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青媚在心底微微嘆息。
外表樸素的馬車又駛過一段路,把小茶遠遠甩在後頭了,青媚才放下窗簾。
若不是剛纔馬車經過小茶時聽到那婦人說的話,她也不會知道小茶在打聽她。
小茶爲什麼要打聽她呢?
是好奇,還是覺得不應該有這樣的人存在在這個世上?
要知道,她對晏青媚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怎麼?觸景傷情了?想做回晏青媚?”
天昊軒說。
說話時他都不看她的。
青媚撇撇嘴,說:“白癡才喜歡做別人的替代品。”她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白癡嗎?”
天昊軒擡眼略瞅了她一眼。
“不像。”
青媚心滿意足。
“你本來就是。”
青媚:“……”
“怎麼?不服?”微微上揚的音調,怎麼聽怎麼欠扁。
青媚豎眉,“別欺人太甚!”
“我就愛欺負人,不喜歡,來咬我啊。”
他話音未落,青媚啊嗚一聲撲上去,張口往他的肩窩處咬。
“你是狗啊!讓你咬你就咬!”天昊軒低吼。
然而他雖然一臉的嫌棄和惱怒,當馬車因爲硌到石子而顛簸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攬住了青媚的肩膀,讓她不至於被顛倒在車內的地上。
等青媚發泄完怒氣了,才鬆開他的肩膀,他也在同一時刻放開青媚。
兩人絲毫不爲剛纔的親密接觸而感到不妥,彷彿他們本就應該如此親暱。
坐回自己的座位,青媚得意洋洋。
“不咬白不咬。”她說。
天昊軒拉開衣領看了眼剛纔被咬的地方,就算是隔着衣服咬的,因爲咬的很用力,還是能看到一排清晰的牙印。
小小的,很整齊,也很可愛。
天昊軒的心中閃過一絲柔軟。
原本還以爲在知道前段時間發生的“替身”事件後,她會低落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又生龍活虎了,雖然有一半可能是裝出來的,但是不得不說,這傢伙的自我調節能力還真不錯。
他就喜歡她這沒心沒肺的性子。
只是不知道她對白檢辭放下了沒有。
將衣服拉回去,天昊軒擡頭的時候,又恢復了一張冷死人不償命的面癱臉。
青媚倒不怕。
因爲他現在臉色雖然不好,身上卻沒有散發出任何低氣壓,說明他的冷臉是裝出來的。
既然是裝出來的,她就不會害怕。
“好久沒看到你的面癱臉了。”她竟然還挺懷念。
青媚愣了愣,她果然是抖受嗎?
爲自己默哀。
“別出聲。”天昊軒突然壓低聲音道:“有人在跟蹤我們。”
青媚睜大眼睛,全身的興奮因子都被這句話調動起來。
她湊到天昊軒旁邊坐着,在他耳邊低聲問。
“什麼人?有幾個?”
她也壓低了聲音。
被她這麼一搞,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車上二人在逃亡。
看她一副不套到有用信息不肯罷休的樣子……
“一個。”天昊軒無奈說道:“之前在柳家,好像就有人在暗中窺探,他們反應速度挺快,我沒抓住他們,讓他們
跑了。”
“咦?吃東西的時候你有去追過人?”她怎麼不知道?好像他一直都坐在她旁邊呀。
是她吃得太開心太認真了,所以沒發現嗎?
青媚擡頭思索。
“我都沒看到他們,怎麼去追?”天昊軒沒好氣的說,“再說了,柳拂生一直盯着我,我就算抓到了那幾個窺探的人,也不好上前去追。”
他的眼裡,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青媚窘。
“那一個人在追馬車的話,既然被派來跟蹤我們,他的武功肯定不會差,我們的馬車甩不掉他啊。”
天昊軒的眼神變成了“嗯,不錯,你還不算太無可救藥”。
青媚不由挺起了胸膛。
天昊軒扶額。
這種給她一根杆她就往上爬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不用甩,我等等稍稍用點法術,就可以甩掉他。”
“這不還是甩嗎?”
天昊軒:“……”
“知道是誰派來的嗎?柳拂生?”
一個富可敵國的商人,如果身邊沒有那麼十幾二十個保鏢,可能每天都要面臨被綁架勒索的危險。
十幾二十個可能還拯救不了他,他又不像她借用晏青媚的身體那會兒,有功夫傍身,可以稍微囂張點。
也許整個柳家都是會武功的護衛,然後他要去哪兒都會帶上幾個會功夫的。
眼下他得不到那個晏青媚,把目標轉向自己了,說是他派來的,很有這個可能性!
“不是。”天昊軒說。“如果是柳家的,我能認出。”
“那是誰?誰還跟我有仇?”
天昊軒似笑非笑。
“你覺得呢?”
“我?”青媚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那個可能性的存在。“我怎麼知道?”
她繃着臉,儘量不表現出不該有的表情。
然而,還是被天昊軒看了出來。
天昊軒呲笑,道:“你在掩飾什麼?是他的人沒錯,卻不一定是他派來的,他現在遠在國都,嬌妻、稚子都在身邊,怎會有空去關注別的人?要關注也是關注我這突然出現的對手,和抓了他妻子的非毒。”
青媚被說穿心思,難得露出難堪的表情。
她氣惱,又沒法爲自己辯解,只好氣呼呼地把頭轉向一邊,不去看天昊軒,就不用面對他臉上的嘲諷表情了。
“他手下黑衛無數,還有九個黑衛隊長,每個都不是善茬。你想想以那人的性格,如果世上有長得和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一模一樣的女子存在,他會怎麼對待你?”
青媚不敢想。
不知道爲什麼,她隱隱有預感,她如果去細想了,可能會很難過。
很難過很難過的那種難過。
該死的天昊軒,她本來已經僞裝好、自我催眠好了,假裝自己根本不在意白檢辭,假裝她過得比以前更開心……
就算糰子在身邊逗她,她也沒這麼開心。
可是現在呢?可惡的天昊軒揭她的傷疤,一點都不留情,她的心都快鮮血淋漓了。
“白檢辭在洛城留有一個黑衛隊長,那人你認識,排行第七。”
“白七。”青媚用力閉了閉眼睛,深呼出壓在胸中的濁氣,“你怎麼知道白七在洛城?來的時候調查過?”
天昊軒不語,
看那樣子,應該是默認了。
“你既然知道洛城是個傷心地,幹嘛這樣看着我?你不是都已經揭穿我了嗎?對,我就是傷心怎麼了?我就是喜歡過白檢辭然後被傷了心又怎麼了?”
青媚算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反正就算她把自己的情緒藏着掖着,天昊軒也會毫不留情地揭穿。
看她這義正言辭的模樣,天昊軒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他的猜測沒錯,這傢伙表面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其實還是很在意的,只是藏的比較好而已。
被他剛剛那麼一激,就露出馬腳了。
他早知道她喜歡破罐子破摔,以前在天界的時候就見過她這“德性”了,是以他不擔心他把事情挑破後她會難過。
他要的就是現在這樣。
兩個人把事情都說破了,激她忘記之前發生的不愉快的事,這樣她才能真的放下,而不是把事情壓在心底,慢慢腐爛,不停地在心底折磨自己。
天昊軒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卻還是被青媚發現了一點點。
“你別笑話我。”青媚硬着頭皮,“那可是我的初戀,我難過一點怎麼了?不應該嗎?”
“是,是你的初戀。”天昊軒忍着笑意。
這傢伙強詞奪理的樣子,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懶懶的靠在馬車壁上,調整了個較爲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聽起她的理由來。
青媚還以爲他是在等自己說服他,一時也來了勁。
“我會難過,說明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不過第一份感情所託非人,被人騙了。這是我運氣不好,怪的了我嗎?”
天昊軒好脾氣地應道:“不怪你。”
“嗯?”青媚明顯不滿意他這回答,覺得他是在敷衍。
“確實不怪你,你繼續說。”
青媚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過,既然知道那傢伙是在玩弄我的真心,我知道了真相,肯定不會去緬懷他,也不是爲了之前的感情而悲傷。我其實是在爲自己感到不值得,一邊回憶過去的同時,在心底告誡自己以後不要輕易上當,不要再傻傻地被人騙了,就是這樣。”
天昊軒點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如此。”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挺厲害的,調節能力強,還很會吸取教訓?”
“確實有點。”
青媚洋洋自得。
天昊軒靜看着她,眼底流過淡淡的笑意。
真傻。
這麼容易被騙,難怪當初會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混蛋白檢辭騙去生了只小狐狸。
這樣一個小傻瓜,如果白檢辭沒資格照顧她了,他可不忍心看她被別人騙。
車內一陣安靜。
解決了被嘲諷的問題,青媚突然想到剛纔的主題。
“等等怎麼甩掉那個人?你有主意了嗎?”
“已經甩掉了。”天昊軒輕描淡寫。
“啥?什麼時候?”
他剛纔在自己講話的時候不是一直在很認真的聽?她也沒見他做什麼小動作啊?
“就在你剛纔說話的時候。”見她不信,他好脾氣地解釋道:“不是跟你說了,一個小法術就能解決他?”
“這麼厲害。”青媚星星眼,往他身邊湊,“你教我法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