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向河面,果然在下游處,君逸天露出腦袋。800【..】懷中,還抱着昏迷的凌瑞雪。
他雙足輕點,水波輕蕩間,快速來到對岸。
“太醫,快來太醫!”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從未見過君世子如此狼狽的一刻。
多陽郡主怔怔的坐在原地,目光惶恐,顫抖的看向長公主。
“娘……”
“什麼也不用說,娘都懂!”
長公主快速打斷她的話,命人將多陽郡主扶下去。自己則眸光沉沉,走向凌瑞雪的方向。
她曾經所受的傷痛,絕不會讓多陽重來一遍!
人級獵場,臨時搭建的帳篷內。
君老爺子、凌侯、長公主殿下及幾名太醫在場。
君逸天全身是水,半跪在地上,護着凌瑞雪的頭。
向來烏黑柔亮的長髮,此刻**的貼着頭皮。優美的下巴處,不斷有水滴滾落,他卻無時間擦拭,只一眨不眨的盯着懷中的人兒。
有太醫迅速上前,吩咐道:“快,將淩小姐放平,爲她按壓胸口,將口鼻中的積水排出來。”
按壓胸口,排除積水。這種活兒,原本應當是老嬤嬤來做。
但老嬤嬤尚未到位,君逸天也沒那個功夫等。
他雙修長有力的手,幾乎是發顫的貼在凌瑞雪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按壓着。
嘭!嘭!嘭!
輕微的擠壓聲,不斷傳出。
好在,今日凌瑞雪穿的厚實。即使全身打溼,衣衫貼在身上,也看不出什麼。
只是,君逸天爲其按壓積水,自然必不可免的感受到掌下的柔軟。小說/
但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畸念。他只希望,掌下的觸覺是溫熱而絕非溼冷。
腦中不斷閃過野貓兒的笑,野貓兒的哭,野貓兒的撒嬌……君逸天抿着脣,鳳眸黝黑不見底,整個人沉默中透出一抹難言的冰冷之氣。
“唔~”
一次次的輕壓,終於起了成效。
凌瑞雪喉頭腥氣上涌,不斷吐出土腥的河水。
她費力張開雙眸,入目的便是君逸天同樣蒼白的面頰。
“變態?”
嘴脣微張,無聲的吐出這兩個字。
凌瑞雪身體一晃,卻是猛地被君逸天攬入懷中。
他的雙臂很用力,緊緊箍住她的腰,幾乎讓她發疼。但她卻並不掙扎,幾乎是眷戀的貼在男人肩窩,雙眸發紅。
嗚嗚,原來死是這麼可怕,她真的差點以爲自己要死了!
耳邊,傳來男人喃喃自語的溫柔聲音。
“乖,沒事了。有爺在,一切都沒事了。”
凌瑞雪本就忍着恐慌,聽到君逸天溫柔的聲音,一下子就hold不住了。
“嗚哇哇哇,君逸天你不知不知道,我剛纔以爲自己要死了。嗚嗚嗚,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一邊抽噎,牽扯着腹部的傷口就越疼,讓她越發想哭了。
帳篷外,勇者爭霸賽還在繼續進行。
只是,少了凌瑞雪那獨特的渡河木筏,比賽似乎都缺少了某種活力。
不少人餘光掃向那帳篷,隱約可聽到哭聲。他們撓頭爪耳,恨不得鑽進去偷看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被衆人忽略的文逸塵,他同樣一身溼衣。在文夫人擔憂的眸光下,進入另一帳篷換衣。
“我兒,你這是要嚇死爲娘嗎?”
文夫人雙眸發紅,站在文逸塵面前。
“你身體剛有好轉,便強行來參加勇者爭霸賽。這爲娘就依你了,可你怎能不顧身體,跳下水去救那個凌瑞雪!”
她越說越氣,提起凌瑞雪心頭就全是火。
“你沒看見嗎?那個君世子對凌瑞雪如此緊張,全程都抱着她進入帳篷!真是不知羞恥!”
“娘,你夠了!”
忽然,君逸天聲音一揚,皺眉打斷她的話。
文夫人擡眸看去,卻見文逸塵臉色蒼白,雙眸痛楚又後悔。
“你知道嗎?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貴人!”
什麼?!
文夫人瞬間瞪大眸,不可置信的看向文逸塵。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凌瑞雪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塵兒的貴人!
“您不信?”
文逸塵嗤笑一聲,落寞的垂下頭,掩下滿臉的後悔。
當初,他占卜算卦,算出命中貴人在東方。
依照卦象,他來到凌侯府。卻意外發現鬼醫特製的迷眼。
因此,他懷疑鬼醫極有可能影藏在凌侯府內。
這也讓他堅信,鬼醫便是自己的貴人。可後來凌瑞文的話,又讓他有些動搖。
真是可笑!
爲什麼他想過鬼醫、想過凌瑞文,甚至想過爲他救治的凌瑞霜是貴人,就是沒有想過凌瑞雪!
這該死而詭異的毒,伴隨他十年之久。每每午夜夢迴,便驚出一身冷汗。
沒有人能想象,他這些年是如何渡過。是如何看着自己死亡的時間愈來愈近,卻不肯低頭,不斷尋找救治的方法!
文逸塵的沉默,讓帳篷內安靜一片。
文夫人覺得空氣似乎凝固,她努力想要呼吸,卻如何都順不下那口氣。
凌瑞雪真的是塵兒的貴人?!
老天,瞧瞧她都幹過什麼!
她惶恐的盯着自己的手,想着自己曾拒凌瑞雪於千里之外,想着自己曾陷害她並非侯府嫡女,又想着自己與凌老夫人痛快商議解除婚約的畫面……
無邊的後悔猶如浪潮,險些將文夫人吞沒。她踉蹌的後退,臉色刷白,嘴中喃喃道。
“塵兒,對不起,對不起。孃親不知道她是你的貴人,孃親不知道……”
帳篷內,凌瑞雪的腹部,被尖銳的利器劃傷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口子不深,但流血很多,眼下已經進行了包紮。
此刻,她埋在君逸天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絲毫不知,帳篷內,還站着長公主及凌侯等人。
“嗚嗚~幸好你來了,我……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乖,別哭了。現在沒事了,沒事了。”
君逸天大掌不斷撫摸着她的溼發,一下一下,耐心的安撫。
“嗚嗚,不要。”
凌瑞雪搖着頭,想到方纔君逸天蒼白的面容。鼻子一酸,眼淚再次嘩嘩的往外流。
她緊緊反抱住君逸天,仰着小臉,紅彤彤的水眸透着擔憂。
“方纔我的樣子嚇到你了,對不對?嗚嗚,我剛纔哭是爲自己哭,現在哭是要爲你哭。”
“嗚嗚~對不起,讓你擔憂了。”
嬌軟的話語,帶着濃厚的鼻音,透出絲絲傻氣,讓君逸天展顏一笑。
原本內心的緊張惶恐,因爲凌瑞雪這話,剎那間奇蹟般的消失了。
她,是在爲他而哭。爲他擔憂的情緒,找個宣泄口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