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一會兒，鳳初暖驀然擡手，有些心虛的把手往身後藏。
在DARK的打鬥和廝殺導致她手上沾滿鮮血，現在更是好多的都蹭到了小包子臉上。
她輕輕推小包子，聲音沙啞道：“髒……”
身子後退着，鳳初暖擔心身上的血腥氣讓小包子討厭。
昔日驕傲的，亮晶晶的眸子不復存在，她眼中黯淡無光，血紅的瞳仁與僵硬的表情顯得像行屍走肉一般。
乾枯蠟黃的皮膚鬆弛，小包子眼睛痠痛，難以想象短短几日神采飛揚的暖暖竟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她面對他心虛，躲躲閃閃的眼神更是看得他難受萬分。
“暖暖……”小包子心口鈍痛，想抱鳳初暖。
“不要，不要抱……”鳳初暖躲避着，口齒不清，“血……:髒……”
“不髒的！”小包子抓住鳳初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暖暖一點也不髒！”
使勁抽了幾下沒抽走，鳳初暖低聲道：“洗澡……不髒……”
洗洗澡乾乾淨淨的，就可以抱他了。
聞言，小包子重重點頭，“好，我們洗澡。”
鳳初暖衣服破破爛爛，全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到底是她的多一點還是別人的多一點，看上去狼狽萬分。
手腕腳腕的傷口結痂，小包子鬆開她的手，後者站起身，腳步踉蹌一下，被身後男人眼疾手快托住。
“我帶你洗澡。”男人看她一眼，道。
“不要！”情緒剛剛穩定下來的鳳初暖再度有些暴躁，躲開司臨夜的觸碰，喊到，“不要！要他！”
見暖暖對自家老爹十分牴觸，小包子上前打圓場，“沒事爹地，我給暖暖洗，我保證閉着眼睛洗！”
“不行！”司臨夜一口回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司博軒雖然是鳳初暖的兒子，可他已經六歲，早就有男女有別這個意識，自然不能讓他給鳳初暖洗澡。
見自己要求被拒絕，鳳初暖和司臨夜對着幹似的嘶聲道：“就，就要他！”
“不行。”對着鳳初暖，司臨夜稍稍放緩語氣，“我安排人給你洗澡，他不行。”
“爲什麼寶寶不行？”小包子一臉委屈，暖暖都說了就要他呀？
“男女有別。”司臨夜冷冰冰扔下這四個字轉頭要找傭人。
鳳初暖潛意識十分信任小包子，更擔心與他分開。當即顧不上一身鮮血，緊緊抱住他道，“不要別人！要他！”
愛的重量壓的小包子喘不上氣，他輕拍鳳初暖手，打商量道：“爹地，我閉着眼睛給暖暖洗，保證不睜眼！而且你看暖暖現在也離不開我呀？”
這話聽得司臨夜心裡酸溜溜的。
方纔在總部記得兒子，記得紀雍塵，卻差點殺了他不說。現在離開總部卻還是想不起來他，寸步不離守着兒子，把他在心裡擱哪兒？
越想越不是滋味，司臨夜臉色有些冷，一言不發的看着兒子。
誰都不敢相信父子倆齊心協力找到鳳初暖之後的第一次鬥爭是糾結誰給她洗澡。
氣氛頓時詭異起來，鳳初暖瞧瞧這個，看看那個，吃力出聲道：“我……自己……”
“不行！”父子兩人異口同聲。
這次倒是出奇的統一戰線。
“行了，別吵了。”葉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衝鳳初暖眨眨眼，“還記得我麼？”
她視線落在鳳初暖身上，瞳仁猛地凝住。
鳳初暖現在身體狀況奇差，身體組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再不解掉她體內的病毒，只怕命不久矣！
看出葉舟表情微變，父子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葉舟上前一步，伸出手，“我給你洗澡吧。”
本來稍稍平靜的眸在看見葉舟靠近的一瞬霎時間掀起腥風血雨，她猛地弓身做出防備姿態，喉間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除了小包子，她誰都不相信！
見苗頭不對，小包子撲進鳳初暖懷裡壓下她冰涼的手，“暖暖別怕，這是葉舟姐姐，之前幫暖暖治病的。”
他的聲音無疑是對鳳初暖最好的良藥，果不其然，聽了小包子的話之後，鳳初暖稍稍安靜下來，血紅的眸中隱約有黑色隱隱泛出來。
她在逐漸恢復神智！
這個表現讓小包子狂喜不已。
小包子在懷中，鳳初暖警惕性稍稍鬆懈。
只聽身後嘖的一聲，她敏捷轉頭，可動作還是慢了一步，葉舟將針筒扎進她後頸處。
一陣痠麻的感覺涌上四肢，鳳初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人影越發模糊。最後頭一歪，倒在小包子懷中。
“先清理，之後再檢查身體。”葉舟言簡意賅交代。
鳳初暖渾身上下連片乾淨的地兒都沒有，潦草穿在身上的醫生白大褂更是血跡斑斑，烏黑的鮮血凝固在一起。
幾天之前，她明明是一副光鮮亮麗的模樣。
而現在，她全身上下瘦的只剩一張皮，顴骨突出臉頰凹陷，緊閉着的眼睛周圍全是淤青，一絲美感也無。
清水混着她身上的血跡流淌在地上，像怎麼洗都洗不乾淨似的，源源不斷的血水從她身上躺下來。
這雙眼睛即使在病痛中也宛如落滿星辰，熠熠生輝。而現在，不消睜開也知道，眼皮後面是怎樣一雙死氣沉沉黯淡無光的眼睛。
葉舟心中一陣痠痛，盯着血紅的水咬緊下脣。
她一個認識鳳初暖幾個月的朋友見此情景都這麼心痛，更別說與鳳初暖朝夕相伴的親兒子了。
唉，她可憐的徒弟。
葉舟長嘆一聲，加大水流沖刷。
她身上的血跡足足洗了兩個小時才洗乾淨，葉舟細緻的擦乾淨鳳初暖身上水珠，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
手腕腳腕的傷口也消毒，縫合好，小心翼翼的包紮起來。
枯黃乾燥的頭髮散在枕頭上，襯得那張臉更加蒼白瘦削。柳眉緊緊蹙着，鳳初暖似乎在噩夢中遭受極大折磨。
痛，很痛。
五臟六腑像被人揉來揉去似的難受，皮膚上更像是有成千上萬只小蟲子啃咬着，幾乎讓她抓狂。
“啊——”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鳳初暖猛然睜開血紅的眼睛，警惕的看向周圍。
幾張沒有印象的臉正關切看着她，鳳初暖渾身緊繃，他們是誰？
“葉醫生，給她把脈吧。”略微熟悉的聲音響起，一雙白 皙柔 軟的手伸過來。
驀地擡手看向手的主人，她拿針扎自己的一幕在腦海中快速閃現。
“去死——”鳳初暖猛然伸手，抓住那白 皙的手腕，她咬牙問道：“你是誰？！”
鳳初暖力大無窮，抓着葉舟的手腕幾乎要將她捏斷般，小包子慌忙去掰前者手指，焦急道：“暖暖！快放手！葉姐姐是來給你治病的！！”
小包子聲音終於將鳳初暖一絲理智拉回，她鬆手甩開葉舟的手腕，轉頭無聲看着小包子：我很聽話，快點誇我！
見鳳初暖只聽兒子話，司臨夜頗爲不悅的擰緊眉頭沉聲道：“司博軒，讓葉醫生給她把脈。”
小包子又是溫言勸了一會兒，鳳初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伸手，眼睛卻還直直看着小包子。整間屋子裡，她最信任的就是這個孩子。
葉舟抿脣，倒也沒說再度探上鳳初暖脈搏。
把了一會兒，葉舟身子一僵，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