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白蔻回了文菱院,去小廚房拿水喝時,被丫頭們告知大夫人派人來傳話,出孝宴的菜單歸她來寫。
素嬸拿了一張單子給白蔻,上面列着幾樣宴席必用的食材主料,然後就是涼菜多少個、時蔬多少個等等各類菜餚的數量,最後面連口味都寫了,鹹鮮的、香酥的、酸甜的,各種不同,而菜單要滿足這些限制條件。
在白蔻看來,其實這種列明瞭條件的菜單反而好寫,就跟命題作文似的,條件是個框,只管往裡裝。
白蔻收好單子,檢查了一下晾涼的五‘花’‘肉’,吩咐丫頭們幫她算好時間,因爲接下來這‘肉’要蒸兩個時辰,所以要和晚餐時間配好,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交’待清楚後,白蔻回房間小睡片刻,睡醒起來就動手寫菜單,在該去廚房蒸‘肉’之前就全部寫好了。
等到下午少爺們下學回家,吃完點心,六少爺就把那菜單帶回去轉‘交’給母親。
到晚餐時間,大夫人把那菜單帶去給老太君看,白蔻掐着時間最終燒好的醪糟紅燒‘肉’正好跟着從東廚房拿回來的晚餐一塊上桌。
用冰糖做出來的糖‘色’亮晶晶的,酒糟很好的解決了大‘肥’‘肉’的油膩問題,還增加了特別的甜香味,‘肉’皮口感軟糯,讓本就喜愛吃紅燒‘肉’的老太君簡直停不下來,最後是在孩兒們的勸說下才吃點別的菜,三位老爺把剩下的紅燒‘肉’一塊分了,夫人們和六少爺反倒只嚐了一兩塊。
吃過飯,才撤了桌,老太君就讓大夫人下令,叫白蔻準備一下,不單獨試菜了,過幾天就照她菜單上做一整桌。
這麼匆忙,一來也的確是沒有太多時間讓人糾結宴席吃什麼,二來白蔻的廚藝大家都知道了,不需要左試右試。
大夫人領了示下,與丈夫回己誠堂,等兒子過來請晚安時就轉告了他。
今晚的紅燒‘肉’白蔻只做了一份,顧昀都沒吃着,反正他對這個也不感興趣,但見父母、老祖母和弟弟都說好吃,他自然也是樂在臉上。
回到文菱院後,顧昀把白蔻叫去跟前轉達母親的示下,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確實是把出孝宴‘女’廚的主廚這一資格‘交’給白蔻了。
“出孝那天不光是吃吃喝喝,溫谷山前面‘浪’費太多時間,本來下個月開始應該是爲別的事忙碌,結果到現在菜單都沒定下來。如今這差事正式‘交’給你,要採買什麼你只管列單子,但是我們不想再聽到任何壞消息。”
“婢子明白,請三少爺放心。”
“你年紀小,那些老廚們對你得到主廚資格肯定不服氣,曾珠要是能幫你,你有問題就找她,她要是也不能服衆,我給你出頭。”
“謝三少爺,不過應該不至於這麼糟,他們要是有人故意拖後‘腿’,可是要被賣到礦山去的。”
“你把話散佈出去了?”
“只是告訴了曾管事一人,她對老廚們更瞭解,婢子就不摻和了,省得又有人說閒話。”
顧昀點點頭,只要東廚房能恢復秩序,他不是太在意管事們用了什麼辦法。
“三少爺,這次的試菜是隻做一桌,還是多做幾桌?”白蔻倒是有話要說。
顧昀轉轉眼珠子,“你有什麼新意見?”
“至少做兩桌吧,不能把男廚扔到一邊不管啊,總得教教他們怎麼做菜單上的菜。這第一次由婢子領着廚娘們來做,男廚們旁觀,第二次讓他們去西廚房做,就當順便來個實地演練。”
“應該的,總不能‘女’賓客們吃得高興,男賓客們卻不知道吃的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計劃都詳細寫下來,別再想到一出來一出,沒有時間反覆折騰了。”
“是,三少爺,婢子這就下去做事。”白蔻眼神閃亮,行禮退下。
顧昀見白蔻這麼有信心的樣子,原本還有點擔心她小小年紀受不了這麼重的差事,但現在看來倒是能期待一下她的表現。
白蔻先去小廚房安排夜宵的事,然後回到房間就動手寫各種單子,次日早上送了三少爺出‘門’上學,白蔻就拿着食材單子去找嚴伯,接着又去‘女’護院那邊找鮑二嫂子對練功夫。
上午的事一件件做完,等到該去東廚房幹活時,白蔻把那張菜單也帶了過去,她昨晚上又補寫了幾份。
也許是身上有予以重任的差事,白蔻的步伐都跟平時不一樣,特別的雄糾糾氣昂昂,擡頭‘挺’‘胸’走得很有氣勢,在小徑旁掃地的聶三嬸扶着掃帚望着白蔻的背影笑。
白蔻一走進大院就看見雜工們正在做大掃除,原來是烤爐修好了,好些人圍在烤爐房外嘰嘰喳喳閒聊。
曾珠領着管事從茶水房出來給大家分派差事,白蔻直接走過去,把菜單給她。
“曾管事,這是新菜單,主子們要試菜,食材單子已經給嚴伯了。”
“由誰主廚?”曾珠接過菜單不急着看,嘴角浮出一絲笑意。
“廚娘這邊由婢子主廚,第一遍試菜由婢子負責,男廚旁觀,之後他們在西廚房重做一遍。”
“主子們同意了?”
“這些事都‘交’由婢子主理,主子們沒有時間再‘浪’費在宴席上,不能再拖拉下去,拖後‘腿’和搗蛋的一律回頭算賬,賣到礦山去。”
白蔻目不斜視地與曾珠說話,絲毫不理會邊上的另三位管事百變的臉‘色’,而旁邊的廚子廚娘們見他們在說話,不知不覺地也圍了上來,恰好聽到最後半句。
“賣去礦山!?”
“不是吧!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不相信的人大可以挑戰一下。”白蔻終於扭過頭來,看着衆廚子們微笑說道。
“我還是不相信!我們都是多年老廚,主子們怎麼會下這種命令!這會寒了下人們的心!”
“就是!就是!”
有人反對,馬上就得到了附和。
白蔻耐心地等他們漸漸小了聲音,纔不急不忙地點點頭。
“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這事要怪只能怪溫谷山前總管,他耽誤了太多時間,以爲三週年忌日那天府裡就只有出孝宴這一件事嗎?宗祠的祭祀就不是正事了?主子們哪有空陪着廚房反反覆覆玩遊戲?”
情緒‘激’動的廚子們頓時像被潑了冰水一樣,立馬沉默下來,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