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淵源?”
陳年有點震驚,但並不是震驚於他們能有淵源,而是震驚於他們兩個之間居然真的有淵源!
“是啊,我祖上……不對,應該說是我的師門裡以前也是開戲班子的,我的名字就是從那個時期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不過當時戲班子的班主姓李,而白先生的祖先就是李班主的徒弟,就算後來日本人打了進去,他們被迫逃離,也一直都在一起。
只是後來白先生他們這一代漸漸的就沒有繼續傳承這些東西,而是依託當時他們的一些人脈轉行去經商。”
陳年聽着這個故事,心中越來越震驚,這不就是他當初學習胭脂鵝脯的那個故事嗎?
如果菜譜當初沒有告訴陳年夢境與現實的真相,或許陳年此時會感到疑惑,因爲月月還有溫紅霞是自己在夢中所經歷過的人,而且被投影到了和自己同一個時代,謝玉和何海則是由自己在夢境中的師父變成了現在的徒弟。
雖然名字不一樣,但陳年確定就是他們兩個。
還有安紅豆也是自己在上海時遇到的那個差點讓自己動搖了的姑娘。
但這一次到了虞老爺子這裡,卻又是古代與現在進行了映射。
果然夢境都是現實的投影啊,只是投影的時代不一定。
陳年心中感慨萬千,而虞書富春見狀還以爲是陳年驚訝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才露出這份深情。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和崑曲有關的東西,虞富春講了講他那個年代時所經歷過的一些艱難。
而何惠就在一旁默默的聽着,時不時的爲二人倒點茶。
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兒倒也顯得愜意無比。
過了一會兒,何惠擡起頭來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忽然站起身來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先聊着,我去買一些菜,小陳晚上想吃什麼?”
“何老師,你要去買菜呀,我和你一起去吧。”陳年也站起來說道。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叫你跟着去買菜呢,我去就好了,反正小區裡就有菜市場,下樓很快就能到。”
“小何,就讓他跟你一起去吧,順便再買點兒水果回來,正好家裡的水果也吃完了。”虞老爺子卻在一旁說道。
“你是不是怕我拿不了那麼多東西啊?”何惠一聽這話稍稍有點不太樂意,她覺得老伴兒這是在小看自己。
虞老爺子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但他卻不會這麼說出口,但好在陳年很快洞悉了虞老爺子的意思,連忙補充道:“何老師,我是個廚師,而且我還從來沒有在揚州逛過菜市場呢,我其實是想去長長見識,看看這邊的菜市場是什麼樣子,對於我來說去這邊的菜市場和去瘦西湖其實是一個道理。”
何惠聽陳年這麼說反而不好推脫了,畢竟人家都把逛菜市場當成旅遊了,這總不能拒絕,不讓人家去旅遊吧?
因此陳年便和何惠一起來到了菜市場。
菜市場的人們顯然是認識何惠的,他們在看到陳年之後一個個的眼睛一亮:“何老師來買菜啊,旁邊這是你孫子啊?”
按照年齡來說陳年確實是何老師孫子輩兒的呢,所以陳年聽到這話當即輕挽住何老師的胳膊:“是啊,這是我奶奶。”
何惠顯然沒想到陳年居然會這麼說,但聽到這話之後,她臉上樂的就像一朵花一樣。
這孩子真是太討人喜歡了,原本她還想解釋解釋的,而且她也擔心對方這麼說陳年會不高興,畢竟陳年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爺爺奶奶的。
一時之間她對於陳年也更加的喜歡了。
甚至於後來陳年在和賣菜小販兒砍價的時候,何惠也覺得這孩子勤儉持家,和其他的年輕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當陳年付了錢,從菜販子那邊接過裝好的袋子離開之後,那賣菜的小販才嘆了口氣,擦了擦他頭上的汗水:“這何老師的孫子怎麼這麼會說?稱兄道弟的,我感覺再說下去我一會兒都得白送他了。”
當然這對於陳年來說早已經習以爲常了,不過他砍價也只是對於能砍價的地方就聊一聊,對於那種價格確實不貴的,付錢也相當痛快。
在菜市場裡面逛着,何惠一會兒看到旁邊的醬香餅問陳年想不想吃,一會兒又看到那邊賣西瓜的問陳年渴不渴,後來又看到了賣雞蛋灌餅的還問陳年想不想吃。
完全就是把陳年當成了自家的孩子一樣。
不過很多老一輩的人對於小輩兒其實還是特別疼愛的。
好不容易買完菜和肉,陳年提着大包小包的和何惠一起往家裡走,路上何惠見陳年提着所有的東西,西瓜、豬肉、各種蔬菜……亂七八糟的加起來得有十多斤,心中有點兒心疼,於是就想幫陳年提一些。
一開始陳年還表示不用,但後來何惠堅持要分擔一些,陳年之後遞給對方一袋青菜,加起來也沒有半斤。
到家之後陳年直接去到廚房裡面開始準備食材,何惠還想來幫忙,但卻被虞老爺子阻止了。
畢竟他也看得出來這孩子是真心和他們親近的,而且陳年又是廚師,做菜又好吃,自從上次之後他也有點想念。
自家老伴做的菜天天都能吃,但陳年可就不一定了,這次是因爲有個比賽過來,下次再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陳年做菜很快,大概到了六點半左右的時候就做好了飯菜,席間他們相談甚歡,陳年時不時的說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得二老哈哈大笑。
而且雖說何惠以前是老師,但虞富春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唱崑曲的,所以她對崑曲也耳濡目染,在飯後她甚至還唱了一小段,引得剩下的一老一小不停的鼓掌。
飯後陳年主動收拾了所有的碗筷,擦了桌子,拖了地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他的行李現在還寄存在酒店那邊,他得回去拿上行李,然後再趕飛機。
不過就在走的時候,虞富春執意要再給陳年一罐茶葉,陳年來的時候可沒想着帶東西回去,可耐不住虞老爺子堅持,非要說讓自己帶點東西回去給自己的老媽馮紅紅,陳年也只好把這一罐茶葉裝上。
就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陳年拿出手機對着那一罐茶葉拍了個照片發給安紅豆。
“看我這兒有一罐好茶,你猜是誰送給我的?”
“比賽那邊發的紀念品?”安紅豆猜測道。
“不是。”
“你去虞老師家了?”
“沒錯,我比賽完之後看時間還早就去虞老師家坐了坐,然後跟何老師一起去買了菜回來吃了一頓飯,現在準備去機場了。”
陳年就這樣一路上和安紅豆聊着,直到登上飛機後才把手機關掉。
晚上坐飛機也會發一些酸奶小麪包之類的小零食,但總歸不如白天的正餐來的豐盛。
等飛機上天之後陳年才拉開旁邊的遮光板,透過小小的窗戶看着外面的城市,雖然已經到夜晚了,但街道上的燈還亮着,隨着飛機飛得越高,那些燈和馬路漸漸的連成了一條直線,匯成了一幅複雜的城市脈絡圖。
雖然現在已經到晚上了,但肯定還有許多人在崗位上工作着。
看了一會兒,那城市脈絡圖也距離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了,陳年才嘆了口氣拉下遮光板,閉着眼睛開始睡覺。
睡着睡着,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年忽然聽到一聲尖叫,有那麼一瞬間陳年還以爲是飛機上出事兒了,可他努力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人好像也沒什麼反應,該睡覺的睡覺,該玩手機的玩手機。
“可能是聽錯了……”陳年敲了敲腦袋,今天自己一天之內飛過來參加了比賽,還去拜訪了前輩,晚上再飛回去,可能太累了,出現幻聽。
但正當陳年又再一次拉起遮光板準備看看外面有沒有到什麼城市上空的時候,忽然透過窗戶上玻璃的反光看到了後座上的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正在用手機看着不可描述的小電影。
陳年當場都驚了!
心想着大叔你這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而且看你這髮型帶着天然的油脂都不用抹髮膠了,都到了這個年紀了還不知道節制一點嗎?
居然直接在飛機上就看這種東西!
而且陳年又聯想到了自己剛纔聽到的叫聲……
而且就到現在他似乎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上面有一些嗯嗯啊啊的聲音。
“居然還開外放?”
陳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甚至還有點噁心。
一想到這裡陳年總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就算控制自己不去看,可是想到後面居然有這種人他就十分煩悶,可現在大聲舉報也無濟於事,對方兩秒鐘之內便可以將視頻關掉。
但又不能這樣放着,如果這種人現在不給他教訓,以後說不定還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且現在還沒有人受傷,以後萬一出現了受害者那就不好了。
因此陳年假裝藉口去上廁所,直接來到前面找到空姐小聲的告訴她實情,隨後又讓空姐去把飛機上的空少找來,畢竟這種事情女孩子做還是很不方便的。
之後他又和空少說了幾句之後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時陳年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居然還在瀏覽。
而且隱隱約約的居然還能聽到聲音,甚至他在坐下的時候不經意間往後面瞟了一眼,坐在那個男人身邊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崩潰的樣子,但估計也是那種性格內向,遇到這種事情不敢說出口,所以助長了對方如此囂張的氣焰。
陳年不動聲色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空少從前面走過,後面那個中年男人下意識的就把手機往下扣了一下。
但這並不是工作人員的全部行動,估計就這樣又過了大概兩分鐘之後,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先生現在飛機還在飛行,請您關掉手機。”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陳年通過玻璃的反射看到那男人倉皇關掉視頻界面,然後揣在口袋裡,滿臉不安。
可就在空少離開之後他纔開始低聲的咒罵起來。
但沒過多久,陳年發現這傢伙居然又打開看了,結果沒一會兒又被工作人員逮了個正着,開口警告。
再之後,那人雖然也沒有看了,可到這時他旁邊坐着的那個女孩兒也終於忍不住了。
她直接找到空乘人員說要換座位。
問及原因,那女孩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最後那女孩如願以償的換了一個沒有人坐的新座位,而且就在飛機落地之後,機長廣播直接說讓大家稍等片刻,一會兒會有執法部門來執行公務。
最後前面的艙門打開有幾個警察上來,在工作人員的指認下徑直走到這邊將那男人帶走了。
“大快人心!”
陳年不禁在心裡喝彩,看來這種噁心的人還是有的治的。
……
陳年並沒有什麼行李,因此從飛機的行李架上拿了書包揹着就打算直接離開,而與此同時手機的飛行模式也可以關掉了,關掉之後手機重新連接到信號,首先出現的便是一條消息。
安紅豆:“你應該坐上飛機了,一會兒你下了飛機開機之後給我打個電話。”
突如其來的消息令陳年精神一振,十多上的飛機,原計劃十二點到,現在由於飛機開的快了一點,所以提前十多分鐘就到了。
就算這樣,現在也十一點四十多了。
難道是安紅豆那邊有什麼急事?
陳年如此想着,一邊朝着機場外快步走去,一邊撥通了安紅豆的電話。
當電話打通之後,他就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喂?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啊?沒事,你現在下飛機了嗎?”
“下來了,現在剛出了出口。”
“哦,那你稍微等一下。”安紅豆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陳年有些不知所以,也不知道安紅豆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方說等一下陳年也只好在這邊等着安紅豆打電話過來。
結果沒過多久,陳年忽然感覺自己的左邊肩膀被拍了一下,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卻沒有看到人,而這時右邊傳來了安紅豆的聲音:“晚上好啊。”
陳年又轉到另一邊,看到安紅豆戴着口罩和帽子正在向自己打招呼。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