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把尖銳的斧子從頭到腳將他尖銳的劈開,一隻大手毫不留情的撕扯揉 捏脆弱不堪的心臟,諾克斯用力呼吸着,鼻腔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眼前視線愈發模糊,他聲嘶力竭,眼眶紅的幾欲滴血。
錐心般的疼痛密密麻麻爬滿心房,諾克斯腦海中,與尤娜相處的一幕幕就像破裂的冰面那般,碎成了無數塊。
他眼眶酸澀難耐,眼前變得模糊,那一瞬間想爲尤娜殉情的心思都有。
良久,乾裂的嘴脣蠕動,他感覺自己用口型說了一句:我愛你。對不起。
如果“我愛你”能早一點說出口就好了,尤娜不會和他鬧彆扭,更不會一次又一次被他害得遍體鱗傷。
如果“對不起”也能早一點說出口就好了,他們兩人明明有大把的時間恩愛甜蜜,最後卻要在開始時被命運畫上句點。
熱淚打在尤娜臉上,暈開後者臉上的血漬,諾克斯深深埋在尤娜頸間,嗚咽出聲。
“喂——”氣若游絲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淚珠還在眼眶中搖搖欲墜,諾克斯猛地擡頭,幾乎以爲他在幻聽。
胳膊被人有氣無力推一把,尤娜蒼白的脣角帶笑,嘟囔道:“壓死我了,起開!”
“……??”是他思念成疾出現幻覺還是他其實也死了??
纖細白 皙的手指慢慢伸到他面前,尤娜咳嗽兩聲,“愣着幹嘛,扶我起來啊?”
下意識攥住微涼的手指,諾克斯語無倫次,“你,你,我,我——”
指尖真實的觸感傳來,諾克斯這才反應過來,尤娜沒死!!
猛地撲過去抱緊她,雙臂收緊將她死死箍在懷中,諾克斯聲音發顫,“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麼一抱,諾克斯才意識到不對勁。
尤娜後背硬邦邦的,好像穿着什麼東西。
當即翻開一摸,諾克斯又氣又無奈,“你騙我?!”
尤娜穿了一件防彈衣,那子彈只在背後留下一個淺淺凹槽,一點事都沒有。
響起她剛剛影后般的演技,諾克斯抓着她手臂逼她看着自己,咬牙切齒道:“你竟然騙我?”
“哎哎哎鬆手!疼!”尤娜哀哀叫痛。
聞言,諾克斯立即放手,眉梢一挑,等着她的解釋。
這女人,竟然敢裝死騙他,幸好他反應快,不然他們兩人今天真是有來無回。
“是這樣。”深吸口氣,尤娜道,“剛剛咱們兩方交火,他們槍支彈藥人手遠遠優勝我們,我只好裝死讓他們警惕性放鬆順便給你吸引一波火力,讓你喘口氣,誰知道你反應那麼快直接破了死局呢?”
她本來是打算裝死,因爲他們兩個人一旦有一個掛掉,對面的人一定認爲他們已經喪失戰鬥能力,就會立即收手,畢竟他們的彈藥支撐不住多久。
所以她索性倒在諾克斯身上,等對面人收手靠近之後再伺機下手挾持首領離開,誰知道她剛要動手諾克斯比她反應更快,直接編造一個謊言讓對面的人相信。
之後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諾克斯反應又實在好玩,做殺手的經常徘徊在生死一線間,她還真想看看失去她之後諾克斯什麼反應。
雖然諾克斯之前在任務中爲她受傷,可兩人之間的多年隔膜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她正想借此機會看清諾克斯對她的感情。
果然,諾克斯沒有讓她失望。
當然,這些試探她並沒有告訴諾克斯。
思索片刻,諾克斯消化完尤娜的話,捏一把後者滑膩柔 軟的臉蛋警告道:“下次不許胡鬧!”
蜻蜓點水一吻落在諾克斯脣上,尤娜眉眼彎彎,“沒有下次。”
影視基地被炸成一團廢墟,恐怕藏匿在內的龍頭杖都沒幸免於難。
但本着試試看心思,兩人爬出廢墟繞着影視基地能走的路仔細搜尋,沒發現龍頭杖絲毫蹤跡。
一圈下來,尤娜因爲之前的槍戰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扶腰罵道:“這些老東西竟然敢這麼爲難你,等姐回去一定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一頭如瀑紅髮落滿灰塵,此刻亂糟糟的,尤娜伸手隨意刨兩下,餘梢瞥到諾克斯站在一處廢墟前沒有動。
“怎麼了?”尤娜走到諾克斯什麼問道。
諾克斯抿脣,墨綠色的眼睛流露出十分複雜的情緒,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長方形東西。
拂去灰塵,是一個十分有年代感的相框。
照片應該經過特殊的技術處理,在影視基地惡劣的條件下也沒有不顯像。
照片上,一個金髮綠眸的女人懷中抱着一個同樣綠眸的小男孩,小男孩粉 嫩嫩軟乎乎的手指正攥着女人的食指,看起來又乖又可愛。
不用說,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是諾克斯了,旁邊這位,自然是他母親。
這就解釋了明明霍琛是中 國人,他爲什麼綠眸金髮。
“他從沒和我提起過母親。”諾克斯聲音又幹又澀,“我也從沒見過我的母親。”
尤娜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從身側抱住諾克斯精壯的腰。
“原來我的母親長這樣。”手指拂去照片中女人臉上的灰塵,諾克斯深深凝視着。
他不知道母親和霍琛之間又有怎樣的愛恨糾葛,更不知道爲什麼身爲親生兒子霍琛爲什麼會這麼討厭他。
但那些現在都不重要了,他有了尤娜,也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要去找她麼?說不定還活着。”尤娜摸了摸諾克斯耀眼的金髮,問道。
聞言,諾克斯輕輕搖頭,“如果她活着,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或許是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不想再打擾她。”
這麼多年霍琛對他母親閉口不提,懂事之後他更不敢問,以至於現在連母親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尤娜輕輕抽出他手中的相框,翻過去打開,取出裡面的照片,珍而又重的放進諾克斯口袋,“Life goes on。”
做好一切,尤娜勾起輕鬆明媚的笑眼,“咱們再找找吧,找到龍頭杖回去堵老東西的嘴。”
說完,尤娜又摸了摸諾克斯的金髮,轉身要走,孰料腳下一軟,眼前一花,她踉蹌着摔倒在地。
見狀,諾克斯一瞬間變了臉色,一把攥住尤娜手腕,“你怎麼了?”
一瞬間他腦中閃過很多不好的念頭,只見尤娜慘白着臉,“……我頭有點暈。”
抓住她手腕的手突然濡 溼一片,諾克斯驀地低頭,發覺尤娜手臂鮮血已經浸透黑色作戰衣,正不斷往下滴落。
因爲作戰衣是黑色,被鮮血浸透也並不明顯,諾克斯竟然到現在才發現尤娜確實受了傷。
“該死!”他低咒一聲,將尤娜扶起來,“我帶你走!”
剛要邁腳,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尤娜搖頭,儘量讓語氣顯得輕鬆,“我沒事,找到龍頭杖再走。”
“去他媽的龍頭杖!”諾克斯壓抑的情緒擠壓到頂點,忍無可忍爆句粗口,“你對我來說比他媽什麼都重要,我可以不要冥閻,但我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