類的人,聽到一個人詢問他:我能吃人肉嗎?
他感到震驚。
片刻的失神後,言諾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可、可以。”
季飲冰趕緊對服務員說了牛排名,那迅速的樣子,像是生怕言諾會反悔。
服務員走後,季飲冰還在說,“我小時候,有時候餓了,在街上看到牛,恨不得跑上去抱住它們生啃一口。”她清冷的俏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淺笑,她說,“看着就肉肉的,一定很好吃。”
或許,i國人所有虔誠的教徒,對牛都是恭敬的。
但季飲冰是那個例外。
言諾喝了口紅酒,壓下心裡的怪異之感,這才問季飲冰,“你爲什麼會吃牛肉?”就他所知,哪怕是底層的那些賤民,他們也是不吃牛的。
季飲冰說,“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對我來說,牛這東西,就是一個動物,與雞鴨魚肉並無區別。”她見言諾露出詫異表情,便又說,“主人,我不跟你不一樣,我是不信宗教的。”
無論是基督教、印度教、還是其他的宗教,她都是不信的。
“人,怎麼會沒有信仰呢?”i國人人都是有信仰的,哪怕他們信奉的宗教不一樣。
季飲冰卻說,“我有信仰啊。”
言諾愕然。“是什麼?”
季飲冰沒說話,她只是望着言諾,目中,彷彿有千言萬語。
季飲冰在心底無聲地說:我也有信仰,你就是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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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似乎終於可以升銅牌了,心情,就跟在聽到季飲冰說想吃牛肉的請求時的言諾一樣——
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