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誇獎,凌瑞雪心中自然美美的。
但實際上,她很清楚,這些天一直沒有洗臉,臉上的毛孔早就阻塞,長了許多小痘痘。
不僅如此,如果此刻有鏡子,凌瑞雪還會發現面上的肌膚,毛孔很大,粗糙而黯淡。
但這又怎樣?
能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
也是這時,凌瑞雪才發現,小黑崽這傢伙根本就不黑。
正相反,他身上雖然瘦小,但小臉蛋卻肉嘟嘟、白嫩嫩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只是,讓凌瑞雪詫異的是,小黑崽熟練的從胸口內,掏出一小包黃色藥粉,抹在臉上。
片刻過後,那靈動的小正太,變成了面黃肌瘦的普通孩童。
就連猛,洗掉那灰蓬蓬的污漬,一張國字型的臉,看上去正氣十足。
嗯,用現代的話講,就是很man。
但同樣的,他也用黃色藥粉抹了臉,立馬給人憨厚老實的錯覺。
“小姐姐,你也用一些吧。”
小黑崽將黃色粉末,遞到凌瑞雪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道。
“小姐姐以後要嫁給俺,所以現在要把漂亮的臉藏起來,不能被別人發現。”
“哈哈,好嘞。小姐姐聽小黑崽的。”
凌瑞雪心中一軟,雖說童言無忌,但小黑崽說的沒錯。
這裡已經是莽域外城,她們又是外逃的奴隸。她的面容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若讓歹人看上,惹來是非還是很麻煩的。
當然,如果此刻凌瑞雪身側有銅鏡,看着那一個個的小紅點,她或許就沒有這麼自信了。
“好了,走吧。”
三人都用黃色粉末,將肌膚抹得暗淡後,準備出發。
至於身上的酸味,如此冷的環境,將臉洗乾淨已經是極限了,其他的就果斷忽略吧。
猛虛弱的說道:“若有人問起,就說我們是剛做完煤石買賣的。”
“只能這樣了。”凌瑞雪點點頭。
攏了攏冬衣,三人這才走向獨眼龍所說的那家醫館。
半夜時分,萬籟俱寂。
一家醫館門前,有三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裡。
扣!扣!扣!
安靜的大街上,敲門聲陡然響起。黑暗中,就像是有什麼潛伏在人的內心,控制着心跳與敲門聲齊響,讓人毛骨悚然。
小黑崽嚥了口口水,雙手緊緊抓着凌瑞雪的衣角。
一陣寒風吹來,讓三人瑟瑟發抖,就在凌瑞雪擡手,準備繼續敲門時,門居然從內裡打開了!
“誰啊。”一盞燈籠忽然出現。
幽綠的光暈下,老者滿臉褶皺,在光與影的交織下,散發着鐵青之色,得人呼吸一滯。
“啊!鬼啊!”
小黑崽怪叫一聲,抱着凌瑞雪的大腿就不鬆手。
凌瑞雪望着那綠色的燈籠,同樣心頭一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童言無忌,還請老爺爺莫怪。是這樣的,我大哥受傷了,不知道這醫館是否……”
老者舉着綠色的燈籠,青綠的光芒反射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詭異。
與蒼老的皮膚不同,那雙眼眸目光矍鑠,很是精神。
他仔細看了看猛,鼻頭微動,輕輕嗅了口氣
老者這個動作做得很慢,配上幽綠的燈光,無端端讓人遍體發寒。
就連見多識廣的凌瑞雪,都屏住呼吸。心,撲通撲通加快跳動。
難道他聞出了三人身上的味道,猜出了什麼?
好半晌後,老者皺着眉頭,怪聲怪氣道。
“都進來吧。”
“好,好,多謝老爺爺!”
凌瑞雪緊繃的心,這才放鬆下來。
她長長舒口氣,若非渾身太冷,估計冷汗都要留下來了。
但猛卻眸光一沉,扶着凌瑞雪的手,微微用力,朝她搖了搖頭。
凌瑞雪點點頭,回已目光。
深更半夜,她只敲了一次門,就很快從內裡打開。而這老者,對於他們半夜敲門,問都不問一句,便讓三人進入。
這已經足以說明,眼下的情況很詭異。
三人站在門口踟躕着,前方的老者忽然回頭,皺着眉厲聲道:“不是來看病嗎?把老頭子我吵醒,又不進來。怎麼,你們是來打劫的?”
猛趕緊搖頭,憨厚的聲音透着沙啞。
“老大夫,你誤會了,我們這就進來。”
他朝凌瑞雪點點頭,三人這才走了進來。
這個醫館不大,地上的積雪被掃到一堆,看上去很乾淨。四周安安靜靜的,醫館的大堂卻還漲着燈!
見三人疑惑,老頭不屑的冷哼一聲。
“昨日新到了一批藥材,老頭子我擔心染了溼氣,一直在整理藥材,才忙到現在。要不然,你們以爲老頭我願意,半夜給你們開門?”
就如老者所說,三人一走入大堂,溫暖的空氣隨之包裹着她們。
與此同時,地面上撲了許多幹藥材,濃厚而苦澀的中藥味瀰漫而開。
難道是她們太謹慎了?
凌瑞雪眸光微眯,就聽老者指着猛說道。
“感染風寒半個月,拖到現在已經傷了肺。這樣吧,老頭子我先給你們開點藥,回去一天熬三次,吃了在來看。”
這一手,可是將凌瑞雪看呆了:他連脈都沒把,就說的這麼準確?
似是看出凌瑞雪的驚詫,老頭下巴微擡,滿臉臭屁。
“就這麼點兒風寒,若還讓老爺子我號脈,你是在侮辱我嗎?”
凌瑞雪:“……”
醫館內很安靜,只有老者寫藥方的聲音響起。
最終,老者寫完藥方,又抓好藥後,看向凌瑞雪,巴掌一伸。
“五十兩,不二價。”
凌瑞雪嘴角一抽:果然,她們一直隱隱擔憂的問題,來了!
她臉色微紅,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老爺子,我們現在沒錢,您看……”
“沒錢?”
剛伸出去的藥包,嗖的一下,又放到了桌子上。
老者眸光一眯,陰陽怪氣的聲音變得愈發詭異。
“怪不得半夜三更來看病,你們是想訛我?”
“不是,這當然不是了。”
凌瑞雪趕緊擺手,慌張道:“大夫,您看能賒……”
她話還沒說完,老者便一口回絕。
“醫館太小,賒不起帳。不過……”
有戲?
“不過什麼?”凌瑞雪、猛和小黑崽同時眸光一亮。
“你們可以留在這裡做工,來抵看病錢。”
做工?
若是以往,凌瑞雪定然心中狂喜,覺得這位陰陽怪氣的老者,沒有一絲詭異,可親又可愛。
可如今,她只覺得整件事,越發透着詭異。
就在這時,一道若有似無的呻吟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