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千絕回到驛站,本來打算直接回屋,可是卻在迴廊拐角處遇到一個丫頭,然後跟着她去了流雲園。
黑漆的夜色中,流雲園燈火透亮。
他走到門口之時,便聽到了一陣慘淡的呻吟聲,他心口一凜,連忙推門走了進去。
“王爺!”洪穗連忙走到跟前行禮,眼眶紅紅的,聲音帶着委屈,可是一陣風拂過,那個男人根本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就從她跟前走過。
“奶嬤,你怎麼了?”冥千絕看着捂着胸口躺在牀上呻吟的人,心裡緊皺,聲音帶着一股冷凝:“還不快去叫大夫!”
他銳利的視線冷冷的瞥向洪穗,聲音冷如冰霜,催促:“傻站着做什麼?快去!”
洪穗身子怔了怔,被那凌厲的視線震懾住不敢動彈,喉嚨裡卡着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
桑嬤嬤等不及,伸出顫巍巍的手拉住冥千絕:“絕兒,我這心裡難受啊,我在你這府上就是一個奴才,你也別叫大夫了,省的浪費銀子。”
她眼角噙着老淚,眼眶紅紅的:“我都活了這大把年紀,早該下去見小姐了,之前放不下你,現在看見你能幸福,嬤嬤也了了心願,你也別管嬤嬤了,讓我死了算了。”
然後她便將頭撇下一邊,默默的擦着眼淚,身子顫抖不已。
昏黃的燈光下,她滿頭白髮,身子單薄,依舊是過去那個一手將他帶大的人,可是卻多了歲月的滄桑。
冥千絕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嘆了口氣:“奶嬤說什麼胡話?你是要長命百歲的人,我答應過要讓你享福的。”
聽着他這番話,桑嬤嬤呻吟聲漸漸變小了,她眼底閃過一抹得意和狠毒,最後轉過頭伸手蓋在冥千絕的大手上,聲音帶着惋惜和懷念:“嬤嬤也不想走,也不想這麼早死,嬤嬤捨不得千絕你,可是這府裡偏偏嬤嬤礙人眼了,爲了不讓你爲難,還是死了好,反正我也是老骨頭了……”
那張帶着褶皺的臉閃過受傷,臉色沉沉的,花白的頭髮上沾染着溼意,整個人看着分外的淒涼。
冥千絕眼底露出一抹無奈,伸手給她攢了攢被子:“嬤嬤是我的親人,這府裡任何人都不會趕你走的,你好好住着就行。”
“千絕啊,你是個孝順的,可是你那王妃容不下我,嬤嬤也不想你爲難。”桑嬤嬤擦了擦眼角,聲音哽咽,褶皺的手輕輕拍着他:“還記得嬤嬤第一次見你,你才這麼大,那個時候你不愛說話,嬤嬤就想陪着你,不讓你寂寞,想陪你一直到老,可是現在你身邊不需要我了,我走了也好。”
冥千絕眼底閃過啞然,明顯的不是很相信:“奶嬤是不是誤會了,暖陽她不會這麼做的。”他所認識的丫頭,心底一直都是好的,記得之前桑嬤嬤幹出那種事情,暖陽都沒計較,怎麼會去逼桑嬤嬤死?
“怎麼?你不相信?”桑嬤嬤臉色不好看了,眼底帶着責怪,指了指旁邊的洪穗:“你看她的臉,就是那公主給踩的,外面那些丫鬟都可以作證,我今日要不是昏倒了,她恐怕還會給我老婆子幾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