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痛拖累血淵步伐,呼吸變得愈發粗重,掌心的鮮血匯聚到一處,順着掌心的紋理幾乎要留下來,他攥緊拳頭,拼命加速,不敢讓鮮血滴落暴露痕跡。
好不容易跑到車停的位置,紀雍塵長身玉立靠在車邊,正悠哉悠哉的抽菸。
見到他,男人暗色眸一眯,目光掠過他狼狽的受傷處。
而後紀雍塵徑直繞過他,淡聲道:“我開車。”
“……”血淵一肚子火卻被男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去,恨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誰讓紀雍塵比他厲害?
可惡,也不過來搭把手。
胡亂抹了把臉,血淵一瘸一拐邁上副駕駛,剛坐定還沒喘口氣,紀雍塵一踩油門,他猝不及防重心前傾嘴巴狠狠磕在前窗玻璃上。
小腿更因爲躲避不及,全身重量壓住腳踝。
“嘶——”血淵痛叫一聲,屁股痛,嘴巴痛,腳踝痛,手掌痛,一路受得憋悶氣在這一刻終於忍無可忍爆發出來。
“你有病?!”血淵怒瞪紀雍塵,“發動之前能不能問問我?!!”
他目眥欲裂,全身上下叫囂的疼痛讓他惱火抓狂。
“你沒看到。”紀雍塵懶得看他一眼,發動車子徑直往前開。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紀雍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態度讓血淵簡直要嘔出一口心頭老血。
偏偏旁邊這男人打不得,罵不得,真他媽的該死!
“操!”血淵大光其火,沒有受傷的左腳狠狠一踹,又不知道踹到哪裡疼得他嗷嗷叫起來。
斜睨他一眼,紀雍塵眼中閃過一抹不屑譏諷。
不自量力。
回到家中,紀雍塵更是懶得攙扶一把血淵,任憑後者一瘸一拐走進去被慌忙迎上來的傭人接住。
車鑰匙拋到傭人手中,紀雍塵冷聲道:“下次不要跟過來。”
話剛落地,利落走人。
“媽的!媽的!”看着紀雍塵的背影,血淵氣得跳腳。
紀雍塵的意思不就是嫌他累贅嗎?
一條狗也敢這麼耀武揚威!
死死盯着紀雍塵離開的背影,血淵眸光愈發暗沉,這件事,他記着了!
“嘶,你他媽給我輕一點!”血淵沒好氣吼一句正小心翼翼給他處理傷口的私人醫生,餘光瞥見來客廳喝水的紀雍塵慌忙問道:“諾克斯不在冥閻殿,那他在哪裡?”
男人好似聽到天大笑話般的涼涼看他一眼,“不知道。”
聞言,血淵才知道他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他都不知道諾克斯在哪兒,紀雍塵怎麼知道?
心頭一陣鬱結,血淵靠在沙發上,後槽牙咬緊。
接下來的幾天,因爲他腳上有傷不方便和紀雍塵一塊出去,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跟蹤紀雍塵。
可諾克斯像人間蒸發似的,杳無音訊。
不僅血淵沒找到諾克斯的蹤跡,紀雍塵更是沒找到。
平時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男人彷彿在西文下達追殺指令之後一夜消失,哪裡都不見蹤影。
怎麼會這樣巧?
血淵懷疑紀雍塵報的信,可每次對上男人冷冰冰毫無人類正常反應的臉,他都覺得自己簡直異想天開。
想太多,紀雍塵有沒有正常人思維都不一定,還會大發慈悲給別人通風報信?
但上次尤娜失蹤一事他已經不相信紀雍塵,因此有什麼新動作都沒有再第一時間和紀雍塵分享。
鬼門。
比起冥閻殿那邊的烏煙瘴氣,鬼門倒是其樂融融。
不冷不熱的氣候適宜清爽,海浪層層疊疊撲打金色的沙灘,別墅內傳出一陣陣歡聲笑語。
鳳初暖和尤娜小姐妹在廚房窩一塊研究新甜品,小包子作爲試吃客不斷品嚐源源不斷送上來各種奇形怪狀的甜品。
有的甜的膩人,有的鹹的發齁,小包子覺得媽咪和乾媽咪簡直在變着法子折磨他的味蕾。
“乾媽,細砂糖放多我可以理解。”小包子眉頭緊皺,指着吃了一口的蘋果派,一張嫩白小臉皺巴巴道:“能跟寶寶講講,爲什麼這個這麼鹹嗎?”
“My god!”尤娜驚呼一聲,慌忙戳戳閨蜜肩膀,“你剛剛給我的是糖還是鹽?”
鳳初暖:“……”
小包子:“……”
救命!
“sorry啦寶貝!”尤娜貓眸魅惑一眨,“乾媽下次……”
“stop!”小包子雙手交叉在胸前畫了個大叉,小腦袋搖成撥浪鼓,“沒有下次!絕對!”
鳳初暖和尤娜在廚房折騰,諾克斯和司臨夜去了書房。
在小包子第N次抗議不要再試吃之後一溜煙逃也似的跑出去,鳳初暖和尤娜倒顯得無事可做。
“我們上樓聽聽他們在談什麼。”紅脣輕勾,一抹狡猾的笑容展露在脣邊,鳳初暖尖尖的下頜兒微揚指向書房,“一定是殺人越貨的勾當。”
兩姐妹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從對方眼中看到狡黠笑意。
殺手的職業本能讓兩人隱藏腳步隱藏的得心應手,輕手輕腳走上去,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書房門外,側耳傾聽。
“他們沒在談殺人越貨的勾當?”鳳初暖一挑眉,兩人默契的沒有出聲。
尤娜聽力不比鳳初暖敏銳,壓低聲音道:“他們在談什麼?”
展脣一笑,鳳初暖指尖點點尤娜,意思不言而喻:你。
聞言,尤娜頓時來了精神,耳朵輕輕貼在門上,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出來。
“是,我想好了。”
“你和尤娜算是老朋友,哥希望你拎得清立場,不是習慣,而是愛情。”司臨夜收起平日裡的冷漠疏離,像一個真正語重心長的大哥——他本就是一個大哥。
“我知道。”諾克斯點頭,隱藏的那些情緒難得在大哥面前露出來,“我現在特別後悔一件事。當時霍琛下令讓我殺大嫂,我竟然毫不猶豫衝尤娜開槍。”
墨綠色眸中滿是懊悔和自責,雖然現在兩人冰釋前嫌破鏡重圓,可他始終走不過這道砍。
要知道,如果不是鳳初暖攔得及時那槍子彈很可能已經打中尤娜,一旦想到這些,諾克斯就追悔莫及。
溫熱的手掌落在諾克斯肩頭,男人微微用力壓下,低頭看着懊悔的弟弟,“聽着,諾克斯。”
獨屬於兄長的威嚴讓諾克斯不由自主擡起頭,望進那雙沉沉墨色的黑眸中,司臨夜道:“過去的事總該過去,你要朝前走,向前看,一直囿於過去的人不會擁有未來。”
那雙黑眸像有魔力般讓人煩躁的心智沉下來,凝望良久,諾克斯重重點頭道:“我知道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