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給顧昀解了衣裳,正要服侍他坐進被窩,外面突然一片嘈雜腳步,黃大海的聲音在帳篷外面響起。
“少爺,天家鸞駕到了,準備接駕。”
“知道了,你們去做好準備,我換了衣裳就出去。”
顧昀淡定地應下,白蔻已經轉身在衣箱裡另找出一套衣裳給顧昀換上,髮髻打散重新梳過,還在頭髮上倒了幾滴髮油,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
打扮妥當後,顧昀就立刻走了,其他男孩也一樣,紛紛往營門外走,騎上家人帶來的馬匹,各回父母的營地。
大白馬浮雲看到顧昀,歡快地叫了幾聲,侍衛們留在營裡沒去,他一個人趕到曄國公府營地,家人全部會合後,再步行前往天家營地,在天子的帳篷前,超品軼的親王與公侯伯們分列兩排站最前面,然後是皇子、皇子妃、公主、駙馬與外戚,再後面依序就是文武百官,年輕人站在最後頭,也是最先迎接鹵簿鸞駕的位置。
顧昀出了門,白蔻雖然也想見識一下接駕的場面,其實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真去,乾脆回帳篷稍事休息,睡了一會兒後被帳篷裡姑娘們興奮的說話聲吵醒,默默穿戴整齊去廚房做乾糧。
正在倉庫與廚房來回走,緊張備料的時候,白蔻突然聽到幾聲炮響,嚇她一跳,差點摔了手裡的盆,接着鼓樂齊鳴,緩過神來後還驚奇這天子車駕的速度蠻快的,說要接駕這就到了。
正好,宮長繼身邊的小廝收拾了爺的茶具到廚房來洗,見到白蔻的表情,笑眯眯地與她解釋。
“白管事,你不要被這些動靜嚇到了,這才第一炮,說明天子車駕還在官道上,準備拐彎進來。”
“可是已經奏樂了。”
“這是迎接天子入帳的曲子,等天家真正入帳休息還要好久呢,估計那邊宣佈散場都該吃晚飯了,現在各家家主都到了,我們這兒的幾位少爺會不會回來吃飯暫時不好說。”
“他們要是不回來,那我們今晚吃火鍋吧?昨天光侍候他們了,我們也弄個樂子。”
那小廝眉開眼笑地連連點頭,然後捧了茶具去水邊洗。
一個下午的時間,白蔻聽着天邊代表不同意義的炮聲和樂聲,麻利地做出了明日少爺們要用的乾糧。
之後就像宮長繼那個小廝說的一樣,各家少爺們果然今晚都在父母那邊吃晚飯,他們這小營地馬上集體合作,準備吃火鍋和燒烤。
主要是燒烤。
廚房有半爿羊,還有四隻羊後腿,本來是想削了肉做晚餐的,如今正好收拾乾淨,醃一醃,而在等待醃肉的時候,大家先吃火鍋,等吃個半飽歇一歇,再來吃現烤羊肉。
不怕肉多吃不完,留守營地的侍衛們見到肉就兩眼放光,沒有他們吃不掉的,他們早就拍着胸脯說最後的包圓歸他們了。
因爲惦記着明天的狩獵任務,顧昀吃過晚飯就騎馬回了小營地,看到在營門口守衛的幾個侍衛在吃烤肉,見是顧昀世子回來,他們幾人馬上就交待了廚房那邊白蔻管事在烤羊肉和羊腿。
見他們已經吃了一手油,不樂意被他們摸自己的馬繮繩,顧昀親自將浮雲先拴到馬廄裡,他再直接走去廚房,離着還有段距離就聞到了風中的炭香,肚子跟着咕嚕了一聲。
等到繞過廚房,來到後面洗菜洗碗的開闊平地時,顧昀看到了三個大篝火,一個掛着半爿羊,兩個各掛了兩隻羊腿,都已經吃了一些了,但依舊在火上烤,油脂掉在火堆裡,火焰總是很旺,白蔻用她精湛的刀功將烤熟且入味的羊肉一層層削下來,削得極薄,確保每一片羊肉的滋味都正好,不會一面味重一面味淡,剩下的肉上面再灑燒烤料,繼續擱在烤架上翻滾。
篝火周邊,食堂裡的桌椅都搬了出來,隨意地擺放着,有人坐着吃,有人站着吃,有肉有酒無比愉悅,沒有人注意到顧昀的到來,只有眼面前的快樂。
顧昀注意到即使是這種自娛自樂式的燒烤,白蔻也依然穿戴整齊,包着頭巾戴着口罩穿着罩裙,露在外面的眼睛專注在手上的動作,削完一條羊腿肉後,旁邊的羊肉又烤好了,她繼續接着削,時間總是掐得恰到好處,直到都削了一圈,她才端個盤子到魯豆豆三人的那一桌坐下吃,剩下的事有男廚們輪流料理,至於其他人,只管吃就好了。
“你們挺會找樂子的哈。”
顧昀溜達到白蔻那桌,目光在四個女孩臉上依序掃了一遍。
“啊!”
這可把女孩們嚇得不輕,宛秋直接就大喊着跳了起來,顧昀正好站在她與魯豆豆之間的桌角前。
聽見這驚呼,人們一起轉頭看來,看清是顧昀,紛紛起立問安。
白蔻馬上端起盤子遞到顧昀面前,賣乖笑。
顧昀倒也給面子,從盤子裡拎了一片肉扔進嘴裡,拍拍手掉頭就往外走。
白蔻往嘴裡塞了幾片肉,嘴巴鼓鼓地起身去追顧昀,把這邊剩下的事交給黃大海負責。
走出廚房的範圍,白蔻看到不光是顧昀回來了,他的表兄弟們餘汶與賀家剛哥倆都回來了,他們也看到了營門口的侍衛們吃的烤肉,往廚房這邊來看個究竟,就與顧昀遇上了。
“要去趕緊去,還能嚐到幾口肉,那肉是烤一層削一層,再抹料接着烤,每片肉都有滋味。”
顧昀也是個極好的推銷人才,說得他那三個表兄弟口水都下來了,這纔剛在父母那邊吃了晚飯回來呢。
“是白蔻的手藝吧?”賀家剛瞄到站在後面等他們說話的白蔻,招手要她上前。
“可惜你們沒吃到第一輪,表皮烤得可好吃了,香香酥酥的,現在都是肉,有點膩口。”白蔻故意舔舔嘴巴。
餘汶拉着賀家兄弟忙不迭地往廚房那邊去了,有肉也行啊,先嚐嘗什麼味道。
“表皮更香酥?”顧昀緩緩挑起眉毛,饒有興趣的樣子。
“皮裡多餘的油都烤出來了,卻又不是焦乾,就是那麼剛剛好的程度,當然好吃。”
顧昀覺得自己真的被白蔻說得有點饞了,眼珠子一轉,捏捏白蔻的臉。
“既然你這麼擅長燒烤,明天就報你的名字上去,參加烤全羊的比試。”
“啥?!”白蔻悚然一驚。
顧昀一臉壞笑,甩袖就走。
“你聽見了。好好表現啊,別丟我的臉,羊肉是要呈到天子面前品嚐的。”
追在後面的白蔻聽到這一句補充,頓時緊張得冷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