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了,車間還是有點小了,這麼大的磐龍雕塑公司應該再有一間這麼大的泥塑車間才行。車間的高度不夠,六米怎麼夠高,如果來個八米高雕塑就沒法做了。浮雕牆高度也不夠,另外車間的光線不好,光線是雕塑的生命你不知道嗎?不是還要搞鑄銅嗎,這樣一個車間怎麼能夠呢?”劉善良還當是在他師傅的公司裡帶那些民工幹活呢,當着工程部經理張旭軍的面就指手畫腳的,還走在最前面。。他以前確實是領着幾十個民工跟師傅幹活的,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將軍。不過,說實話,這傢伙說起雕塑來也是頭頭是道。
“.......”張旭軍鼻子都快氣歪了。
很多人開始偷偷笑了,張旭軍皺了皺眉任由他自由發揮。。龍軍不在旁邊,不然一定會提醒劉善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不要忘了自己的位置,可是現在沒有人提醒他,個別人反而配合地問這應該怎麼弄那應該怎麼弄,明顯地把工程部的經理都不放在眼裡,幾十個人在這個小個子的帶領下就像上級領導視察工作,也不知道誰給他這麼大的自信?真是無知無畏。。所有人現在不但要看劉善良的笑話,還要看張旭軍的熱鬧。
劉善良還以爲大家很贊同他的觀點,更是滔滔不絕,最後說着說着竟然跟大家說起了車間裡的那些樣品,惹得幾個人圍着他讓他對那些樣品評論,讓張旭軍的臉更是一臉的紫色,因爲這些樣品都是張旭軍的傑作。。
畢竟人裡面有些個能人的,比張旭軍和劉善良厲害的人有的是,他們在一天一夜之內就把自己的經理的底摸了個透,特別是徐強,他給張旭軍總結道;此人雕塑水平一般,擅長人物,還是抽象古代人物,設計部休息室背景牆上的浮雕山水就出自此公之手,山不像山,石頭不像石頭,花草做的像麪條,松樹做的像搖錢樹,上看是仰視,下看是俯視,做得超級噁心,可以用粗製濫造來比喻。。管理經驗更是爲零,當個游擊隊長還算勉強合格,管理近五十個人的工程部,夠嗆。。
對於管理幹技術的人,管理者沒有一點技術上的看家本領是難以服衆的,這點非常重要。但是事實上技術好的人往往都沒有管理的才能,因爲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能奢求一個沉迷於藝術或技術的人會對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感興趣,而一旦把他們放到管理的崗位上,技術也就相應地淪爲二流或三流了。。張旭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可是一個技術不錯的泥塑師,當然這個不錯只是限於學校同級別的學生之間,實際上他走上社會以後的這些年基本沒什麼進步,因爲他都忙於跑活找工人幹活了,其實他這幾年創作雕塑的時間還沒有大學三年的十分之一多。。所以他的水平連剛畢業的學生都看不到眼裡也是理所應當的了,但是對於外行來說,能騙人了。
張旭軍今天真的被劉善良惹火了,還有那個徐強,兩個人一唱一和,無論他說什麼,這兩個傢伙總能挑出個一二三來,他這個正規藝術院校雕塑系畢業有着數年經驗的工程部經理今天丟人丟大發了,氣得他咬牙切齒,他此時才知道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作爲一個部門經理,對待這種忘乎所以的泥腿子得用點手段才行。。
“不說那麼多了。劉善良,徐強,你們倆今天帶他們幾個把泥巴泡好就算工作完成了。。”張旭軍把這兩個傢伙釘死在泥巴上。
“好嘞。”
兩個傢伙還高興得屁顛屁顛的,他都忘了這是最無聊也最髒最累的一個活,十五個人整整幹了一天,直到下班後太陽落山才弄完。
睡到半夜兩點鐘,劉善良跑到公共浴室裡洗澡,這是這個甘肅娃最喜歡磐龍雕塑公司的地方。因爲在甘肅,劉善良有時候一個星期甚至半個月或一個月才洗一次澡,因爲他師傅的雕塑公司沒有浴池,他又捨不得花錢進公共浴池。其實,他現在住的宿舍衛生間有噴淋,只是他不想吵醒那幫大學生。
“徐強,今天干活算不算加班?”一個泥塑師問。
徐強搓着身上的泥巴蛋子罵道;“狗屁加班,在這上班你還想算加班,別做夢了。”
劉善良奇怪地說道;“一天才幹十個小時,這也叫加班嗎?我在我師傅那經常一干就是一個通宵,那才叫加班。”
“......考!”衆人用鄙視的眼神望着劉善良;他媽的,真是個極品,也就只有甘肅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纔出產這種怪物。
劉善良不明白大家爲什麼考他,難道他說錯話了嗎?他當然沒有說錯,關鍵是他說的不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