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掛了電話,轉過身摸摸小小明的腦袋,脣角微彎:“寶貝,如果我和你媽媽在一起了,你會反對嗎?”
“那、那靳叔叔呢……我們的爹地怎麼辦。”小小明懵懂地看着他,小腦袋還想不明白如果不可靳叔叔成爲一家人,就沒有爹地了。
“我也可以……”
“門開了!”
靳冷睿剛要回答,手術室的門開了。他抱着小小明一個箭步衝過去,面色陰鬱冷硬:“人怎麼樣?”
“病人輕微腦震盪,還有些外傷,需要住院休養一段時間。”醫生快速說完,在靳冷睿威懾的眼神下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回身讓護士將人推出來。
黎雪菲消瘦的身體陷在病牀裡,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如紙,秀眉凝起,蒼白的脣抿成一條線,即便在昏迷中也不能放下痛苦。
“媽咪。”小小明眼裡盛滿淚水,跟在推車旁邊來到病房,搬過來凳子守在牀邊,癟着小嘴似哭非哭。
靳父的電話被掛斷,適才的通話內容卻讓房間裡的人都聽清楚了,靳母面色難堪,笑容勉強:“看來冷睿是真的有事耽擱了,我們等他回來解釋吧,靳家一定會給安然一個交代。”
“哼,我看他怎麼交代,安然,我們走!”範父護女心切,拉起範安然往門口走,後者回頭看向靳母,眼神流露些許歉意。
“小安呢,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範家人走後,靳母端着的姿態也放下了,面帶慍怒地給安金超打電話。
鄉村裡,雲詩詩上吐下瀉,虛弱到脫水,嬌弱地躺在簡易牀上不肯拍戲。
“她不肯拍,有的是人排隊等着,讓她回來吧。”
她耍性子的第二天,迅風那邊傳來消息,若她再不肯拍戲,就換人來主演。
雲詩詩手裡已經有了大寶做籌碼,本就不在乎這不知名的戲,丟了就丟了,正好可以回去。
趕走房間裡的人,她從牀下拉出行李箱,打開箱子,大寶虛弱的半睜着眼,早沒了掙扎的力氣。
“別急,很快就你媽媽就能看見你了。你猜她看見你這幅樣子,會露出什麼表情?真讓人期待啊。”她彎起脣角,笑的病態又扭曲,伸出手指從大寶髒兮兮的臉上劃過,指甲陷進他吹彈可破的皮膚裡,在要見血的瞬間收了手,“現在可還不能讓你受傷,萬一路上死了怎麼辦。”
她臨走之前給大寶餵了半碗粥,保證人不死,並讓劇組派人開車把她送到車站。
車站後,她打了輛出租車,從傍晚開到清晨纔回到私人住所,拎着箱子走向地下室,將大寶扔進去。
正午的陽光照進冰冷的病房,微風吹開白色的紗窗,微風撫過病牀上女人蒼白的面孔。她睫毛顫動兩下,緩緩睜開眼。
“媽咪,媽咪醒了!”
小小明的聲音鑽入耳裡,黎雪菲撐着手臂要坐起來,一道黑影忽然掠過來,按着她的肩膀將她按下去:“你受傷了,快躺下。”
昨晚的回憶涌進腦海,她慌張地看向小小明:“寶貝,你受傷了嗎……你額頭撞傷了,醫生看過了嗎?”
“我撞到前面的椅子上了,已經不疼了,醫生給我擦了酒呢。”小小明笑容明媚,眼裡亮晶晶的,還摸了摸紅腫的額頭。
“都是媽咪不好,又害了你。”她語氣落寞,摸了摸小小明的額頭,見他眼下兩片烏青,騰出半個牀讓他躺下。
擡頭見靳冷睿還沒走,神色從關切變爲淡漠,冷漠開口:“有勞靳總照顧小寶了,我已經醒了,您快回去陪未婚妻吧。”
話說出口,氣氛發生微妙的變化。
靳冷睿墨色的眸子閃過細微的變化,坐在剛纔小小明坐的板凳上,眉尾微挑,彎起脣角:“小寶還沒吃飯,你下不了牀,你想讓他陪你餓着嗎?”
他心裡暗自嘖了聲,分明要跟他解釋昨晚那場鬧劇是家裡人一手安排的,怎麼話到嘴邊就變了味。
她微抿的脣放鬆下來,還好他沒察覺到自己話裡的異樣。見小小明依偎在自己身邊很快就睡着了,沒反對他的話。
想到昏迷之前腦海裡浮現的人,躲閃了他的目光,違心地問道:“一澤呢?他可以照顧孩子。”
靳冷睿冷笑連連,站起身俯下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裡含着戲謔,語氣竟有些玩世不恭:“他出差了,段時間內回不來。”
“出差?他只是個人事總監,有需要他出差的事情嗎?”何況這時候孩子還沒找到,他怎麼會放下他們母子倆離開塢城。對上他眼裡的神色,黎雪菲杏眸微瞪,“靳冷睿,你把他支走了?”
“是,我反悔了。”靳冷睿墨色的眸子裡有種可怕的堅定,撂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出病房。
黎雪菲眼裡的驚愕隨着他消失而不見,纖細的手摸上心口的位置,心跳震得手指發顫。她不斷讓自己保持清醒,他還有靳家,他們之間的隔閡無法跨域。
但他說反悔時自己心裡的悸動無法騙人,那顆沉睡的心隨着他再次走進而甦醒。
她深吸口氣,將心裡的想法驅趕出去,大寶還沒找到,她怎麼能分心。
坐的太久眼前有些眩暈,她正要躺下,病房來了不速之客。
“靳先生,靳夫人。”黎雪菲禮貌而疏離的打過招呼,秀眉微不可見地輕蹙。
這次與以往不同,靳父先開了口,面容威嚴,語氣莊重:“黎小姐,你知道昨晚冷睿在幹什麼嗎?”
“在……參加訂婚典禮。”她從那條消息中瞭解到昨晚的事情,靳家二老出現在眼前,莫非他昨晚就來醫院了?
餘光掃過沉睡的小小明,就猜到電話是他打。
“原來你知道,既然知道,爲什麼把他叫走,你知道昨晚多少人看了他的笑話嗎?”靳父威嚴的面孔帶了怒氣,與靳冷睿如出一轍的眸子陰沉的可怕,冷銳壓迫的目光審視着她。
這模樣能把孩子嚇哭,空氣都變得沉重。
黎雪菲心裡浮起不悅,但的確是自己耽擱了靳冷睿的訂婚,便隱忍着沒有發作:“抱歉,我昨晚出車禍時意識不清醒,沒有看清名字就把電話撥出去了。”
她正面迎上他的目光,杏眸裡攢起一股堅韌,不落半分氣勢。
“你不是看不清名字,你是看不清形勢。”靳父話語犀利,再次提醒她,“我們做過約定,你不該和他再有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