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的一雙眼睛瞪得極大，彷彿不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事情。
這一次的震驚比上一次看到帝倏殺人還要震驚，因爲這是她完全沒有想過的問題，帝倏殺人這個問題她多少還是想過的，可是男女通吃這個問題是真的沒有想過。
“我覺得我應該對你坦誠，所以我現在將這件事告訴你，你知道之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喜歡我。”帝倏的神色淡然，他已經做出決定了。
雖然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但是他知道兩個人如果互相喜歡的話應該坦誠相對，這是對彼此的尊重。
他知道一旦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也許他和秦凡就不可能了，可他還是得說，畢竟不說的話，他永遠不知道秦凡能不能接受那樣的他，那纔是完整的他。
就像顧蘿和黎夜之間一樣，顧蘿知道黎夜的全部，黎夜也知道顧蘿的全部。
就算最後秦凡無法接受那樣的他，也無所謂，他不會勉強，他早就習慣了這樣，再多一次也無所謂，儘管這一次和別的時候都不一樣，但他可以接受的。
“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建議我去看精神科，我的確是有問題，我有好幾個人格，但我可以控制他們，我很清楚地知道每一個人格做了什麼，所以不需要擔心我會失去理智做出無法控制的事情，我可以完美地控制他們。”
帝倏說完這些話之後，秦凡的臉色變幻，雖然當時的她是真的覺得帝倏有問題，可是多少還是帶了一些開玩笑的成分，後來她也沒有再想到這件事，但現在帝倏說他有好幾個人格，還能完美控制，這是什麼情況？
既然可以控制這些人格，爲什麼不融合呢？融合之後不是更好嗎？
“我很小的時候，三歲開始吧，就開始遭受毒打，冷暴/力，精神和肉/體上的虐/待，也就是性/侵，對我做這些的人是我的父親，還有我父親的朋友，還有我不認識的人。”
帝倏說這些的時候臉色還是很平靜，但是眼睛已經開始發紅。
那些記憶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觸及的記憶，可是沒有辦法，不是不去觸及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否則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人生當中唯一的曙光便是黎夜，是黎夜拯救了他，而當時的他很憎恨黎夜，卻又很感激他，一方面是因爲黎夜的出身很好，有那麼多的人愛他，可是他還是那個冷淡的性子，那個討人厭的脾氣，所以帝倏就想要跟黎夜作對，想要打敗黎夜，可是一直以來都不成功。
秦凡已經驚呆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這麼看着帝倏，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聽故事，但是這個故事卻令她生氣，心疼，憤怒，無奈，很多很多情緒涌上心頭，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以至於臉上看上去好像是沒有表情。
“先告訴你這些吧，我擔心你承受不住，你想吐嗎？要不要去洗手間待一會？”帝倏建議，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容。
曾經有一個女人聽到他說的話就吐了，他最後是怎麼對付那個女人的呢？好像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女人好像很慘很慘，但是如果是秦凡吐的話，他應該不會動手吧。
他不想看到她恐懼和悲傷的樣子。
“你的母親呢？”秦凡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的聲音是顫抖的。
“她被我父親活活打死了，過程太慘烈，我就不告訴你了。”帝倏是笑着說這句話的，可是秦凡只覺得揪心，“當時你幾歲？”
“四歲。”
帝倏從小就聰明，別的孩子才兩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懂得很多了，記性也好，算是過目不忘，他和智商說起來其實是和黎夜不相上下的，加上他從小生活的環境，他的很多想法黎夜有時候都比不上，因爲沒有帝倏那麼惡劣的想法。
秦凡點點頭，突然之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兩個人之間保持沉默。
“我先走了。”帝倏起身準備離開。
看着帝倏的背影，秦凡只是呆呆地看着，並沒有出聲阻止，她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她現在很亂，她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自己，不過她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你明天來嗎？”
帝倏的腳步一頓，似是沒有想到秦凡會說出這句話來，這句話對帝倏來說的確是很意外，其實在他說完那些話之後，秦凡的反應已經讓他很意外了，她的反應和以前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
之前的那些人他不想再提，而當初的黎夜的反應則是比較冷淡，但還是抱了他，帝倏明明比黎夜大，可是被黎夜抱住的時候，他還是很開心的，感覺很溫暖很踏實。
他是知道黎夜有潔癖的，但是黎夜卻願意抱他，沒有什麼是比這個還要認可了。
“你現在願意抱抱我嗎？”帝倏背對着秦凡問出這句話，秦凡的臉色一怔，也沒有想到帝倏會提出這個要求。
帝倏是想要知道秦凡會不會像當初的黎夜一樣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其實那些經歷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他等了一會，一直沒有轉過身來，不知爲何，他竟然不敢去看秦凡的表情。
就在他以爲沒有機會了，要走的時候，一雙手已經從背後伸了過來將他緊緊地抱住，秦凡的臉頰緊緊地貼着帝倏的後背，感受到他後背的涼意。
“帝倏，讓我穩定一下情緒，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好不好？”
秦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帝倏點了點頭，“好。”
其實秦凡能抱他，已經讓他覺得很好很好了，原來這個世上不只是一個黎夜的，還有別人可以這麼快接納他，以前的他不願意去接觸就是覺得不會有人會接受的，可是現在秦凡願意抱他，他突然不敢講了，不敢將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講給她聽，她知道的越多，不確定的因素就越多。
他害怕。
意識到自己的心態之後，他詫異極了，他竟然會有害怕的時候，他以爲被黎夜救出來之後，他就不會害怕了，可是現在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