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活動和實際表現自然不會一樣,壓抑着心底的怒意,天昊軒一個眼神過去,笑意淡淡。
外人只當他們兩個言笑甚歡,殊不知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已經眼神交鋒很多次了。
“如此實不應該。”天昊軒說,“待秦某回到風雨神殿,一定多加祈禱,願上蒼能原諒無知百姓犯下的錯事。”
白檢辭點點頭,“如此甚好,有勞國師了。”
“不麻煩。”天昊軒說,“卻不知採風使有沒有打聽清楚,那些百姓是不是真的搶奪人妻了。”
採風使是祁國特有的,每年由皇室挑選一定數量的人,去往大祁各地,查看當下祁國各地的情況。每年的每個季節特定的時間,回到國都向皇室報告他們所看到的情況,讓皇室知道,國家如今的情況。
也算是從另一個角度知道百姓的心聲,而不至於被各地官員騙。
這個點子,是白檢辭想出來的,這件事一直也都是由白檢辭在負責。
天昊軒說完,不等白檢辭回答,繼續說道:“鄙人不才,曾經就看到一些不要臉的頑徒,但凡看到貌美的女子,就說人家姑娘是他命定的妻子,還自欺欺人想要所有人都相信他的妄想。後來還是俠義之士出手,才救出那無辜的女子。”
白檢辭:“……竟有此事。”
真沒想到,天昊軒這廝打嘴仗倒是蠻厲害,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反潑了他一身髒水。
“而且,那些頑徒還很喜歡半夜溜進別人家的院子,偷看別人家的妻子。這種人,纔是真的不容於世。”
檢辭:“……”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正大殿門口,天昊軒站在門口。
“王爺請。”
檢辭收斂起眼中的殺人目光,淡然道:“國師請。”
兩人相互“謙讓”,終於進了門,被堵在後面的官員們,也都與他們一樣,互相謙讓一番,都進了大殿。
檢辭和天昊軒均是位高權重,一人一方。
白檢辭坐在左側的首位,天昊軒坐在右側的第三位。
等候皇帝傳令上朝。
旁邊陸陸續續多了一些同樣位高權重的官員,諸如宰相、中郎將、大將軍之類的,雖然比不上白檢辭和天昊軒的尊貴,卻也不一般。
他們紛紛圍在白檢辭和天昊軒身邊,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朝上朝下的事來。
他們討論最多的,是皇帝這一次的山南避暑。
祁皇朝每年都會去山南避暑,基本都在每年的六月份,眼下已經到了酷暑,正是祁皇帶領一干妃子皇子,去避暑的時候。
每一次皇帝去避暑,都要有一個人暫代處理國事。以前年年都是白檢辭在處理,今年不知會怎麼安排。
昨日親王黨幾大重要人物進行了一次會晤,以白九爲傳信使,表明祁皇若是再苛刻賢王,賢王也許不會再容忍下去。
什麼叫“不會再容忍下去”?這其中有大造化。
不會再容忍下去,說明王爺多多少少,有了奪權的心思。
這代表什麼?
代表他們心心念念盼了這麼
多年的事情,終於要成真了啊!
王爺不願再受祁皇和祁皇室的氣了,王爺要奮起了!
代表,他們也許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王爺登上九五寶座,甚至,也許能看到王爺一統整個天藍大陸。
多麼讓人振奮的消息!
因此,這一次的早朝,十分熱鬧。
親王黨對保皇黨和中立黨派已經不再是一味的容忍態度,他們要開始佈局,慢慢準備。
更甚的,有一些較爲激進的親王黨,都想故意引起祁皇和保皇黨的不滿,讓祁皇先出手,這樣,他們就有了正當的理由,開始光明正大地爲白檢辭問鼎九五做準備。
在白檢辭出現之前,祁皇室內有貪官腐敗,整個皇朝腐朽不堪;外有楚國虎視眈眈,若不是有檢辭這個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親王在,祁國可能早就被楚國的鐵騎踏平了。
是以那些親王黨纔會如此敬崇白檢辭,一股腦地想要他問鼎九五。
而且,白檢辭表現出的各種優良的品德,對於那些被他提拔上來的、或是一些三觀比較不正,不愚忠於皇室的官員來說,都是放眼整個祁皇室沒人能比得上的存在,這樣一個人當皇帝,比祁皇室的那些“棉絮草包”好太多。
他們認爲,只有白檢辭能讓這片大陸統一起來。
他們對白檢辭的崇拜,說腦殘也不是很腦殘,說不腦殘麼……又很微妙。
眼下,皇帝還沒來,保皇黨和親王黨已經開始交鋒起來。
“賢王年年代理國事,均能讓陛下安心,今年必定也是如此。”親王黨官員,工部侍郎裴竣很是自豪地說道。
保皇黨的官員,禮部尚書樑恩友說道:“大皇子已經及冠,今年也許不需要勞煩賢王了。”
“大皇子雖易及冠,然平日裡極少處理國事,樑大人,這樣不妥。”裴竣一臉和氣,語氣卻是不容置否。
樑恩友沉默了半晌,沒辦法,誰讓裴竣說的都是真話呢?
大皇子祁楊今年剛剛及冠,也不知道祁皇室怎麼想的,明明不想要白檢辭這個外姓王爺掌握太多的權利,卻一直沒讓大皇子先接觸朝堂上的事,以至於現在讓裴竣抓了理由,當真讓人生氣!
“裴大人所言極是。”另一個保皇黨大官,戶部侍郎陳安同說道,“只是,大皇子已經及冠,出生尊貴,其生母乃當朝皇后,乃皇太子人選之一,今年陛下與後宮去避暑山莊避暑,正好是歷練的好機會。”
剛剛無言以對的樑恩友,忙出來幫和道:“裴大人,你說是不是啊?”
看那驕傲的樣子,裴竣只恨自己是個書生,只恨現在不能一拳上去揍翻他。
保皇黨和親王黨脣槍舌戰,大殿內大臣們的聲音雖然微小,氣氛卻劍拔弩張。
直到大皇子祁楊與二皇子祁深一併,從大殿門外走進,衆人的討論聲才小了點。
“大皇子。”
“二皇子。”
一干保皇黨的官員紛紛向前致意,親王黨的官員們雖然不服,卻也和顏悅色地與兩位皇子打招呼。
接下來進來的是三皇子祁岷。
就算有白檢
辭這個“對祁國虎視眈眈”的“外姓國賊”在,祁皇室內還是不那麼團結。
就拿眼前來說,大皇子與二皇子明顯爲一派,三皇子祁岷爲另一派。
要說這皇子間的派別,還真有些奇特。
大皇子和三皇子爲一母同胞,均爲當朝皇后所出,他們兩個纔是真真的親兄弟。可因爲皇后一直都偏心於三皇子祁岷,連民間都有些傳言,說皇后一直在幫助三皇子打壓大皇子。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又是皇長子,放到民間,那是嫡長子中的嫡長子,理應繼承大統的。
奈何皇后就是偏心三皇子,想讓祁皇立三皇子爲皇太子。
是以,大皇子纔會和二皇子在同一個陣營。
親王黨的官員,絕大多數都是由白檢辭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們個個都有自己的本事,不能說白檢辭任人唯親,因爲他們的本事,確實值得如此重用。
他們之間絕大多數的人,除了有自己的一番本事之外,還有很多脾性也和白檢辭有幾分相似。
或者說和白九等人有幾分相似。
畢竟都是同一個主子帶出來的人。
以前,檢辭不爭權,他們平日裡除了完成分內的工作,只能偶爾和保皇黨交交手,很是無趣。偶爾,還能看看大皇子和三皇子鬥,好歹給他們的生活添加了點調味料,變得有趣一些。
在看戲的同時,他們都還有些同情大皇子祁楊。
要說這祁楊,之所以會不受皇后的喜歡,聽說都是因爲當初皇后生他的時候難產,差點死在產房裡。
皇后還給大皇子起了個小命,叫“寤生”,就是難產的意思。
生下他之後就把他丟給宮女,從未看過他一眼。
大皇子如今性格有些陰暗,可以說都是小時候沒有體會過母愛,不但不受母親喜歡,還被母親如此深深的厭惡着……
說實話,難產這種事,又不是一個嬰兒的錯,皇后能討厭大皇子討厭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人感慨。
果然女人就是不講道理!
話說回來。
大皇子長得是器宇軒昂,可因爲從小不受母親喜歡,皇帝對他的態度也是淡淡的,他現在的人格有些陰鷙。
二皇子麼,長的自然不會差,又因爲其生母淑妃從小對他寵溺過頭了,造成了他現在這略顯扭曲的性格。
兩個皇子外表光鮮靚麗,內裡卻很是黑暗,讓一干親王黨不得不搖頭。
這種皇子,怎麼能擔得起一整個國家的重託?
他們的性格是扭曲的,日後當了皇帝,更加沒人約束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玩壞這個國家。
是以,他們不能當儲君。
只有三皇子,外表看起來似乎很無害,從向來的接觸來看,好像也是個好相處的人。
可那只是“好像”。
明眼的官員都知道,這不過是三皇子迷惑人的手段。
大祁現在能上朝的三個皇子中,這三皇子也許是手段最厲害的。不然他也不會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聯手對付下,輕輕鬆鬆活到現在。
三皇子是隻笑面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