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理作用,鬼門升起的太陽好像總是比A市更溫暖,更耀眼。
鳳初暖拿本書斜倚在病牀上,全神貫注的仔細閱讀。
幾縷烏黑的發滑到頁面上,明媚的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襯得她格外明眸皓齒,美得醉人。
她的身體在葉舟的調理下已經好了很多,心口處的傷已經基本癒合,力氣也在一點點恢復,除了臉色蒼白些,幾乎已無大礙。甚至連器官衰竭的病症都拖延住了,照這個勢頭髮展,再多活幾年不成問題。
一想到能多陪小包子一段時間,鳳初暖脣角就情不自禁的上揚。
“暖暖。”小包子在一旁將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一塊塊喂進鳳初暖口中,眼眸亮晶晶的問道:“甜嗎?”
鳳初暖咬着蘋果點頭,騰出手摸摸小包子頭頂,“寶寶喂的,當然,超級甜!”
聞言,小包子一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往鳳初暖嘴裡塞蘋果塞得更加賣力。
病房門發出一聲輕響,葉舟罕見的穿着白大褂走進來,基本的檢查之後,她坐在鳳初暖牀邊道:“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鳳初暖搖頭,“多虧葉神醫醫術精湛,不疼了。”
話落,葉舟害羞一笑正要謙虛,一旁小包子毛茸茸的腦袋探過來,一張笑臉呆軟可愛,“葉姐姐,謝謝你讓我媽咪身體康復!”
葉舟笑着擺手,“醫者仁心,應該做的。”
“醫者仁心?”小包子喃喃重複葉舟的話,墨黑的眼珠滴溜一轉,沒琢磨明白這四個字什麼意思,乾脆拋之腦後。
他抽出紙巾擦擦手,在口袋裡掏了掏,而後鄭重其事的將一個腕錶雙手呈在葉舟面前,“葉姐姐,寶寶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葉姐姐喜歡!”
小包子手中是一塊烏黑髮亮的腕錶,流光溢彩,看着材質就知道不是劣質東西。
鳳初暖眼光也被吸引過來,葉舟好奇的拿起手錶,“這是什麼?”
見兩個大人對自己送的禮物好奇又感興趣,小包子眉梢一挑,頗有幾分司臨夜得意的神色,洋洋灑灑道:“這是寶寶連夜研發的高科技電子腕錶,可以測身體健康數值,更可以不受信號影響對外通話。”
葉舟挑眉,心道:不就是個稍微高級些的智能手錶嘛?
孰料,小包子好像看穿她心事般,繼續得意道:“葉姐姐可別小看我的手錶,聽爹地說姐姐在江南水鄉,多雨且影響信號接受,有了寶寶這個手錶,大大的方便了姐姐對外聯絡。”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背手,搖頭晃腦在病房裡走了圈,“還有呀,可以直接測出身體健康值,下次姐姐給別人診病時就可以直接用上啦!”
此話一出,兩個大人都不動聲色挑起眉,嗯,小包子做司家繼承人,確實可堪大任。
葉舟更是欣喜,這種醫療與科技相結合的診斷技術不是沒有,但多數都是大型儀器設備,查個結果要等很久,沒想到在小包子這裡輕鬆解決了。
念及此,葉舟心中一動,撫上小包子給她帶好的腕錶,問道:“小包子,你能不能和姐姐出去聊會兒天?”
小包子轉頭看看鳳初暖,後者也笑吟吟的望向他。想了一瞬,小包子點頭,“好呀,咱們出去吧葉姐姐。”
他跟在葉舟身後離開病房,兩人走到葉舟辦公室,剛一關上門,小包子狡黠笑道:“葉姐姐是想收我爲徒吧?”
“嗯?”葉舟詫異的看着他,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出過收徒弟這事,這孩子是怎麼知道的?
見到自己猜中,小包子斂去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那我現在就回答葉姐姐,我願意!”
汲取醫學知識還可以幫助暖暖恢復身體,如果葉姐姐不說寶寶也會求着葉姐姐收徒!
葉舟晃了晃,這孩子怎麼鬼精鬼精的?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小包子膝蓋一彎,雙手作揖就要跪下來,口中念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快起來!”葉舟伸手扶小包子,揉揉他毛茸茸的頭頂,“都9012年了,早就不用跪謝師父啦!”
她拍拍小包子肩頭,宛如看着自己孩子的老母親,欣慰笑道:“你這孩子天資頗高,以後就做我的接班人吧!”
靜謐的病房內,門把手發出一聲輕響,一個身材頎長挺拔的男人走進來,順手關上病房門。
鳳初暖聞聲擡頭,司臨夜身着銀灰色正裝在她牀邊坐下,筆挺的褲子包裹着修長的雙腿,頭身比近乎完美,一股禁 欲氣息撲面而來——如果他手上不拿着一個HelloKitty食盒的話。
“榴蓮殼烏雞湯。”司臨夜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的打開食盒,舀出一碗端到鳳初暖面前,“趁熱喝。”
聞言,鳳初暖放下手中的書,正要接過時,卻被後者轉手避開,司臨夜道:“我餵你。”
……她手沒殘廢好嗎?
司臨夜也是一片好心,鳳初暖抿脣沒再多言,只見對方舀了勺試試溫度,遞到她面前,“張嘴。”
一餐飯很快解決,司臨夜扯過紙巾動作輕柔的給鳳初暖擦乾淨嘴巴,手腳麻利的收拾好食盒,而後在鳳初暖身旁坐下。
“在看什麼?”他漫不經心拿過鳳初暖手邊的書,翻了幾頁,頗爲意外道:“擺渡人?”
“嗯。”鳳初暖頷首,“挺無聊的,就隨便看看。”
話一出口,她胸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下。
有什麼改變了。
她和司臨夜不知從何時開始不再劍拔弩張,而是平淡相處,而且不得不承認,這種相處模式好像還有點……溫馨。
是紀雍塵從來沒給過的貼心。
“如果我存在,也是因爲你需要我。”司臨夜聲音磁性好聽,溫聲念着扉頁上的一句話。
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念,還是想念給她聽,總是就是,鳳初暖沒出息的紅了臉。
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正朝着不可逆轉的方向偏移,通向一條未知的途徑,可怕的是,她對這種感覺有些享受。
“鳳初暖。”司臨夜將書原封不動的扣好,深邃的眸凝視她,“你有想過未來麼?”
“未來?”鳳初暖咀嚼司臨夜的話,心頭沒來由涌上些苦澀。
能有什麼未來,她連過去都是不堪回首的黑暗與血腥,更別提暢想未來了。
見鳳初暖神情落寞,司臨夜心中一動,繼續問道:“你從沒想過麼?”
“沒有。”鳳初暖坦誠相告,“報仇這條路很難走,我是帶着必勝的心態去A市的,你看我現在。”
她難得沮喪,對現在一副弱雞身體無能爲力。
聞言,司臨夜搖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難不難走是天決定,但走不走,卻是你說了算。”
鳳初暖猛地擡頭,暗淡的黑眸中重新一點點燃起光亮。
很多年後,她仍會想起這個午後,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說的每字每句,每個動作與神態。
“難不難走是天決定,但走不走,卻是你說了算。”
是,縱然前方路再難走,只要選擇了,哪怕跪着,也要走完。
司臨夜的話擲地有聲,落在鳳初暖耳中,宛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以,未來一直都在,完全取決你,你走,還是不走。”司臨夜慢慢道,語氣卻是無與倫比的堅定,“未來有司博軒,有你想要的一切。”
還有我——他心裡默默補充道。
此話一出,鳳初暖點點星光的眼眸霎時間一片明朗,被傷口與身體狀況幾乎快要消磨完的意志彷彿一瞬間充斥整個心臟,她暗暗握緊拳頭,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澎湃。
鳳初暖蒼白的臉煥發出一絲血色,她轉頭,笑顏明媚,一字一頓道:“司臨夜,我很開心,身邊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