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想浪費你的時間。”項櫟櫟答得乾脆而篤定。
她這般斬釘截鐵的態度讓紀仲博整個人都很挫敗。
項櫟櫟頓了頓，繼續說道：“很抱歉，院長，我一直都是用同事，或者說上下級關係來處理我們之間的……”
“可以了。”紀仲博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他今天已經被插刀插的夠多了，這樣堅定的拒絕可以少一次，至少挽救一下他在此時顯得格外脆弱的心臟。
項櫟櫟沉默着，若有所思。
她覺得，既然自己決定要出國，那索性斷就斷個乾淨。跟沈珉桓的糾纏不得已是因爲有一個女兒，但是跟紀仲博並沒有這種糾葛，所以沒有什麼割捨不斷或者放不下。
不過她倒是真心希望紀院長在不久的將來可以找到他真正喜歡的人。
大概是從她臉上的坦然裡看出了她的心意吧，紀仲博苦笑了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最終還是紀仲博調整好了心態，出言打破兩人之間的尷尬：“你訂了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項櫟櫟說，頓了頓她補充道：“到時候我家裡人會送我到機場。”
“哇，你這也太狠心了……這個機會都不留給我。”紀仲博半認真半開玩笑道。
項櫟櫟見他如此，也爽朗一笑：“謝謝院長的信任、支持和照顧，也很感激您一直以來對我的包容跟幫助。”
“好了好，越說越疏離了，你總不該是打算出了國就不跟我們這羣在國內的老朋友聯繫了吧？要是在外邊過得不好，就還是回來，你這樣的人才我們醫院還是很需要的。”紀仲博慨然一笑。
這句話他說得非常認真，這是以他的身份能對項櫟櫟的專業能力給予的最高肯定。
“謝謝院長，我會保持聯絡的。”項櫟櫟心情疏朗，也不擔心有心結了。
“那行，預祝你一切順利。”紀仲博揮揮手，儘量裝作灑脫的樣子離開項櫟櫟的辦公室。
紀仲博走後，項櫟櫟一個人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畢竟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需要交接的工作有不少，這些工作需要她親自處理交接好，不做好她也沒法安心。
在搬起某個紙箱時，一張紙晃晃悠悠的落在項櫟櫟的腳邊，她伸手撿起了那張紙一看，上邊白紙黑字寫着：於死亡原因的鑑定報告。
這是……沈珉桓家先前那隻狗的死亡鑑定報告啊。
也是導致她今天決定離開這裡的根本原因所在。
想到這可能是她跟沈珉桓有交集的最後一件事，項櫟櫟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準備把這張報告收起來。
不過目光落在那處肝腎衰竭上面以後微微怔了怔。
如果沒有記錯，沈夫人住院被搶救的原因好像就是因爲肝腎衰竭……
這是巧合還是她想的太多？
項櫟櫟捏着報告怔楞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判定是自己“想太多”。
雖然沈夫人極其喜歡作妖，但是她再討厭都是被沈家恨不得供起來的人，誰會像毒死一條狗一樣心腸歹毒的要去害死她呢？
可是她心裡卻因此一直難以安定，終於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把那份檢查報告拍了一張照片發送給了學醫的朋友。
“老同學，有空麼？辛苦你幫我看看這份鑑定報告。”項櫟櫟將沈夫人的病症情況用文字消息清晰編好，連同鑑定報告的照片一起發了過去，接着一邊整理東西一邊等結果。
可是到底是被這件事擾亂了心神，項櫟櫟不自覺的開始推測到底會有什麼人因爲什麼動機而傷害沈夫人。
倒不是她有多聖母心，而是如果這樣的危險分子存在於沈家，那沈珉桓……
該死的心軟。
就在項櫟櫟進行自我心理鬥爭時，手機響了，朋友的回覆發送了過來。
“肝腎是排毒器官，所以不管人還是動物，中毒之後這兩個器官都會出現症狀。不過從你發過來的其他詳細症狀來看，人和獸中的應該是同一種毒。”
同一種毒！
“就算不是同一種，也是同科或者極其相近的。”對方謹慎的又補發了一句。
這個結果讓項櫟櫟深感震撼，她給朋友發了紅包道謝後，捏着手機開始推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終於坐不住，拿出手機跟沈珉桓聯繫，把事情大概告訴他。
“我剛剛整理資料的時候翻出了多樂的死亡報告，它當時是死於中毒，症狀也是肝腎衰竭。我感覺跟阿姨的情況有點相似，就找了醫藥學專業的朋友問了。結果證實了我的猜想，我覺得你必須知道。”
由於事態緊急，兩人很快約好在醫院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沈珉桓相信她說的話，並且因此鎖定了懷疑的人選，但是需要化驗單作爲證據，還是親自過來拿了一趟。
項櫟櫟站在他的面前，沉默的遞上資料。
沈珉桓的目光落在檢查結果上，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後，便謹慎的收了起來，同時，他的眼底便生出幽暗的光，令人生畏。
項櫟櫟是能理解他這種反應的，畢竟這個調查結果連她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心驚，涉及親人性命，誰能不聞之變色。
但是沈珉桓沒有急着離開，他逆光站在項櫟櫟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她臉上投下溫柔的陰影。
“櫟櫟，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沈珉桓認真問道。
“你問。”項櫟櫟亦是一臉嚴肅。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怕吵醒了在小憩的貓兒。
可是這語氣中又帶着想親近的味道，軟而綿，換成了早年間的項櫟櫟，早就融化在了這個男人的蜜語之中。
不過此刻，項櫟櫟聽見他這麼說之後，驟然神色一凜，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至於你嘴裡說出來的答案，十有八九也不是真的，你口是心非的習慣我可很清楚。”
沈珉桓揚起清朗的笑容，還和當年一樣迷人好看。
他情不自禁的擡手揉了揉項櫟櫟的頭髮，“謝謝你櫟櫟，現在我該去查查兇手的事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