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早朝會上,羣臣聚集一堂。對於太子派人行刺三皇子一案,百官各懷心思,坐等好戲上演。
被皇帝宣上大殿的尹天宇神態不卑不吭,在百官詫異的目光下,一撩袍子,跪下,“兒臣參加父皇。”
“平身吧。”仲帝神色淡淡道,看着這個一手培養起來的兒子在牢中幾日略帶狼狽的面容,神色微微有些動容。
“太子,關於大理寺卿指控你指使宮中御林軍副統領假冒刺客,行刺三皇子一事,你可還有話要說?”
尹天宇一改往日的暴躁易怒,出奇的平靜,一字一句道:“兒臣冤枉。”
“人證物證俱在,冤在何處?”
對於自家兒子的品性,仲帝自然十分了解,眉毛一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麼讓衝動的兒子一夜之間轉了性子。
“啓稟父皇,人證已死,自然死無對證,兒臣無話可說。可是,那物證……斷然不是兒臣所書。”
尹天宇一直低着頭,努力分辨着袍子下端繡的一行若隱若現,歪七扭八的小字,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恨不得將柳纖纖那個不靠譜的表妹直接咔嚓掉了事。
這個柳纖纖,昨夜興沖沖的說找到辦法可以幫他翻案,連夜繡了一番說辭在袍子上,只交待明日一切按衣袍上繡的說辭回稟皇上,便可翻案,她最好祈禱是這樣,否則他纔不會善罷甘休!
“哦?”仲帝倒是突然來了興趣。
“那與刺客互通的書信上分明有太子的印鑑,字跡也對的上,如何容得太子這般推脫?”大理寺卿義正言辭道。
尹天宇憤憤的握拳,暗自瞪了大理寺卿這個老古板一眼。
好你個大理寺卿,平日裡待他不薄,這個老匹夫居然落井下石!一定是被三皇子收買了!一定是!!!
但是……
不能發怒!
柳纖纖昨夜千叮萬囑的第一條便是絕對不準發脾氣。
好,他忍!
深呼一口氣,尹天宇不疾不徐的陳述:“兒臣冤枉,那書信並不是兒臣所書,兒臣寫字有個習慣,用墨從來都是從深到淺,在從深到淺如此往復,而這僞造書信之人,用墨卻十分的均勻,顯然是忽略了這一點。父皇若不信,可差人將兒臣平日的書信拿來比對,定可還兒臣一個清白。”
這個特點還是柳纖纖發現的,她說,字跡可以模仿,但是用墨習慣可是模仿不來的。
“此事當真?”仲帝皺眉,“來人,去裕慶宮將太子往日信件取來。”
“是。”宮人領命離去。
百官聞言,紛紛吃了一驚,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仲帝放眼望去,唯一神態平靜的只有負罪在身的尹天宇以及四皇子尹天浚。
“四皇子,你是本案的調查者,依你所見,怎麼看待此案件?”
“啓稟父皇,太子既然如此說,那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雖然書信可以造假,可是在太子裕慶宮搜出毒藥也是事實,這點兒臣就想不明白了。”尹天浚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淡淡地陳述着事實,卻不着痕跡的定死了尹天宇的罪名。
“太子,對此你有何話要說?”
對此,尹天宇早有應對之策,“父皇,兒臣對於此事並不知情,但是昨日兒臣宮裡的侍女倒是向兒臣坦白了她的所見,稱她親眼看到那御林軍副統領來裕慶宮請求休假之際,趁兒臣不備,偷偷將那毒藥藏於兒臣宮中。”
仲帝面上閃過一抹深思,沉聲道:“那名宮女如今何在?爲何當日太子被抓之際不交代實情?”
“稟父皇,該宮女在兒臣被誣陷之日,湊巧休假,也是事後才知事關重大,向兒臣坦白。”尹天宇自信滿滿道。
柳纖纖那女人早已收買宮女,教好了宮女說辭,就算直接對峙他也不怕!反正那個刺客已經服毒自盡還能跳出來指出他說假話不成?
尹天浚深深地看了尹天宇一眼,黑眸微眯,脣邊卻勾起一抹淡淡
別有深意的笑。
這個太子……還真是好手段!
明明板上釘釘的事居然還讓他巧舌如簧的爲自己翻了案!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到的,那隻能說他背後的人手段太不簡單了。
不過仲帝顯然不願深究此案,聽尹天宇陳述完後,大筆一揮,結案:“此案件屬誤會,太子遭人誣陷,那幕後之人卻還在逍遙,大理寺卿難辭其咎,罰三個月俸銀,全力調查此案。”
“四皇子查案不嚴謹,致使太子入獄,險些傷了兄弟之誼,亦應當閉門思過一個月,好好檢討。”
這個結果在尹天浚意料之中,他恭敬的領了聖旨,看向尹天宇的目光中卻帶着一抹深思:“兒臣領旨。”
“太子受驚了,回裕慶宮好好休息,那挑撥朕與太子父子之情的黑手,朕定不輕饒!”
仲帝發了話,尹天宇只得感恩戴德的道了謝,表了一下決心,腳步輕快的邁出承乾殿,直奔裕慶宮。
“皇兄……”剛邁入裕慶宮的大門,尹天宇便被一個小小的身子撲了個滿懷,定睛一看,正是五皇子尹天佑。
“小佑?”尹天宇微微有些詫異。
“看吧,小佑,我沒騙你吧?我說你皇兄沒事,他不就沒事好好的回來了?”柳纖纖含笑着走出來,行了個禮,“參見太子殿下。”
“行了,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你還行那些個虛禮幹嘛?趕緊差人準備熱水,爺要沐浴!”
“早已備下了。”柳纖纖殷勤道,“大表哥今日事情還算順利?”
尹天宇猛翻白眼,“嘁!你還說呢!你繡的那是什麼東西?醜死了!爺看了半天眼都花了!你真該好好留一下繡功。”
柳纖纖暗自握拳,這混蛋!果然不知道何爲救命恩人!早知道,不浪費那麼多腦細胞救他出來了!
忽然,柳纖纖察覺到身後一道不同尋常的目光,定定的回頭望去,恰巧看到了一張胖胖的臉,一下子愣住:“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