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私人醫生很快到達房間,與此同時還涌進來一批人。
將魂不守舍的尤娜從諾克斯身旁拉開,鳳初暖低頭詢問:“諾克斯怎麼了?”
“他,他……”尤娜喉嚨乾澀的要命,因爲着急聲音再度嘶啞,“我也不知道,一睜眼他就這樣,很痛苦,我……”
說到最後,尤娜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諾克斯身體向來強壯,雖然連軸轉的工作讓他看起來精神不佳,但身體狀況也不會突然出現這種問題。
尤娜有預感,這次的情況非同小可。
“別擔心。”鳳初暖捏了捏她的手,將她注意力拉回來,“私人醫生在這裡,如果他沒辦法,就回鬼門,顧淼總有辦法。”
結果很快出來。
諾克斯因爲高強度工作加上擔心尤娜,又抱着渾身冰涼的她睡覺,感染風寒。這些都是小事——令人棘手的是,上次尼布坦之行,諾克斯的身體受到摧殘,並未癒合的傷勢加上這次徹底爆發。
傷口發炎引起高燒,高燒引起一系列併發症,倘若再不降溫,諾克斯可能會因爲兇猛地高燒燒壞腦子,失明,失聰,或者變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醫生的話一錘定音,尤娜表情像凝固般,一動不動的望向牀上躺着的男人。
房間內氣氛死一樣的寂靜。
良久之後,尤娜開口,聲音顫抖的讓人不忍卒聽,“爲什麼?”
衆人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前幾個小時還抱着她安慰她的男人現在被醫生宣判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她明明都已經打算好這件事結束他們要去哪裡玩。
男人柔 軟帶着溫度的脣好像才落在她脣上不久,但現在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所有長期積攢的負面情緒在一瞬間全部爆發。
尤娜赤紅着眼厲聲嘶吼:“你們明明知道我可能給他傳染風寒,爲什麼還讓他靠近我?你們明明知道他因爲高強度負荷的工作已經很累了,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你們也知道他舊傷未愈還要打理冥閻的事務,他的醫生,他的特助,他的傭人,爲什麼都知道這些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勸阻過他?!”
你們明明知道,諾克斯已經很累了……
深深的無力感蔓延在心頭,尤娜胸口酸澀的要死,眼眶通紅,瑩瑩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
爲什麼諾克斯會變成這樣?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尤娜雙脣開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一隻柔 軟的手輕輕掰開她手指,拯救鮮血淋漓的掌心,鳳初暖將尤娜的頭按在自己懷中,輕柔的拍着後者的背,沒有說話。
朋友溫暖的懷抱讓尤娜積蓄已久的眼淚決堤洶涌,她哽咽着,擡起一隻手掌,無助自己不斷落淚的眼睛,嘴脣顫抖:“我,我只是太心急了……”
是她主動到血淵身邊做臥底纔會讓對方有可乘之機,諾克斯身體情況早就大不如從前,她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實,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鳳初暖將尤娜扶出房間,示意醫生醫治諾克斯。
但醫生用盡各種辦法都沒控制住諾克斯忽高忽低的體溫,頹然走出房間搖頭道:“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殿主這些年經歷太多慘無人道的虐待,傷口沒有及時處理又感染風寒,在體內落下病根。”私人醫生很早之前就是諾克斯的人,對霍琛令人髮指的行爲知道的一清二楚。
聞言,尤娜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刷的變了臉色。
她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如果不是鳳初暖及時扶了一把她恐怕就倒在地上。
眼眶乾澀,尤娜啞着嗓子道:“真的……”
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醫生沉重哀痛的表情不言而喻。
“那現在怎麼辦?”尤娜痛苦的揪緊頭髮,死命拉扯自己的頭皮,“怎麼辦?”
“去鬼門。”從始至終都非常冷靜的女人擲地有聲,“鬼門醫療設備世界一流,振作起來,辦法總比困難多。”
許是女人堅定的表情影響尤娜,她仿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鳳初暖的手,哽聲道:“走,現在就走。”
鬼門。
鳳初暖陪着尤娜等在急救室外,後者臉色蒼白,豔麗的紅脣不點丁點血色,滿頭濃稠的紅髮襯得她愈發搖搖欲墜。
“乾媽,你別擔心。”蹲在尤娜腳邊,小包子揚起稚嫩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進尤娜眼中,“叔叔吉人自有天相,黑白無常不會這麼不長眼睛把叔叔收走的!”
好看的瑪瑙眼珠波光流轉,小包子暗暗祈禱爲討她開心這聲乾媽都叫了,一定要起點作用!
他一點都不希望諾克斯有事。諾克斯有事,尤娜就會傷心,尤娜傷心暖暖就會傷心,暖暖上心寶寶這顆心還不得疼死!
胖乎乎的小爪爪握住尤娜冰涼的手,小包子道:“安啦乾媽,叔叔什麼大場面沒經歷過,不會折在這一件小事上的。”
可偏偏微不足道的不起眼之處就會要人命。
等待間,急救室門打開,顧淼擦着頭上的汗走出來,尤娜立刻追上去,“諾克斯情況怎麼樣?”
顧淼對眼前的女人有印象,摘掉口罩開口道:“你們先回去吧,實驗還沒做完,不能用到傷者身上,需要很久時間,別等了。”
話落,醫生的職業習慣讓他上下觀察尤娜一眼,擰眉道:“你情況也非常不好,要做一個身體檢查。”
說話間,鳳初暖走上前,替本想拒絕的尤娜回答:“要做,來之前尤娜體內有一種未知毒素,你應該有辦法消除。”
那邊實驗助手還在繼續,顧淼給尤娜做完詳細的身體檢查之後道:“她體內的毒素來源於一種植物,鬼門有相應匹配的血清。”
聞言,鳳初暖送上一口氣,尤娜體內的定時**算是解除了。
注射過血清,尤娜精神時刻緊繃關心諾克斯情況,鳳初暖無可奈何只能讓顧淼又注射一劑鎮定劑緩解後者疲憊。
注射過鎮定劑之後,時間不大,尤娜很快在病牀上沉沉睡去,鴉黑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臉頰蒼白身體瘦削,手腕處骨節明晰的凸出來,惹人心疼。
掖好被角,鳳初暖微不可察的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