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德莫上前,爲梅朵整了整衣裙,而後陪在身旁。梅朵靜默着跟在雪貢土司身後,面色平靜的跟方纔什麼驚都沒有受過一樣。
害怕再進行搗亂破壞而已經被拉遠的仁青諾布,遠遠的看着梅朵,好頹廢。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爲什麼要介紹給他大哥?
……好吧,他承認剛纔說的那些話都很沒規矩。梅朵,原諒他吧。
隨後雪貢土司向麥其土司展示了他多帶來的雪貢家珍貴的財產——一大堆牛羊作爲見面禮。想來,這羣牛羊跋涉千里也實在是算辛苦了。
麥其土司太太奉上了一碗酒、一條的哈達作爲回禮送給雪貢土司。身後的百姓們也都紛紛把手上的酒和哈達,送到了雪貢家來的其他人手中。
雪貢土司帶着梅朵進入帳篷坐下。入座後,看着麥其家的姑娘們開始的歌舞,二人緩解了長途跋涉的疲憊。
雖然在即將到達麥其家時,他們已經經過了充足的休息,但是在趕了仍舊有多半天的路途後,他們仍然疲憊不堪。梅朵的臉上帶着微微的困色。
麥其土司見此,便請他們先回官寨休息,晚上再做接風洗塵的盛宴。
麥其土司的官寨比雪貢家的高了有五六丈,足足的體現出什麼叫做財大氣粗。麥其家的官寨佔據着形勝之地,在一道小河交匯處,龍脈的頂端,俯視着下面河灘上的幾十座石頭寨子。
順着河谷遠望,就可以看到那些河谷和山間一個又一個寨子,百姓們依靠耕種和畜牧爲生。
草原上有四種人:活佛和喇嘛、土司和頭人、百姓、以及奴隸。變成奴隸簡單,但是奴隸要是再想拼上來,那可就不是一個多麼簡單的事情了。
麥其土司家的強大,與他們的地理位置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他們是六家土司裡,最靠近東邊的一家。由於更接近漢地,所以麥其家與漢人的接觸更多,懂得的也就更多。
梅朵和雪貢土司被安排在了官寨的四樓,很巧,和仁青諾布是一層樓。
仁青諾布高興的都已經漲紅了臉,可是他不敢說些什麼話來表示激動的心情,害怕又是“你個蠢貨”什麼的。
或許是麥其土司特意這樣的安排,所以能夠讓仁青諾布眼巴巴的望着梅朵進了他隔壁的房間,雖然人家姑娘沒有看他一下。
梅朵目不斜視的進了房間,其實她用眼角,是能夠看到旁邊那個類似大藏獒犬般期待的小眼神。可是梅朵很有女王範兒的不予理會,誰叫剛纔那個白癡竟然辱罵她了!
客房被打理的很乾淨,空氣中有着濃濃的薰香味道。
侍女德莫進屋關上房門後,笑着道:“麥其家的二少爺雖然傻,但是人長得倒是好看!”
梅朵瞥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自顧自的摘下了披風,脫下外套,打算補個眠。然而德莫卻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德莫一邊將帶來的日用品找地方擺好,一邊嘰嘰喳喳哈的詢問着梅朵對仁青諾布的印象。
“小姐,你覺得這位二少爺怎麼樣?”
就在她二人在屋裡談話的時候,她們不知道的是,有個心心念念被未婚妻迷了心的人,正在窗戶外偷聽!
仁青諾布本來呆了一會兒就打算離開,但是耳朵沒辦法,就是這麼一尖,便聽到了梅朵身旁侍女的問話。
他怎麼樣?
仁青諾布立刻就移不開腳步了。她會認爲他怎麼樣?
心裡面跟一根琴絃死死的繃住一樣,屏氣凝神的想要竊聽到那美麗姑娘的回答,耳朵就快要貼到了窗戶上。
屋內,梅朵用着好笑的目光看着德莫,滿不在意的答道:“傻唄。”這麼快就想要知道主子的想法,是想在下了藥以後,減免點負罪感嗎?
聞言,德莫怔了怔,而後轉過身來看着梅朵:“只是傻嗎?”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自那次主子從馬背上摔下來以後,就變聰明瞭好多。雖然也像往常一樣,總是木木的呆在原地不動,但是總感覺主子的眼裡出現了一種叫做“思考”的光芒。
傻子,也懂得什麼思考嗎?
是的,就譬如門外這個傻瓜,他就不懂的什麼叫做思考。
仁青諾布一聽見屋內那亮麗的聲音只是簡單的回了“傻唄”兩個字,一張笑臉立刻就蓋上了陰雲。說是回答了兩個字,有一個還是個象聲詞。
立刻心裡面就跟裝了幾座大雪山一樣,很沉重,壓抑的讓人難受。
明明她流了那麼多口水,他都沒有嫌棄她傻的。
他很委屈的這麼想着。
房間內,在聽到德莫詢問她那個二少爺還有沒有別的優點,梅朵將衣領的扣子一解,腦子裡面莫名的出現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她聽到自己用着很輕的聲音回道:“還有……萌。”
那樣乾淨純真的眼神,沒有染上一絲的黑暗與陰霾,似乎只是那樣木木的望着她,就足夠她卸下所有的戒備。
梅朵說完後,覺得不妥的眼眸閃爍了一下,然後也不管德莫聽不聽得懂“萌”是什麼意思,轉個身子給德莫留個後背就穩穩的睡去了。
她睡的是安心,徒留下一個心中藏事的侍女,和一個腦子反應慢的傻瓜,在絞盡腦汁的思考着“萌”是什麼意思。
晚宴,也不知道麥其土司夫婦是不是對梅朵表示特別滿意,還是把梅朵和仁青諾布的座位給安排在了一起。
給了仁青諾佈一個大驚喜。
麥其家的飯廳是一個長方形的屋子。麥其土司和太太坐在上首,下面雪貢土司和大少爺多吉次仁坐在一邊,梅朵和二少爺仁青諾布坐在一邊。每個人的坐下都有軟和的墊子,夏天是圖案美麗的波斯地毯,到了冬天,就是厚厚的熊皮了。
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條紅漆描金矮几,矮几上放着一盞酥油燈和大量的食物。
飯廳中央,梅朵看着姑娘們賣力熱情的歌舞表演,旁邊的仁青諾布看着她,大家看得都很津津有味。
梅朵邊吃着眼前的烤羊腿和奶酪,邊看着表演,神情很關注。
麥其土司笑着對雪貢土司道:“你的女兒有時候看起來,倒也不傻嘛!”
雪貢土司笑着點頭:“那是當然!偶爾犯傻,偶爾。”
巧妙用“偶爾”兩個字解釋了之前梅朵在草原上大肆流口水的動作。
坐在仁青諾布對面的是是他的大哥,多吉。多吉聽到兩位土司的談話,擡眼盯着梅朵瞧。在他看來,這樣一個美麗無人可以媲美的姑娘,就算有時候有點犯傻,那也是瑕不掩瑜的。
察覺到對面有道肆意打量的眼神,梅朵斜眼看過去,毫不客氣的給了個白眼,然後繼續吃自己的。
即使是白眼,多吉也被那一眼的魅力震了一下身子。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梅朵,這個姑娘的傻跟他弟弟的傻,可真是完全不一樣的風采!
舞蹈表演完後,飯廳中央擡上來了一隻烤全羊。
僕人們從上面切好了肉分給各個主子盤子裡,到了大少爺時,大少爺豪爽的一揮手:“都給了梅朵小姐吧!”
雪貢土司很高興麥其家的大少爺能這麼照顧梅朵,扔給梅朵一個眼神,示意她道謝,而梅朵就當沒聽見也沒看見。
僕人跪到了仁青諾布的桌前,示意給他的盤子裡切肉。一直盯着梅朵看的仁青諾布這會兒反應了過來。他想跟他的哥哥一樣,把肉都給了梅朵!
於是,他道:“都給我吧。”
……
自打進了麥其官寨就沒看過他一眼的梅朵,這會兒子終於看向他了。是很氣憤的表情。
僕人在各位主子的桌子前跪了一圈,梅朵是最後一個。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了,這個傻瓜說什麼?
全給他?
他爲什麼就不能學學他哥哥?
仁青諾布緊張的一出口,就知道他又把事情搞砸了。看向梅朵,只見她正很生氣的看着自己。雖然有點鼓起來的兩個臉蛋讓她看起來相當可愛,但是仁青諾布還沒有沉浸在她漂亮的小模樣中,就被梅朵傷到了。
梅朵將手中的寶石小匕首一扔:“不吃了!”
然後扭頭看他:“吃貨,你小心噎到!”
仁青諾布立刻就慌亂了。
他不是那個意思!~!
可是在梅朵說話之前,僕人就已經遵從了仁青諾布的意思,將肉全部割到了他的盤子裡,然後準備轉身再去從飯廳中央的烤乳豬上割肉下來。
僕人很鬱悶的想着:又不是隻有一點肉,誰想吃就吃嘛!
【待續】